第372章 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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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比起她有別的男人,他更怕傷她的人是自己,他無法接受。
桂月,南城,南城大學附屬醫院
霧蒙蒙的天空,南煙在追一輛車,好像是公交車,又不太像,或許是大巴車。
她努力地跑向那輛車,卻怎麽也追不上。
那雙腿好重,重得似灌了鉛水,就好像剛剛跑完八百米的精疲力盡。
她知道,她趕不上,她終究會錯過。
倏忽之間,場景變化,她身處於一棟樓的天台上。
最可怕的是,樓居然在劇烈搖晃,她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
她好怕,怕會摔倒。
她記得,她現在不可以摔倒。
但是卻不知道是為什麽,就像她不知道為什麽要追趕那輛車。
她想了很久,卻好像舌尖現象,怎麽也想不起來。
下一秒,她又出現在一個到處都是一模一樣且黑壓壓樓房的城市裏,像迷宮一般。
她不停地跑著,她不知道她在跑什麽。
她隻知道,她不可以停下,停下就會很可怕。
這時,她陡然被一隻手攬在懷裏,猛地驚醒,她望了望旁邊的人。
是明輕,他一直在她身邊,所有的可怕都會結束。
她朝明輕懷裏挪了挪。
“阿因,”明輕的聲音慵懶,帶著繾倦的困意:“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明輕,”南煙的聲音透著一絲嬌俏,明輕驟然明白,無奈地應道:“嗯,可以。”
“啊,阿因,”
明輕受不住她的猛烈,俯身吻上她的唇,阻止她的行為。
南煙被明輕柔柔地吻著。
倏忽之間,肚子傳來一陣陣劇痛,汗珠直冒。
明輕發現她的身體在顫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居然有汗珠。
明輕打開了床頭燈,急得滿頭大汗,慌亂地問道:
“阿因,我……我太用力了嗎?你這麽痛。”
“沒事,”南煙輕聲嗔怪道:“你是傻子嗎?”
南煙雙手捂著肚子,明輕遽然懂得,伸手給她穿上衣服,抱著南煙往醫院跑去。
南煙看著盛世華府黑通通的居民房逐漸變成了醫院那燈火通明的房間。
他們再次來到醫院。
南煙望著少年的臉龐,想起了以前。
那時,他也是這樣著急地抱著她往醫院跑。
她知道,明輕之所以選擇這套房子,是因為它離小區門口很近。
準確來說,是離醫院近。
她總是生病,他為防因為就醫不及時,便特地選擇這裏。
南煙感受到她離開了少年那溫熱的懷抱。
再一次躺到手術平車上,熟悉的感覺在腦海裏穿梭。
像她這樣頻繁光顧醫院,想來沒有幾人。
南煙的眼睛被頭頂的大燈晃得頭暈,不自覺地眯著眼睛。
明輕像是感受到她不舒服,伸手給她擋住光。
再一次,他送她進手術室。
這一次,她又是自己簽字手術。
明輕,一直沒有那個資格給她簽字。
他一生,都沒有這個資格。
他到死也沒有等到她嫁給他的那一天。
剖腹產手術很快就結束,僅僅一個小時。
但這一個小時,一如既往地漫長煎熬。
她在裏麵疼,他就在外麵疼。
眼底泛紅,淚水止不住滾落,他腦海裏滿是以往她痛的模樣。
心似洗衣機的離心脫水,一點點把他的心脫幹絞碎。
全程,他一直在手術室前來回踱步,不停地輕喚著她的名字。
他渾身大汗淋漓,一如既往地心疼又無奈。
他恨不得替她受這些苦。
她在為他生孩子,受著他看不到的苦楚。
病房裏,昏暗的燈光落在清一色的白色床鋪上,明輕靜靜地守在南煙床前。
醫院裏儀器聲不停響著,總是沒來由地惹人心煩。
這是第一次,醫院,明輕不覺得害怕。
因為南煙有了兩個可愛的小寶寶,而他也做了父親。
明輕一輩子也不知道,他真的成為一個父親。
