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魂穿臧底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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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兒,九哥兒,快醒醒!”
急切的呼喊聲好似從遙遠的地方飄來,伴隨著身體被劇烈地搖動,劉錡緩緩從混沌中蘇醒了過來。
他隻覺頭痛欲裂,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在大腦裏肆意穿刺,又似無數電流在橫衝直撞。
劉錡艱難地抬起頭,想要睜開眼睛,可眼皮卻沉重得如同壓著千斤巨石。模糊的視線中,幾個人影晃來晃去,一隻大手在眼前不停地擺動,好似在迷霧中搖曳的樹枝。
“醒了,醒了!九哥兒醒了!”
周圍瞬間響起一陣欣喜若狂的呼喊,那聲音裏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劉錡使勁搖了搖頭,卻感覺腦袋上套著一個無比沉重的物件,抬手用力扒拉了好幾下,卻怎麽也扒拉不掉,入手之處一片冰涼,好似摸到了一塊千年寒冰。
“這是個什麽鬼玩意?”劉錡在心裏暗自嘀咕。
“快,趕緊把兜鍪給九哥兒解下來!”
這時,劉錡感覺頜下一鬆,一根緊繃的帶子被解開,隨後腦袋上那個沉重的家夥終於被取了下來。一股濕潤且帶著絲絲涼意的清風吹進脖頸,好似一泓清泉注入幹涸的心田,人也瞬間清醒了許多。
劉錡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幾張髒兮兮的臉,臉上沾滿了泥灰和幹涸的血跡,顯得無比狼狽,可那一雙雙眼睛裏卻滿是關切的神情,仿佛黑暗中的幾束微光。
“我這是在哪兒?你們是誰?”
看著這些陌生又帶著幾分焦急的麵孔,劉錡滿臉迷茫,聲音中還帶著未散盡的虛弱與困惑。
“九哥兒,我是劉貴啊!”一個黝黑壯實的大漢急忙說道,他的聲音如同洪鍾,帶著濃濃的焦急與關切。
劉貴?這個名字既陌生又仿佛帶著一絲熟悉的韻味,瞬間讓劉錡的腦子再次陷入混亂。仿佛某個隱藏在深處的按鈕開關突然被激活,大量的信息如洶湧的潮水,不知從何處瘋狂湧出,在他的腦海裏肆意衝刷,試圖將他再次淹沒。
劉錡隻覺昏昏沉沉,渾渾噩噩,胃裏好似翻江倒海一般,一陣強烈的惡心感襲來,正欲俯身嘔吐,脊柱卻仿佛突然斷開,驀得傳來一陣鑽心劇痛。這劇痛好似一道閃電劃過身體,劉錡慘呼一聲,竟再次直接疼暈了過去。
在無盡的黑暗中,劉錡仿佛置身於波濤洶湧的海水裏,拚命掙紮,卻漸漸脫力。身體軟軟的,如同一片飄零的落葉,不停地往下沉,下沉。各種彩色的、黑白的畫麵在腦海裏交替閃現,爆炸時刺眼的火光、劃破夜空的閃電、折斷的槍杆、迎麵瘋狂撞來的鐵甲馬、被拋飛的身體……一切都如同噩夢般糾纏著他。
突然,劉錡腦袋裏猛然響起“嗡”的一聲巨響,好似一股強大的電流瞬間通過全身,讓他的身體猛地一顫。刹那間,整個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就此安靜了下來。
或許是那一道恰到好處的閃電,神奇地保護了前世的肉身沒有被炸藥炸成齏粉;又或許是爆炸和閃電的綜合作用,讓前世身為軍區特戰大隊教官臨時帶隊執行任務的他,離奇地魂穿到了北宋末年,附身在了這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這一世,年僅十七歲的劉錡第一次跟隨父親——秦風路經略使劉仲武出征。
劉仲武會同宋將王德厚,聯合涇原、鄜延、環慶各路兵馬,浩浩蕩蕩地合攻夏軍占據的臧底河城。
此次軍事行動,劉仲武部負責主攻,他們肩負著破城的重任,如同鋒利的矛頭,直插敵人的心髒;王德厚部負責左路防衛,他們要像堅固的盾牌,守護大軍側翼的安全;鄜延路統製官張誠負責右路,控製宗穀穀口作為退路,以防戰事不利時大軍能夠全身而退,這宗穀穀口就像是大軍的一條生命線。
劉仲武站在高高的將台上,神色凝重地指揮著麾下的宋兵拚死攻城。
