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應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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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一個顛簸,壓過了數個爬到路上的植根。
車前方一隻矯健的猞猁在草叢間奔跑,金黃色的皮毛上點綴著黑色斑點,碩大的體型在綠色灌木間時隱時現,乍一看還以為是隻老虎。
車輛一直跟隨著時隱時現的猞猁。
直到遠處出現了一棟建築,猞猁發出了一聲渾厚的喵喵聲,而後消失在了灌木中。
車輛繼續往前,很快到達了一大塊空地。
空地前已經有人在等待。
車門一開,率先下來的便是麻雀。
她看向人群中的首領,喊了一聲:“基恩隊長。”
緊隨而下的男人抬頭一看,也喊了一聲:“基恩。”
跟在後麵亦步亦趨的陸一瞄了兩人一眼,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基恩的大腿,撇過頭打量著周邊的環境來。
“薑哥,陸一。”
基恩迎過來時,薑吳看著他明顯不對勁的姿勢,問道:“情況怎麽樣?”
“去裏麵說吧,外麵冷……”
室內燒著炭,炭還是不知猴年馬月囤積在這裏的,燒起來有股悶濕酸澀的怪異氣味,微微刺鼻,吸進肺裏並不算太舒服,但還算溫暖,約莫十幾度。
基恩坐在舒服的沙發裏講完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薑吳的視線一直放在燒紅的炭上,沉吟不語。陸一則是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時不時停下來觀察著窗外。
燃燒不充分的炭火爆裂開來,薑吳視線動了動,問道:
“金秀雅和…蕭見信?”
基恩一臉沉重地點點頭。
薑吳弓著腰,手肘撐著膝蓋,指縫交叉摩擦著,視線固定在某點上,一直沒有說話。
基恩打破沉默:
“下一步怎麽辦?先發展駐地還是去找他們——”
薑吳的視線這才抬起來,看向基恩,搶先一步道:
“基恩,先查一查隊內吧。”
基恩呼吸一滯。
站在窗前的陸一微微側頭。
薑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視線落在他的傷口上:
“最近的情況太巧了,你比較特殊,後麵才加入我們……我相信隻是有人在搗亂,我們是一個聯盟的,對吧?”
基恩沒說話。
薑吳手掌握了握,在他的肩上施加了壓力:
“基恩,把那個人找出來吧——該一口氣解決反叛者的事情了。”
基恩抬頭,扯出一個正常的笑容,雙手暗自攥緊,“嗯,肯定的。”
“小陸,走吧,幫基恩查查人。”
陸一從窗戶前離開,歎了口氣,拉長聲音道:“累人……我想回去……”
基恩抬頭看向兩人。
薑吳正攬著陸一的肩,對他笑了笑:“滅了反叛者就回去。”
開門後冷風灌進來一瞬。
看向兩人離開的背影,基恩垂下頭來,眼裏閃過一絲陰狠。
……
耳邊一直響起哢嚓哢嚓的聲音,硬生生將蕭見信從黑甜夢鄉裏拉出來了。
他不厭其煩,拉過被子厲聲道:“誰?旦增?!”
身後哢嚓的聲音一頓,緊接著響起了一道嗚咽,然後猛咳:“唔呃、咳咳咳!”
是女人的聲音。
蕭見信一驚,猛地翻身坐起來。
光線進入視網膜,眼前的世界稍微過曝了一瞬間,過了那麽一兩秒,麵前的影像才穩定下來。
一個女人坐在床上捂嘴猛咳。
“金秀雅?”
金秀雅手裏攥著塊餅,在床上咳得直不起腰來,小臉通紅。
蕭見信的記憶瞬間回了籠,扭頭打量起周圍來。
這是哪?
這是個病房。
他和金秀雅分別躺在兩張床上,身上的衣服穿得完好無損,房間內、桌子上沒有多餘的東西,窗外是荒蕪的街景,和末日裏其他荒廢的地方並無兩樣,隻不過這裏顯然有人生活,周圍沒有喪屍遊蕩。
金秀雅還在咳嗽,蕭見信沒管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直逼緊閉的門,結果走了幾步,聽見了嘩啦啦的聲音。
低頭一看,果然,手被綁在了床頭。
他測試了一下長度,往前走了幾步,沒辦法到門口。
門外有人影晃動,蕭見信趕緊製造一些動靜,問道:
“基恩呢!?”
門外的兩張年輕的臉一閃而過,他們回頭看了一眼,迅速移開視線,側頭交談起來。
細微的聲音傳遞進來。
“怎麽辦,要理嗎?”
“別,當沒看見。”
恥辱至極的回憶讓蕭見信渾身發抖,砸了下床,喊道:“基恩呢!讓他出來!”
門外的兩人站如鬆,果真說什麽也不回頭不回應了。
金秀雅已經咳完了,啞聲道:“別吵了,基恩不在。他們是反叛者,目的就是要控製住我們不去幹擾他們的計劃。是基恩讓他們把我們關起來的,在事情結束前不會放我們出去的。”
蕭見信看著她。
金秀雅往他的方向一伸手,掌心裏躺著一塊餅:“吃點?”
“……”
蕭見信繼續看著門外,陰著臉吼:“讓基恩過來!”
“喂!你們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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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著門喊了幾句髒話,還是沒人理他。
蕭見信深呼吸幾口,直接忽略了金秀雅的示好坐回床上,低頭陰沉著臉試圖將手腕從鎖鏈裏拔出去。
基恩……
當時就該直接弄死他。
“咳!”金秀雅又咳了一聲。
蕭見信順勢看向金秀雅:“你的異能是什麽?讀心嗎?”
