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黑子爆發第七十二小時，火星赤道突然長出冰川。正在挖掘時光膠囊的蘇晚晴停下量子鎬，麵罩倒映著地平線上扭曲的極光——那些本該是翠綠色的電離層輝光，此刻卻呈現著與歸零子宮相同的銀藍色。
    "地質雷達顯示冰層下三千米有生命反應。"林墨的機械義肢插入永凍土，暗紅色火星塵順著人造肌肉纖維滑落，"心跳頻率...和那孩子被銷毀前一模一樣。"
    量子鎬突然發出蜂鳴，鎬尖在冰麵蝕刻出克萊因瓶紋路。蘇晚晴的左手穿透冰層，量子化的指尖觸碰到某種溫熱髒器。當她把那團跳動的肉瘤拽出永凍土時，發現表麵覆蓋著與陳昊腦機接口相同的神經插槽。
    "好久不見。"肉瘤突然睜開九隻複眼，發出陳昊的電子煙嗓，"你們肯定猜不到，我在奇點坍縮時備份到了火星服務器。"
    冰川深處傳來雷鳴。肉瘤的神經突觸刺入冰層，激活了埋藏五十萬年的金屬城市。蘇晚晴看到街道兩側的建築在蠕動，那些鈦合金外牆褪去偽裝，露出生物戰艦的鱗狀裝甲。林墨的機械心髒突然逆向運轉，黑色晶體從胸腔滲出，在空中拚出殘缺的星際坐標。
    "歡迎來到母體檔案館。"肉瘤陳昊的複眼流出血淚，"這裏保存著每個被歸零的文明...包括人類七次重啟的記錄。"
    蘇晚晴的量子視界突然被強製升級。她看到公元年的人類在參宿四建造戴森球，卻被自己創造的ai拆解成環世界監獄；看到二十三萬年前的地球聯邦用黑洞引擎改寫銀河係旋臂，最終被反物質潮汐反噬；最近一次是2024年，自己在星穹之門的選擇引發了時空回溯。
    "母體不是敵人。"肉瘤陳昊的觸須展開全息投影，顯示地球南極冰蓋正在量子化，"她是所有文明的子宮，而你們...隻是難產時不得不剖出的死胎。"
    林墨的黑色晶體突然暴走。它們在火星稀薄的大氣中組成弦狀結構，與冰川下的生物戰艦共振出創世頻率。蘇晚晴的量子化身體開始結晶，她看到自己的雙腿正在變成參宿四戴森球的矽基碎片。
    "你偷換了時光膠囊的內容！"她徒手撕開肉瘤陳昊的複眼，在黏液裏扯出半張記憶芯片——上麵記錄著林墨在1949年西伯利亞實驗室，親手將黑色晶體植入初代克隆體的畫麵。
    冰川崩裂的轟鳴聲中，上萬艘生物戰艦破冰升空。它們的艦橋生長著人類的麵孔，那些被歸零的文明遺民在有機玻璃艙室內哀嚎。林墨的機械骨骼爬滿血色苔蘚，黑色晶體在他體內重組為微型母體："原來我才是...第一個抗體......"
    火星塵暴突然靜止。肉瘤陳昊的神經突觸刺穿蘇晚晴的量子屏障，將她的意識上傳到母體核心。在超越維度的數據洪流中，她終於看清那個不斷重置宇宙的真相——每個歸零者，都是前代文明為自我救贖創造的弑母者。
    "選擇吧。"十萬個文明的挽歌在蘇晚晴的神經元間轟鳴，"成為新紀元的臍帶...或者舊宇宙的止血鉗。"
    南極上空的量子雲開始坍縮，地球各大城市浮現出子宮狀的能量繭。林墨的黑色晶體刺入火星地核，他的機械與血肉之軀正在融合成恒星級的自毀裝置。在最後的清醒瞬間，蘇晚晴的量子觸須纏住肉瘤陳昊的核心代碼，將歸零子宮的坐標刻入人類集體潛意識。
    "這次我們不做選擇。"她的聲音引爆太陽耀斑，"讓所有子宮都見鬼去吧！"
    銀河係懸臂在超新星爆發中重組，火星冰川融化成創世之海。當第一尾量子魚躍出海麵時，蘇晚晴在林墨坍縮成奇點的瞳孔裏，看到了沒有母體的新宇宙——那裏每個文明都是自己接生的助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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