烈日高懸,照在士兵們的鎧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士兵們扛著雲梯,呐喊著衝向城牆,城牆上的夏軍則拚命往下投擲石塊、潑灑熱油,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硝煙彌漫。
就在城上城下攻守雙方激戰正酣之時,忽聽得“轟隆隆”一陣沉悶而又震撼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那聲音好似遠古巨獸的咆哮,踏得大地都在輕輕地顫抖,士兵們腳下的土地仿佛變成了一塊不停抖動的布。
劉仲武心中一驚,舉目望去,但見戰場左翼煙塵大起,遮天蔽日,好似一片洶湧而來的黃色雲海。黑壓壓一隊人馬正極速奔來,當先一麵大旗,在蒼穹下獵獵作響,旗麵上繪著的猙獰獸紋仿佛活了一般,隨著勁風扭曲、咆哮。
一大隊騎兵們身著青黑明亮的鎧甲,在日光下閃爍著奪目的光澤,好似一片移動的金屬海洋,每一道反光都透著冰冷的殺氣。他們手中參差的刀劍直插天空,泛著冷冽的寒光,似要將這湛藍的天空割裂。貼地的馬蹄發出沉重的隆隆巨響,那聲音匯聚在一起,如同滾滾天雷,又似萬麵戰鼓同時擂響,以不可阻擋之勢奔湧而來,揚起的塵土滾滾湧動,猶如海潮般襲來,讓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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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鐵鷂子~速速結陣!”劉仲武大吼道,他的聲音在這嘈雜的戰場上顯得格外有力,好似洪鍾鳴響。
隻聽密集的鼓聲響起,那鼓聲急促而有力,震得人耳鼓生疼,仿佛是在催促士兵們與死神賽跑。
隨著傳令兵的令旗揮動,整個中軍大陣緩緩向左轉向。
盾兵們迅速向前,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緊張與堅毅,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劃過滿是塵土的臉頰,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動作。肩膀緊緊頂在盾牌上,盾牌緊密合攏,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盾牆,這盾牆就像一座移動的堡壘,守護著身後的戰友。
槍兵們雙目圓睜,緊緊握住槍杆,青筋暴起,仿佛要將全身的力量都注入到這一杆杆長槍之中。長槍從盾牆的埡口伸出,槍尖斜指向上,好似一片鋼鐵叢林,隨時準備刺向來犯之敵。
刀斧手居中伏低,他們緊盯著前方,手中的刀斧微微顫動,蓄勢待發,每一把刀斧都好似隱藏在黑暗中的猛獸,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時機。
弓弩手靠後腳蹬上弦,他們的手臂肌肉緊繃,引弓待發,眼神中透著決然,手中的弓弩就像他們最忠誠的夥伴,承載著他們的希望與勇氣,整個大陣向中心快速縮攏,形似刺蝟一般,嚴陣以待。
不多時,夏軍騎兵便已襲至大陣百米遠近,隻聽一陣梆子響,那聲音清脆而急促,好似一道命令劃破長空。宋軍弩箭齊發,“嗡”的一聲騰起一片箭雨,密密麻麻地向夏軍落去。那弩箭帶著尖銳的呼嘯,好似一群奪命的厲鬼撲向夏軍,又似一道道黑色的閃電劃破空氣。
隻見夏軍鐵騎忽的散開,三五成隊,騎士們熟練地低頭伏在馬背上,仍然保持著衝鋒的陣型。他們的動作嫻熟而迅速,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演練。
這波箭雨下去,夏軍竟然僅有十數騎翻倒。有的軍士身上插著4、5根箭矢,鮮血染紅了鎧甲,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卻居然渾不在意,咬著牙繼續策馬向前狂奔,仿佛不知疼痛,他們的眼神中透著瘋狂與決絕,好似一群被戰爭洗禮的野獸。