兩個小時以後,麻藥過去,南煙徹底清醒,傷口也開始作痛,疼得她臉色發白。
南煙固執地要明輕親她,他怕扯著傷口,隻能夠俯下身吻她。
不一會,醫生來查房,見到他們這樣的行為,卻沒有指責他們。
“南煙家屬,”醫生麵不改色,叮囑道:“親她可以適當止痛,但要注意力度,她的痛感太強,注意觀察,如果受不了疼痛,就叫醫生。”
“我說吧,”南煙扯了扯明輕的衣袖:“有用的。”
明輕提心吊膽,生怕扯著她的傷口,但她不依不饒,非要他親。
他隻好俯下身來,接著親吻她。
因為怕碰著她的傷口,他完全懸空著。
但連他的手南煙也要霸占,他便隻能靠自己的腰支撐著。
此刻南煙想起趙漪說明輕腰好的話,他確實腰好。
也想起他們每次親熱時,哪怕她坐在他腰間,他也能輕鬆地起身。
她想,或許是因為他練舞又練格鬥的原因。
因為她的腰腹力量也很強,便是因為她常年練習古典舞的原因。
好在,這段時間來,他天天陪著南煙吃飯,體重也回升了一些,身體也逐漸恢複。
南煙又想起母親常說的那句話:能吃是福。
真的,能吃是福。
明輕親了南煙一會,她便推開了他。
明輕眼神裏滿是疑惑,南煙輕聲道:“我怕你累了。”
明輕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南煙,時不時地關注她的情況。
隔壁床的孕婦說著,兩個人的狀態,就像是老夫老妻。
南煙想著,如果從十二歲起,他已經照顧了她九年多,當然是老夫老妻。
她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要什麽。
南煙總覺得缺了一點什麽,才突然想起,他們的孩子呢?
南煙問起明輕,他才想起孩子,急忙去保溫箱裏看孩子。
那手忙腳亂的慌亂,儼然是個新手奶爸。
旁邊的大哥笑著說,我當初也是這樣,現在我媳婦都已經生二胎,我還是慌亂,不知道該忙什麽。
隔壁床的孕婦白了那大哥一眼:“小姑娘,你聽他瞎說,我看你老公,那是太在意你,才沒有想起來。”
南煙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實在是沒有力氣。
剛才說話,也是強撐著,加上明輕湊近她。
不多時,明輕回到南煙身邊。
他拿出手機,將寶寶的照片拿給她看。
“怎麽,”南煙隻看了一眼,苦著臉地說:“剛出生的孩子居然這麽醜。”
“阿因,”
明輕收起手機,上床輕擁著她:“小孩子都是這樣,因為長期在羊水裏泡著,剛出來當然是皺皺巴巴,等過段時間,就會很漂亮,像你一樣好看。”
南煙心裏想著,孩子的父親好看,他們應該也會很好看。
而且,她也不醜。
南煙正在暢想他們的未來,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時,明輕再次問道:
“阿因,餓不餓?”
南煙知道,剛做完剖腹產手術沒多久。
她是不能吃東西,當然明輕也知道。
現在,她隻可以喝水或者米湯。
明輕看著她輕輕舔了舔唇,便知道,她是餓的。
輕輕轉動病床的搖把,將病床調整至恰到好處的角度,方便南煙能舒適地進食 ,也不會扯到她的傷口。
他將剛送過來的米湯打開,一口一口地喂她。
南煙看了一眼明輕,他明白,她不想喝。
他剛把床調平,南煙就朝明輕眨了眨眼,手指了指腹部。
明輕微微一笑,輕輕掀開被子一個角,掖起她衣角,看到了小腹處的白色方形傷口敷貼。
“阿因,”明輕輕輕將衣服和被子蓋好,滿眼心疼:“疼壞了吧,以後再也不生。”
明輕眼色晦暗不明,像是乍然想到了什麽:“阿因,孩子,是我的嗎?”
南煙心裏“咯噔”一下,他就是如此聰明,他果然猜到,可是她不敢賭。
南煙也沒有想到,她那麽在意清白,卻能夠拿這個來說謊,她不敢賭。
一點賭的勇氣都沒有。
明明她就是一個不管不顧的賭徒,卻想都不敢想。
南煙伸手想要挽他,明輕便俯身靠近她,南煙靠在他的耳邊低語:
“不是,但我真的隻愛你,你別介意,好嗎?”
