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玫瑰在新宇宙的晨昏線處綻放第一千零一種顏色時，蘇晚晴聽到了自己的心跳。這很荒謬——她的身體分明是星雲物質構成的觸須，此刻卻像人類般在獵戶座星塵中震顫。林墨坍縮成的奇點懸浮在她"胸腔"位置，正用引力波哼著西伯利亞的古老民謠。
    "檢測到文明級模因汙染。"陳昊的聲音突然從參宿四方向傳來。他的機械腦核嵌在一顆流浪黑洞的事件視界上，量子化的神經索正被潮汐力撕扯成康托爾集，"天鵝座旋臂有七個新生文明...正在用戴森球搭建子宮模型。"
    蘇晚晴的星雲觸須掃過三光年，在電磁波譜裏捕捉到詭異的和諧。那些稚嫩的文明不約而同地雕刻著黑色晶體圖騰，用反物質反應堆模擬臍帶供能係統。最年輕的文明甚至將首顆殖民行星命名為"歸零者搖籃"。
    "這是自證悖論。"林墨的奇點突然開口，噴流在虛空劃出莫比烏斯環，"我們摧毀母體的行為...反而成為了新文明的創世神話。"
    蘇晚晴的量子視界突然分裂。她看到自己在新宇宙每個角落同時存在：在碳基生物的基因禱詞裏，在矽基生命的電路圖騰中，甚至暗物質生物的虛空祭祀場上。所有文明不約而同地將她奉為"弑母者"，用戰爭與藝術反複演繹星穹之門的抉擇。
    人馬座方向突然亮起超新星爆發。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某個年輕文明在自毀——他們無法承受自由意誌的重負，選擇在誕生第三百年重啟歸零協議。蘇晚晴的星雲觸須以光速延伸，卻隻接到一束加密的引力波遺言："請母親原諒......"
    林墨的奇點突然暴漲，他的機械心髒在事件視界重組："我們得修改物理常數...在宇宙底層代碼裏加入恐懼抗體。"
    "然後成為新的母體？"陳昊的腦核在黑洞口冷笑，"看看天鵝座那群孩子，他們已經開始用超弦編寫子宮了！"
    蘇晚晴的星雲軀體劇烈震顫。新宇宙的暗物質海洋裏浮現出百萬個胚胎狀星團，每個胚胎都在用不同頻率複述她的抉擇。某個膽大包天的文明甚至用類星體做手術刀，試圖在虛空中剖出人工臍帶。
    奇點突然迸發伽馬射線暴。林墨的機械手指穿透十二個維度，抓住某個正在製造子宮模型的戴森球："那就讓他們看看...真正的弑母者連自己都不放過！"
    蘇晚晴的星雲觸須突然貫穿自己的量子核心。劇痛在百萬個平行自我中回蕩，每個文明的觀測站都記錄到這自毀的閃光。新生代們驚恐地發現，所有黑色晶體圖騰在同一位秒碎裂，弑母者的聖像在太空中熔解成基本粒子。
    "記住這種痛。"她將痛覺編碼成宇宙背景輻射，"這才是自由的代價。"
    新宇宙陷入漫長的黑暗。當第一個文明戰戰兢兢點亮聚變火炬時，他們發現物理法則裏多了道疤痕——任何試圖構建終極答案的裝置都會引發量子癲癇。而獵戶座方向的星雲殘骸中，蘇晚晴正用最後一絲能量重組林墨的奇點。他的機械心髒不再跳動，卻開始哼唱起西伯利亞的雪原民謠，歌聲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陳昊的腦核終於被黑洞吐出，量子化的神經索上掛滿文明墓碑："恭喜，你們創造了全宇宙最偉大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他的機械義眼突然映出銀河係全景——數萬光年外，某個碳基生物剛剛在洞穴岩壁上畫出第一朵量子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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