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兒童”心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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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臼的骨骼因為複原傾向而挪動起來,骨骼和組織液摩擦著。
修複的過程再快也快不過人一掰一扯, 因而疼痛的過程被無限拉長,煎熬緩慢,宛如將他的手腕架在了火上慢火炙烤。
蕭見信開始想念阮俊馳,他認同阮俊馳那句“應該學點護理和簡單醫學”。
“呼……”他咬破了嘴唇,緩緩吐出因疼痛而顫抖的氣息。
好消息是,他的疼痛耐受能力提高了不少。
以前劃破了手指都得喊個疼,不願意端拿東西,現在是斷個指、燒個傷,也都咬咬牙挺過去了。
人果然是種不可思議的動物。
身後的金秀雅忽然道:
“拿毛巾固定一下會好點。”
說完,沒過多久,金秀雅耳邊那接連不斷的【疼】【好疼】就消失了。
她幽幽歎了口氣。
真能忍啊,嘴上硬是一聲沒吭。
她並非八卦的人,而是屬於懶得知道那麽多的一類人。
但偏偏就覺醒了這麽個八卦之魂的異能。
就算每天被動聽八卦,她也都假裝不知道。
但回想起第一次見麵,金秀雅還是曆曆在目。
畢竟——她坐在旁邊,聽蕭見信在心裏罵了一路。
罵的那個人,她後麵才知道就是江給。
因為蕭見信全程都在——
“【嗶嗶嗶】,秦奉先,當初怎麽沒弄死你。”
這給金秀雅帶來一記重擊。
她一直擔心自己的異能說出來會讓身邊的人有壓力。
像楊叔和瓊姐這樣坦坦蕩蕩明明白白的人終究是少數,末世後互相猜忌的情況不少見,她這種不針對喪屍反而針對人類的異能帶來了不少麻煩,所以金秀雅是能不說就不說。
這也是有先例的。
在之前的小鎮上隔離時,眾人對她的異能表現出了極度的抗拒,甚至直接演化到了明麵上的排擠,才使得她跟著楊樹離開鎮子,來了豐城。
法律還作用之時,就有人內心總是構想著黑暗的事情,如今法度失效,他們內心隻會更無法無天。
其實大部分人都是利用腦內的極端幻想來發泄壓力,金秀雅學習心理學,看得很明白,從未斥責過誰,也沒有搬到明麵上來讓大家不堪。
但在某些人眼裏存在就是過錯。她的異能對這類人來說是一個潛在威脅,即使金秀雅什麽都沒說也無法容忍。
再加上耳邊的種種聲音實在是不堪入耳——
【再敢多說一句老子強了你。】
【殺了,全都殺了,沒用的廢物】
【殺了他搶走吃的】
【下次把他推河裏去,說是被喪屍吃了算了】
總而言之,在直麵人性黑暗的重壓之下,金秀雅主動要求離開了。
她恐懼著,如果自己再不走……那些人指不定真的會做出些什麽。
所以在車上時,怒罵了一路的蕭見信在金秀雅心目中成為了和之前那波人歸為一路的危險人物。
直到後麵的異能測試,蕭見信和江給又給了她一記重擊。
然後她明白過來。
江給就是秦奉先,但是“秦奉先”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麽隻有蕭見信一個人會在心裏偷偷喊。
以及秦奉先才是那個控製係異能者。
他倆關係還不好,動不動就是殺殺殺。
蕭見信的異能金秀雅還不知道,隻是從他的內心獨白猜測,應該和自己的差不多——屬於沒有攻擊力,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異能。
除了被基恩脅迫去逼問秦奉先和蕭見信的關係,金秀雅本人可沒興趣去探究別人的秘密。
問的時候也問得心驚膽戰,生怕聽到了不得的消息自己就要被滅口了。
秦奉先這家夥,偶爾壓迫感大到沒邊。
她巴不得自己沒這個異能,屁事多一堆。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金秀雅深吸一口氣,又來了。
蕭見信這個人也不知道經曆了些什麽,好不容易等他不搗鼓鎖鏈,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了,內心又開始喧鬧。
而且都是這樣的一水兒的負麵情緒。
不是【我不想死】,就是【xxx給我死】。
一副完完全全的【世界負我】的狀態。
除了去精神病院調研那幾次,金秀雅頭一回在現實中遇見這樣典型的人。
何以稱“典型”?
