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這一聲，胖坨坨隻感覺牽著自己小爪子的大掌捏地更緊了，冷白的膚，幾根青筋嶙峋地裸露。
    小糊塗蛋笑嗬嗬的，腦袋瓜蹭蹭身旁人的袍子。
    “謝謝叔叔，認識的，多謝多謝。”
    一次比一次聲音更大，甜軟的奶音精準送進了在場所有大小神仙的耳朵，聲音清脆。
    站得遠些的小仙們看不清大殿上立著的小人兒，隻能聽見可愛的小奶音，莫名覺得不愧是孫大聖的弟弟，這膽子同當初一襲紅衣的猴子也差不離了。
    小小的一隻，黏在孫悟空的腿旁，白白嫩嫩的，像是天上的雲摟住了清冷的月。
    熾熱的太陽卸下了灼人的火氣，擁著漂浮的雲，回到了人間。
    “嗬嗬嗬，這小娃娃真有意思。”
    高座上的明黃衣衫的人身形一動不動，麵上掛著一貫的溫和威嚴。
    小糊塗蛋不明所以，跟著笑起來，一隻手還是牽在孫悟空的大掌裏，另一隻手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有的，有意十，窩有。”
    幾句話哄得上首的人心平氣和，幾串玉珠晃晃，目光移向手裏還舉著布雨冊的年輕男子。
    “司雨仙官，為鳳仙郡降雨兩尺。”
    “是，玉帝。”
    還不等孫悟空說些什麽，小糊塗蛋很是自覺，粉白的臉蛋子微微鼓起。
    “謝謝叔叔，好人哇，大大好人。”
    帶著稚氣的軟乎，小小的奶娃娃擠在孫悟空腿邊，肉嘟嘟的臉蛋子看起來軟乎滑膩，圓潤的眼睛微微彎著。
    領旨的敖廣走在後麵同孫悟空立在一處，奶團子坐在一身粉紫紗衣的雨師懷裏，白白嫩嫩的小孩兒臉上紅紅的，兩隻小胖爪規規矩矩。
    小人兒靠在蛾眉杏眼的雨師肩頭，肉嘟嘟的臉蛋子粉白一片，小嘴抿得拘謹。
    寬袍大袖的風伯歪歪扭扭地站著，小半個身子都粘著雨師，看著濃眉大眼的，正不懷好意地套話。
    “小娃娃，你同孫大聖是什麽關係啊？”
    “哥哥，係小寶哥哥。”
    “你哥哥對你好不好，喜歡你嗎？”
    “好的，哥哥好，喜歡哥哥，哥哥墜墜喜歡小寶。”
    小糊塗蛋看著越挨越近的人，腦袋瓜子暈乎乎的，又聽見問自家哥哥，幾乎要不能思考。
    “大聖會不會打你啊，平時凶不凶？”
    “壞楞，哥哥好，你壞，壞楞，不說話了窩，乖乖小孩兒，不走，不說話。”
    帶著些目的的問題一下子就叫奶團子從俊男美女的溫柔鄉裏走了出來，板著小胖臉看向一臉嚴肅的男人。
    小孩兒略顯激動的小奶音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都是幾萬年的老同事，彼此都是知道對方為人的。
    脾氣急躁的電母威脅似的舉了舉手中的鏡子，婦唱夫隨的雷公揚起自己的錘子，孫悟空的視線尤為明顯。
    如芒在背的風伯悻悻地站直身子，討好地笑笑。
    “小寶，飛廉哥哥和你開玩笑呢，我當然知道大聖是個溫柔的好哥哥。”
    已經打定主意不再理會風伯的小人兒氣呼呼地轉頭盯著雨師手裏的小瓶子，純黑的小瓶子泛著暗色的光，上頭還刻著些字符。
    “姐姐，係什麽，罐罐吖，窩有，綠色的，多多藕片，好吃的，拿抓哥哥給。”
    小孩兒說著說著，就要去翻身上的小袋子，小屁股坐在雨師纖細的手臂上，大半個身子往外探去，頭重腳輕的一小隻，努力去勾腰間掛著的袋子。
    風師柔柔地笑著，手肘翻動，圓滾滾的一小隻就坐穩了。
    “裏麵裝的是水，小寶。”
    “水，喝水水，喝多多。”