金秀雅盤腿坐著,撓頭不說話。
但蕭見信已經確定了。
蕭見信繼續問:“基恩在哪?他們的計劃是什麽?”
金秀雅撓頭的手一頓,幹笑著:“…讀心也不是什麽都聽得到,聽到了也不代表聽得懂,我也一知半解。”
“基恩用弟弟威脅你,命令你來監視我是嗎?”鎖鏈聲嘩啦啦一響,蕭見信的聲音蓋過了金秀雅的聲音。
“……情況比較複雜,基恩他不是想害你。”
蕭見信使勁將手腕一拔,金屬圈死死卡住了腕骨,在薄薄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尖銳的紅線,他直接打斷金秀雅,語氣譏諷:
“你相信他?現在不是和我一起被關起來了嗎?你還替他說話?”
金秀雅沉默。
蕭見信隻是死死地盯著自己被緊緊束縛住的手腕,嘴裏不停吐出些不屑的話語:
“你是傻的嗎?都末世了還這麽可笑。一個啞巴的生死你當他真的在乎?等你沒了作用,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弟!”
他一邊說著,手臂仍在不知疲倦且機械般地用力拉扯著,仿佛想要掙脫這無形的枷鎖。
原本隻是靜靜聽著蕭見信說話的金秀雅眼神一肅,臉色瞬間嚴厲起來,一改往日那溫吞的模樣,厲聲道:
“我願意保護我弟怎麽了?你不是也有親人嗎?”
金秀雅的話語讓蕭見信的動作停滯下來,他的雙唇微微顫抖著碰在了一起。
長時間的摩擦和掙紮讓那本就白皙脆弱的皮膚上已悄然出現了些許鮮紅的血痕。
蕭見信低頭冷笑了一聲。
他抬眼看向金秀雅,憤怒從利刃般的雙眼中閃過,連串諷的話語如同決堤的洪水般一股腦兒從他口中傾泄而出:
“有,所以呢?為了所謂的親人就甘願去死?笑掉大牙,你難道真的覺得自己死了有人為你哭嗎?還是說你的人生就依靠成為某個人的救世主心甘情願地去付出這麽可悲地活著?”
“然後等你死了,留下的家夥永遠記得你的好,一生為你而活著?”
這些尖銳刺耳的質問問得金秀雅都懵了。
讀心在末世前自然是非常好的技能,在心理谘詢室、醫院,甚至是當企業hr,又或者是麵對自閉症兒童時,隻要用心去聽就能聽見他們在想什麽。
金秀雅就依靠著異能進入了名牌大學心理學係。
但是這個異能必須要對方的精神集中起來。
正常人的思維一般都是多程的、碎片式的。東一句西一句並不連貫,閱讀起來非常費勁,還帶著個人獨特的體驗,除非用問題刻意去引導,不然她一般聽不清也聽不懂。
到了末世這個問題就更明顯了。
現在,她在蕭見信身上聽到的就是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和他的話語一起更顯得混亂——
【救下來有什麽用】
【一起去死】
【為什麽】
【等長大就可以逃走了】
憤怒無比正準備回嘴的金秀雅越聽越不對勁。
什麽長大?什麽逃走?
金秀雅察覺到蕭見信的情緒激烈得不太正常,而且越聽越不像是在問她。
呆愣中,金秀雅又聽見了一聲幼鳥悲鳴般的聲音,微弱地仿佛錯覺。
【憑什麽丟下我】
是“我”。
金秀雅抬眼一看,身體不由自主地從床上彈了起來,滿臉驚愕地望著眼前這個近乎瘋狂的男人抬起胳膊猛地一扯。
“喂!”
床頭發出哐的一聲,鎖鏈使勁地繃緊了,金秀雅確信自己聽到了哢嚓一聲。
蕭見信的手腕無力地垂落了下去。
脫臼了。
“你……?!”金秀雅嘴唇顫抖著想說些什麽,看著他狀似癲狂的舉動,良久都沒能說出什麽話來。
蕭見信完好的左手拽住鎖鏈狠狠一扯,還在試圖擺弄脫臼的手掙脫束縛,嘩啦啦的聲音在病房裏響個不停。
金秀雅真是生怕他再弄下去骨折骨裂。
【去死】
【去死】
【我要跑】
【這裏不安全】
蕭見信急促的呼吸和刻板重複的思維,還有他傷人毀物的攻擊性行為……金秀雅忽然驚覺。
這是,創傷後應激綜合症?
“蕭見信,你看——”
“啪。”
一塊東西扔在了蕭見信身上,然後滑落在床上,不疼,所以沒有進一步激化他的情緒。
他抬眼一看,是一塊被捏碎了的塑料包裝的餅幹。
是放在以前他看都不會看一眼的雜牌餅幹,包裝袋上的兒童畫像滑稽可笑,舉著大拇指盯著他,像個弱智。
金秀雅的舉動打斷了他的思維,也一並打斷了他的自毀行為。她趕緊趁勢道:
“……你把自己弄傷也跑不出去的,不如好好待著。基恩會回來的。”
蕭見信胸膛快速起伏著,這時候疼痛才後知後覺地湧現,讓他臉色一白。
金秀雅見他冷靜下來,又氣又無奈,想要罵一句,又覺得對方似乎是個病患,隻能深深歎了口氣,翻身躺下,低聲呢喃:
“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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