因為課本上的數個心理學概念都和蕭見信的表征對應上了。
相處了短短一天半,金秀雅通過獨白將蕭見信這個人讀懂了一半。
表麵虛偽,貶低他人來維護脆弱的自我價值感、控製感,彌補內心的無力感——長期被羞辱導致“自戀防禦”。
對世界無法交予信任,合理化傷害行為,通過陰狠手段主動控製他人——大概是曾經目睹家庭中存在暴力、欺淩或資源爭奪未獲得處罰,而導致“道德脫離”。並且模仿習得了暴力行為。
還有創傷性的背叛經曆導致的信任創傷、心理投射……等等等等心理問題。
金秀雅按照自己的理解,推測出了他的心路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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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關係失敗導致他成年後的信任與共情能力也完全失敗,幼年三觀形成重要時期的監護人傳遞的負麵核心理念深深影響了他日後的行為。
而且,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錯誤的理念不斷深化加固。
金秀雅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有效幹預的痕跡,他在“道德脫離”這條路上非但沒有拐回正道,反而人為加固了。
甚至他深深地相信自己那一套理論可行,從未懷疑過控製和攻擊性行為的不正常、不正確,反倒攻擊嘲笑與他不一樣的普通人。
……媽呀,這要是末世前金秀雅能遇到蕭見信,畢業論文可就有著落了。
金秀雅暫時難以想象蕭見信遇到了什麽,至少在他的人生裏,沒有出現那道救贖的光將他拉回正道。
又或者出現了但沒成功。
話是這麽說,但心理學分析終究隻是個分析。
任何預測分析都無法概括人波瀾壯闊的一生。人的大腦和心理複雜至極,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大腦裏的化學物質反應會指導人做出些啥來。
即使是同樣的生長環境,仍然是有人掙紮著向上,有人自甘墮落。
因此分析得越多,金秀雅越不願意給人下簡單的定義。
畢竟在結果未到來之前,任何可能性都存在。
她保留對蕭見信人品的質疑,但不至於妄斷這人的未來。
蕭見信這幾天的表現,其實讓金秀雅無語至極,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秉持三觀不同不要試圖說服對方,一直假裝自己不存在。
不過至少她知道了一件事,親人是蕭見信的命門,別說,容易應激。
“喂…金秀雅…”
身後的人突然開腔,把金秀雅驚了一下。
她微微側頭看去,小小地抽了口氣。
蕭見信坐在床邊,身形佝僂蜷縮著,散落的亂發間臉色蒼白,掛滿了冷汗,線條簡單的五官黑白分明得像一幅筆調簡練的水墨畫。
他的右手搭在膝蓋上,被鎖鏈圈住的附近,一塊骨頭不自然地頂著皮膚突出了一大塊,看得金秀雅心驚肉跳地皺起了眉頭。
蕭見信顯然也疼痛難忍,瞳孔略顯渙散,嘴唇慘白,左手緊握小臂抵抗著身體上的不適。
他連說話都沒了力氣,問別人幫忙時卻依然掛著一絲傲氣:
“……你會弄這個嗎?”
蕭見信遞出自己的手腕,展示畸形的傷口。
脫臼傷的疼痛劇烈,也虧他忍了這麽久。
也巧了,金秀廷是易骨折脫臼體質,所以她略懂推拿正骨。
話雖如此——她盯著蕭見信的雙眼沒說話,兩人僵持了一會兒。
說實話她不想跟蕭見信扯上關係。
但是……
【好疼】
【救救我】
【疼死了】
蕭見信顫抖的心聲和冰冷警惕的表情反差強烈,金秀雅來回擺蕩了一會兒,還是對耳邊快哭起來的心聲心軟了,敗下陣來,下了床。
金秀雅湊近看了看他紅腫的手腕,嘖了兩聲,動手之前,她道:
“說個請字,不過分吧?”
蕭見信抿緊了嘴唇,太陽穴處青筋都暴起來了——疼的。
他沒有錢和有用的東西和金秀雅交換,如果態度好一點就能得到幫忙,那真是太好了。
和阮俊池那個傻蛋一樣。
他鬆開嘴唇,緊盯著自己的鞋子,隻給金秀雅留個頭發剪得亂七八糟的後腦勺。沒了那張臭臉,他看起來像個破破的玩偶:
“請幫下我。”
【疼死了】
【幫我】
【蠢貨】
尖銳的二字讓金秀雅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
這家夥的弱勢外表還真具有欺騙性,但內心自戀且虛偽……
【謝謝】
金秀雅的指尖一頓。
嗯……至少不是無藥可救。
她狠狠抓住蕭見信的手腕一拉一推。
蕭見信的心聲和音聲瞬間統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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