    奶團子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很是認同，拍拍自己的小葫蘆，裏頭的蜜水蕩來蕩去。
    風伯背在身後的手著急地扯著雨師的紗衣，眼神慌亂。
    身形纖細的雨師一把拍開背後不老實的手，“啪”的一聲，力道之大，全場為之側目。
    一襲輕便紗衣的女郎捂著嘴，彎彎眉眼，聲音輕柔。
    “小寶，你喜歡飛廉嗎？”
    奶團子驟然被迫坐直身子，腦瓜子還懵懵的，聞言氣哼哼地說：“不要不要，壞楞，不禮貌，小寶不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飛廉呢？”
    小孩兒當真擰著眉頭細細思考起來，眼看小糊塗蛋已經轉移了注意力。
    極有眼力見的風伯當即再接再厲，繞著氣性頗大的一小隻不停地說好話。
    “小寶，飛廉哥哥錯了，孫大聖是這世上頂頂好的人。”
    “小寶，您小孩兒有大量，原諒飛廉哥哥吧。”
    “小寶，孫大聖是你的哥哥，你們倆都是雅量的君子，我是小人好不好？”
    “??”
    小小的一隻圓潤團子縮在雨師懷裏，掖著下巴，兩隻胖爪爪摟著自己的肚子，腦袋瓜隨著身子不停地轉動。
    如此轉了幾圈，奶團子才勉強正眼看向那冷汗都要滴下來的人。
    “不可以，哥哥好的，墜墜喜歡哥哥，不可以。”
    “好好，我曉得的，你哥哥對小寶很好，最最喜歡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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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哄得眉開眼笑的奶團子重新接納了風伯，兩個人又湊在一處開始講小話。
    走在孫悟空身邊的敖廣很是羨慕地感慨：“大聖果真將這孩子養得極好。”
    被誇了一路的猴子收回刺在風伯背後的視線，溫和地笑笑，“小寶是個乖小孩兒。”
    一行人停在鳳仙郡半空，雷公電母風伯一齊使力，雨師把看得目不轉睛的小團子放回孫悟空手裏，不舍的摸摸那張軟嫩的小臉蛋。
    黑蒙蒙的天色，雷聲重重，白亮的閃電，狂風吹向大地，雨師與敖廣各自使出本領，刹那間，鳳仙郡大雨傾盆。
    郡守的屋子前落雨如溪，叮叮當當的雨滴聲不絕於耳，鳳仙郡的子民高興地拿出各種器具出門接水。
    空曠的街道上擺滿了石盆陶罐，家家戶戶都走到門外，歡呼鼓舞。
    歡樂的氛圍叫坐在屋子裏看雨落的師徒幾人也不禁有些動容，白龍馬踢踢踏踏地在雨中轉了個圈，洗淨身上的浮塵。
    灰暗的天色中，孫悟空托著小孩兒肉嘟嘟的臉蛋子，捏捏揉揉，餘光瞥見一抹金光迅速劃過天際。
    遠遠瞧著，似乎是什麽獸類，毛乎乎的。
    滂沱的大雨落到了農田、村莊、城鎮中，許多葉子枯黃的樹木努力汲取水源儲藏，孩童們在城中赤著腳肆意奔跑。
    紫衣的郡守跪倒在地，口中不住叫著，“多謝法師，多謝法師。”
    供桌上，玉皇大帝的牌子堅挺地立在雨中，豆大的雨中，幾縷青煙飄散。
    滿院的瓶瓶罐罐，雨水滴在瓦罐裏，叮叮咚咚，院子的仆從和屬官們激動地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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