“我永遠愛你,以後真的隻有你,不會有別人,直到黃土埋了我,也是你。”
“我不介意,”明輕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懈,欣然一笑:“你在我身邊,我高興都來不及。”
明輕心裏一下子變得輕鬆,他怕孩子是他的,怕得要命。
比起她有別的男人,他更怕傷她的人是自己,他將無法接受。
他不能讓她差點沒命的人,他寧願她有別人。
現在,他已經不再胡思亂想,失而複得,是他最大的歡喜。
那些過去,已經不再重要,他也不會再痛苦,不會懷疑她有沒有愛過他?
他堅定地相信她愛他,也堅定了未來,想要全心全意地愛她。
南煙看到他的臉色從害怕一下變得輕鬆,想來,他應該已經相信。
明輕陪著南煙躺在床上。
兩人靜靜地躺著,什麽話也沒有說,但空氣裏也發酵著他們的綿綿情意。
此時,電話響起。
“當天邊那顆星出現,
你可知我又開始想念,
有多少愛戀隻能遙遙相望,
就像月光灑向海麵………”
明輕探手將手機接通,放在南煙耳邊,用唇語說“雲初冰”。
“喂,”南煙了然,問道:“初冰,是絨花院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
“那是怎麽了?”
雲初冰沉默半晌,才試探性問道:“南煙,你最近有見到木拾清嗎?”
“沒有,”南煙微微一笑,故意打趣:“不過,我倒是聽說莫司陽最近也在南城,我覺得,可以見一見,你覺得呢?”
“你胡說什麽,”雲初冰聽到這個名字,就炸毛,急忙否認:“誰要問他,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他。”
“好,”南煙立馬回歸正題:“初冰,我今天剛生了孩子,絨花院就交給你和十鳶,幫我給十鳶說一聲。”
在生產前,南煙就已經向她們說了這事。
工作就是這樣,不能說生孩子,就可以不管。
幸好有她們的幫忙,不然,這麽多年,她不可能將絨花院做到今天的規模。
“你生了啊,”雲初冰有些懊惱,旋即祝福道:“恭喜你,你就放心吧,我們會處理好院裏的事情。”
雲初冰說完,就慌忙地掛斷了電話。
南煙知道,她是著急想要見莫司陽。
他們兩個明明相互喜歡,卻誰也不願意低頭。
當年兩人感情很好,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突然鬧掰,老死不相往來。
南煙想了想,點開微信聊天頁麵,編輯一條消息:
“初冰,莫司陽在南江大夏酒店,房號7091,不要再錯過,有疑問就去問,就算是要放手,也做個明白人吧。加油!”
明輕摟著南煙,臉色明顯不悅。
南煙無語,這人真是個醋壇子,不過是提了一句,他就吃醋。
“明輕,”
他酸溜溜地“嗯”一聲,她貼近他的脖頸,輕輕咬了一口:“大醋缸,隻愛你。”
明輕心裏陡然喜笑顏開,努力壓製上揚的嘴角。
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故意不停地輕輕歎氣。
“少裝,”
南煙早就看出他的把戲,兩個字就讓他歇了火。
他從不敢多說,怕她真的翻臉。
“我好幸福,”南煙緊緊地抱著他,話語裏都是憧憬:“以後我們就是一家四口,明輕,你高興嗎?”
“高興。”
他真的很高興,以後,她是他的女人。
他有了妻子和孩子,也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獲得普通的幸福。
是十二歲的他,聰明地抓住了他的幸福。
“阿因,”她柔柔地“嗯”了一聲,明輕撫了撫她的發絲:“別抱我這麽緊,會扯到傷口。”
明輕發現,她好像比以前還要黏他。
她的依賴讓他安心,也讓他清楚地明白,她愛他。
他再也不會懷疑她的感情,她是堅定地愛他的。
明輕所求不多,隻要她愛他。
無妨愛他淡薄,隻要愛他長久。
從遇見她開始,他就在努力,努力地想要靠近她。
靠近後,就想要留下她,想要她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小時候,年僅六歲的他可以走幾個小時泥濘的山路,隻為了見她一麵。
那時,還沒有懂得感情,隻知道,她很重要,是他想要見到的人。
七歲那年,他沒有堅定地留下她,他就錯過她六年。
去年,他沒有堅定地挽留她,他就失去她半年,還讓她一個人受苦受難。
往後的餘生,他一定會堅定,不離不棄,絕不會離開她。
無論她怎麽說離開,他都會相信心裏的感覺,會想方設法問清楚她的心意,絕不會再讓她獨自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