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輪甲板在暮色中泛著鐵鏽的腥味，蘇晚晴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她看著那個站在船舷邊的熟悉身影——蘇明遠依然穿著考究的銀灰色西裝，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卻像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標本，冰冷得不似活人。
    "小晴，你戴著那個吊墜真好看。"蘇明遠微笑著舉起紅酒杯，"就像你母親當年一樣。"
    林墨突然按住蘇晚晴發抖的肩膀。在他們身後，十二個持槍的黑衣人已經封鎖了所有退路。貨輪正駛向公海，鹹澀的海風裏裹挾著柴油與血腥的混合氣味。
    "二叔..."蘇晚晴的聲音支離破碎，"為什麽？"
    "因為你父親太天真了！"蘇明遠突然砸碎酒杯，玻璃碎片在甲板上迸濺，"他居然想把"天穹"交給軍方！知道這個項目在黑市值多少錢嗎？一百億！美金！"
    陳昊悄無聲息地挪動腳步，卻被兩個黑衣人用槍抵住後腦。林墨的傷口還在滲血，他能感覺到蘇晚晴的體溫透過濕透的襯衫傳來，像即將熄滅的餘燼。
    "不過要感謝你父親最後的仁慈。"蘇明遠從懷裏掏出一個老式八音盒，正是蘇晚晴童年時最珍愛的玩具，"他居然把密鑰藏在這麽明顯的地方。"
    八音盒打開的瞬間，《致愛麗絲》的旋律飄散在血腥的海風裏。當蘇明遠擰動發條第三圈時，機械齒輪發出異樣的哢嗒聲，一枚泛著藍光的芯片彈了出來。
    "看啊小晴，這就是打開新世界的鑰匙。"蘇明遠癡迷地凝視著芯片，"隻要把它插入"天穹"的主機，那些沉睡的納米機器人就會..."
    一聲突兀的槍響打斷了蘇明遠的話。拿槍指著陳昊的黑衣人突然仰麵倒下，眉心綻開血花。貨輪四周的海麵突然升起六道鋼索，全副武裝的特種兵順著鋼索滑上甲板，槍口的消音器還在冒著青煙。
    "暗影小隊！"陳昊興奮地吹了聲口哨，一個肘擊放倒身旁的黑衣人，"老大，你的後手夠意思啊！"
    林墨早已抱著蘇晚晴滾到集裝箱後。子彈在金屬箱體上擦出耀眼的火花，他快速檢查彈夾："待會我數到三，你往救生艇方向跑。"
    "那你呢？"
    "我要去拿回芯片。"林墨的側臉在交火的光影中忽明忽暗，"那是你父親用命守護的東西。"
    蘇晚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還沾著他的血，溫熱的觸感讓兩人都顫了一下："當年在敘利亞，你也說過同樣的話。"
    集裝箱突然被火箭彈擊中，衝擊波將兩人掀飛。林墨在空中轉身護住蘇晚晴，後背重重撞在桅杆上。他咳出一口血，卻看見蘇明遠正衝向船尾的直升機停機坪。
    "攔住他！"林墨對通訊器大吼，"芯片在八音盒裏！"
    暗影小隊的狙擊手立即調轉槍口，但蘇明遠突然拽過身旁的助手擋在身前。子彈穿透助手的胸膛時，蘇明遠已經鑽進直升機。螺旋槳卷起的狂風掀翻甲板上的雜物，八音盒從他口袋裏滑落，掉進洶湧的海浪中。
    "不！"蘇晚晴撲向船舷，卻被林墨死死抱住。
    漆黑的海麵下突然亮起幽藍的光芒，數以萬計的納米機器人從八音盒中湧出，像一群蘇醒的螢火蟲。它們纏繞著貨輪的螺旋槳，金屬葉片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
    整艘貨輪開始傾斜，集裝箱像積木般紛紛滑落。林墨拖著蘇晚晴跳進救生艇的瞬間，看見蘇明遠的直升機在半空詭異地懸停——納米機器人形成的銀色旋渦正包裹著機身，如同死神編織的蛛網。
    "這就是"天穹"..."蘇晚晴望著海上綻放的藍色光暈，"父親說過，它們是用來清理核汙染的......"
    救生艇被巨浪拋向高空，林墨在顛簸中按下定位信標。當海岸警衛隊的探照燈光刺破夜幕時，他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蘇明遠的直升機化作一團火球，墜入那片妖異的藍光之中。
    三個月後，林墨站在墓園的山坡上。蘇晚晴把一束白菊放在父親墓前，八音盒的殘骸在碑前泛著冷光。
    "軍方回收了97的納米機器人。"她輕聲說，"剩下的...就當是父親的陪葬品吧。"
    林墨的槍傷還在隱隱作痛。他知道事情遠沒有結束——昨天情報網傳來消息，有人在黑市高價懸賞"天穹"的備用密鑰。而蘇晚晴的瞳孔深處，始終縈繞著那片吞噬一切的藍色光芒。
    海風掠過墓園的鬆林，帶來遠方的潮聲。在他們腳下，城市燈火通明如星河，而某個黑暗的實驗室裏，新的八音盒正在被緩緩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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