因事發突然,加上倉皇調動軍陣,宋軍弓弩兵隻射出兩輪,夏軍騎兵已衝到眼前。第二輪射擊因雙方距離拉近,采取平射,威力大了許多,倒是射落了四五十騎。那些被射落的騎兵連人帶馬摔倒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人和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場麵一片混亂。倒地的戰馬在塵土中掙紮,受傷的騎兵痛苦地呻吟,鮮血在土地上蔓延,好似一幅慘烈的畫卷。
不多時,夏軍騎兵已衝到宋兵麵前,前排騎兵紛紛挺起手中長矛,鋒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好似死神的鐮刀。借著戰馬的衝力,他們與宋軍步兵軍陣狠狠撞在一起,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前排宋兵紛紛倒飛而出,落地激起一片塵土鮮血來,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宋兵們被撞得七零八落,有的被長矛貫穿身體,那鋒利的矛尖輕易地穿透了鎧甲和肉體,帶出一蓬鮮血;有的被戰馬撞飛,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一時間血肉模糊。戰場上,斷臂殘肢散落一地,鮮血將土地染得通紅,好似一片血海。
宋軍前排槍盾兵拚死抵住夏軍騎兵,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起了一道堅實的防線。後排宋軍則弓弩亂射,刀斧齊砍,無奈夏軍騎兵人馬皆披重甲,宋軍的攻擊打在上麵,隻發出沉悶的聲響,難以破防。
夏軍騎兵在軍陣中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他們的戰馬肆意踐踏,手中的兵器狂揮亂舞,宋兵一時死傷慘重,防線竟被一員夏將帶十數騎衝破。
隻見那夏將身披重甲,手持一杆長矛,在戰場上左衝右突,無人能擋,好似一尊戰神降臨。
此時,他見有機可趁,呼嘯一聲,扔下手中長矛,從腰間摘下流星錘,那流星錘的鐵鏈在風中呼呼作響,好似一條咆哮的鐵龍。他一馬當先,徑直奔向中軍將旗所在,所到之處,宋兵紛紛躲避,不敢與之正麵抗衡。
他的眼神中透著貪婪與凶狠,仿佛那將旗已成他的囊中之物。
而被父親委以護旗重任的劉錡,出身將門,兄弟之中雖排行末尾第九,卻自幼武藝超群,尤其是射得一手好箭。
眼見敵將越奔越近,劉錡張弓搭箭,他的眼神堅定而冷靜,好似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弓弦被拉成滿月,隨著“嗖”的一聲,利箭帶著破風之聲,正中敵將眼窩,從後腦穿出。敵將一聲未吭,便直直地栽下馬來。
眾軍士轟然叫好,卻不想夏軍鐵騎人馬均以鉤鎖相連,人死不墜馬,仍筆直對著劉錡衝來。劉錡一時避讓不及,情急之下,抄起身邊將旗,對準馬頭頂了上去,隻覺一股巨力迎麵撞來,好似一座大山壓下,旗杆瞬間折斷,身子如斷線風箏一般,遠遠地被拋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不遠處一棵老槐樹上。
那棵老槐樹被撞得劇烈搖晃,樹身不停地顫抖,枝葉紛紛掉落。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正在為自家衙內精準的箭術高聲叫好的一眾親兵,見狀大驚,趕緊衝上前去把已經昏死過去的劉錡團團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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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親眼看到兒子被鐵甲馬撞飛的劉仲武目眥欲裂,嘶聲大吼:“放箭!放箭!”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焦急,好似一頭受傷的猛獸。
