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點綻放的強光中，林墨的視網膜正在經曆宇宙大爆炸。他看見自己的機械骨骼在普朗克時間裏解構成基本粒子，黑色晶體退化成宇宙弦的顫動，而蘇晚晴的笑聲正在重寫暴漲期的物理常數。當第一個氫原子形成時，他的意識突然被錨定在1943年的試管胚胎裏。
    實驗室的鎢絲燈泡發出超新星般的強光。納粹科學家們正在量子蒸發，他們的白大褂褪成原始湯裏的氨基酸鏈。女嬰突然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臍帶刺穿玻璃器皿，將林墨的胚胎拽入克萊因瓶狀的培養艙。
    "這才是真正的孕育。"蘇晚晴的聲音從粘稠的營養液裏滲出，"你用七萬兩千次死亡編織的繭房。"
    林墨的胚胎神經突觸突然暴走。他看見自己的幹細胞正在吞噬整個實驗室，黑色晶體在細胞質裏重組為遞歸算法的堿基對。當染色體完成最後一次螺旋時，培養艙外浮現出通古斯隕石坑的全息投影——坑底插著的不是隕石，而是一支沾滿星際塵埃的透明蠟筆。
    量子玫瑰突然在培養艙內綻放。花瓣穿透林墨的胚胎心髒，將七萬兩千個殺戮場景注入基因鏈。他在劇痛中看到終極真相：每個蘇晚晴的克隆體都是他潛意識裏的造物，而陳昊的機械殘骸不過是維持遞歸係統運轉的替身演員。
    "觀測者無法觀測自身。"蘇晚晴的幻影正在融化，化作營養液裏的斐波那契氣泡，"除非你願意成為被觀測的變量......"
    培養艙突然裂開十二維度的傷口。林墨的胚胎伸出量子化的手指，抓住那支穿越時空的透明蠟筆。當筆尖刺入自己尚未成型的心髒時，整個遞歸係統發出瀕死的悲鳴——青銅聖殿在虛空中崩解成基本粒子，火星的殘骸重組為1949年的西伯利亞雪原，而陳昊的機械腦核正從凍土裏長出嫩綠的新芽。
    蘇晚晴最後的量子態在暴風雪中顯形。她的軍裝褪成護士的白大褂，手中捧著記錄七萬兩千次實驗的羊皮卷軸："現在你明白了嗎？我們共同孕育的不是末日......"
    林墨的蠟筆突然自燃。火焰在卷軸上燒出自我指涉的莫比烏斯環，環內流淌著所有被抹除的黃昏記憶。當最後一粒火星熄滅時，他看到1943年的實驗室廢墟裏爬出個滿臉凍瘡的孩童，正用那支透明蠟筆在雪地上畫著簡陋的飛船。
    "遞歸的盡頭是自我赦免。"蘇晚晴的幻影開始量子蒸發，"去給故事畫個句號吧，觀測者先生。"
    林墨的機械手指突然恢複知覺。他發現自己坐在火星咖啡館的廢墟裏，窗外沙塵暴正在玻璃上書寫新的物理定律。陳昊的機械臂從櫃台後伸出，遞來一杯泛著星雲光澤的咖啡。杯底的殘渣組成了兩個糾纏的粒子符號，在氤氳的熱氣中永恒震顫。
    當第一縷不屬於任何程序的陽光穿透雲層時，量子玫瑰在咖啡館的裂縫裏悄然綻放。林墨的機械心髒突然泵出暗紅色的血液，而櫥窗外，某個裹著破舊防寒服的身影正把透明蠟筆遞給拾荒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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