圍在將旗邊結陣而守的宋兵對著跟隨夏將衝來的十數夏騎一陣攢射,敵騎見箭矢密集,力道強勁,不敢靠近,加之領軍夏將已死,隻得丟下幾具橫七豎八的屍體,口中呼喝連連,調轉馬頭呼嘯而去。
這邊將旗差一點被奪,亂成一鍋粥,那邊正在蟻附攻城的宋兵就失了後援,正待退兵,隻聽得一聲鼓響,臧底河城門大開,一彪軍馬殺出城來,正是城中守軍見援兵先鋒到達,唯恐有失,出城接應。這出城的軍隊好似一股洶湧的潮水,加入了戰場的廝殺,使得宋軍的形勢更加危急。
兩路夏軍匯兵一處,一陣掩殺,正在撤退的宋軍無法抵擋,四下敗逃。
宋兵們丟盔卸甲,狼狽逃竄,他們的身影在戰場上顯得無比渺小和無助。
整個曠野間充滿了刀劍相擊的刺耳聲響,那聲音尖銳而急促,好似惡魔的咆哮,又似金屬相互摩擦的淒厲尖叫。
震天的喊殺聲裏夾雜著哭喊慘嚎,士兵們的怒吼、傷者的慘叫、戰馬的嘶鳴交織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可怕的聲音所籠罩。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那味道刺鼻而濃烈,令人作嘔,仿佛置身於一座巨大的屠宰場。四野肅殺,血染大地,土地被鮮血浸透,變得泥濘不堪,每一步都好似踏在血與淚之中。
大批丟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蹌蹌地向劉仲武的中軍逃來,一個個滿身血汙,頭發散落,汙漬斑駁的麵孔上透著掩飾不住的慌張神色,血紅的眼睛裏滿是失敗後的恐懼和絕望。
身上的傷口讓他們每走一步都要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難以遏製地發出痛苦的呻吟,浸透鮮血的戰甲不停地往地上淌落著血滴,在身後留下一串串血腥的腳印。
劉仲武策馬向前,大聲問道:“誰人統領,出來回話!”他的聲音在這混亂的戰場上顯得有些無力,但依然帶著威嚴。
一個都頭模樣的軍官奮力擺脫周邊軍士的攙扶,單膝點地,叉手顫聲說道:“回稟相公,我乃秦鳳軍第三將都頭王猛,適才夏軍援兵突然到來,衝擊我陣,銳不可當,王將軍未獲斥候回報,措手不及,軍陣大亂,倉皇退走。夏軍援軍主力隨後掩殺,我軍死傷無數。”他的聲音帶著顫抖,臉上滿是愧疚與無奈。
夏軍援兵來的太快了。
“唉!”劉仲武恨恨地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你們且先下去,隨大部一同後撤。”他的眼神中透著疲憊與無奈,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謝相公!”王猛顫顫巍巍站起身來,顯是受傷不輕,他的腳步虛浮,好似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劉仲武艱難的轉過頭來,對身後的傳令兵命令道:“鳴金!”那一聲鳴金,好似一聲沉重的歎息,宣告著這場戰鬥的失敗。
此戰,夏軍騎軍以強大的衝擊力,連續擊潰宋軍左路軍、中軍,更以一部800人的鐵鷂子,殺穿軍陣,直接威脅到了劉仲武本陣。
加上臧底河城內守軍也趁機開城掩殺,幸得援兵主力正在追殺王厚德部,夏軍不敢離城太遠,衝了一陣便合兵一處回城去了。
劉仲武這才得以收攏潰兵,一路退向右路軍張誠部把守的宗穀穀口。
在撤退的路上,士兵們士氣低落,沉默不語,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的傷者的呻吟聲。
正躺在晃悠悠的擔架上,隨著中軍撤退的劉錡,慢慢睜開眼睛,眼神清澈而沉靜,雙瞳間藍色毫光一閃而逝。
至此,前後兩世的記憶,已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真的穿越了!”劉錡心裏苦笑,他望著天空,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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