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詩會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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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節氣的雨絲如簾,清荷院的湘妃竹簾上凝著水珠,薑婉握著狼毫的手頓了頓,宣紙上的“春”字最後一捺洇開小片墨漬。她抬頭看向窗外的芭蕉葉,忽然輕笑出聲——前世今日,她正為詩會主題焦頭爛額,今生卻已將《詩經·國風》倒背如流。
“小姐,”晚晴捧著《昭明文選》進來,書頁間夾著密密麻麻的批注,“周嬤嬤說,柳府往年詩會最愛考《鄭風·子衿》,但去年被二小姐用過了,今年怕是要換更偏的。”
薑婉放下筆,接過書翻到《鄭風·狡童》篇:“偏門?怕是要考《狡童》《褰裳》這類爭議篇目。”她指尖劃過“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的字句,“這些寫男女情愛的詩,最容易讓閨閣女子難堪。”
晚晴皺眉:“她們就不怕失了體麵?”
“體麵?”薑婉冷笑,“對柳如煙之流來說,讓我出醜比什麽都體麵。”她合上書本,從抽屜裏取出個錦盒,裏麵是前世母親留下的《詩經》手抄本,“去把這個交給周嬤嬤,讓她重點標注《鄭風》《衛風》的注解。”
與此同時,柳府的暖閣裏,薑柔正對著火爐撥弄熏香,爐中沉香木發出細碎的爆裂聲。柳如煙穿著湖藍織金裙,腕間翡翠鐲子撞出清脆聲響:“打聽到了,薑婉近日在狂背《國風》,怕是猜到我們要考偏門。”
薑柔挑眉:“猜到又如何?《鄭風·豐》篇‘衣錦褧衣,裳錦褧裳’的‘褧衣’二字,她就算查到,也未必敢在詩會上解。”
“為何不敢?”一旁的尚書之女李月如插嘴。
“笨!”柳如煙恨鐵不成鋼,“‘褧衣’是女子出嫁時穿的嫁衣,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詩會上解這字,不是暗示自己恨嫁嗎?”
薑柔輕笑,往爐中添了塊龍涎香:“何況,我已讓人在詩會現場擺上‘褧衣’的繡樣,屆時她若解了,便是‘不端莊’;若不解,便是‘無才學’。”
李月如恍然大悟,拍手稱快:“還是薑姐姐聰明!那詩會主題……”
“主題就定《鄭風·豐》,”薑柔眼中閃過冷光,“煙兒,明日你作為東道,隻需問她‘褧衣何意’,剩下的交給我。”
戌時三刻,清荷院的燭光將窗紙映得透亮。薑婉對著銅鏡插一支素銀簪子,忽然問晚晴:“你說,若有人問‘褧衣’,我該如何作答?”
晚晴一愣:“小姐連這都猜到了?”
“柳如煙之流,向來愛用‘看似文雅,實則陰損’的招。”薑婉從匣中取出一方素帕,在上麵繡了朵清荷,“明日詩會,我便以‘清荷’喻‘清白’,既解‘褧衣’之典,又暗諷她們心思醃臢。”
晚晴看著帕子上的針腳,忍不住讚歎:“小姐這招‘以雅對俗’,怕是要讓她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蝕把米?”薑婉輕笑,將帕子收入袖中,“她們欠我的,可不止一把米。”她吹滅燭火,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榻上,“睡吧,明日還要早起,讓某些人看看什麽叫‘侯府嫡女,才壓群芳’。”
次日卯時,柳府的沁芳園裏,柳如煙正在指揮丫鬟擺放“褧衣”繡樣。薑柔站在一旁,看著繡樣上的繁複花紋,嘴角勾起冷笑:“薑婉若敢解這字,我便哭她‘失了閨閣體統’;若不敢,我便笑她‘才疏學淺’。”
柳如煙點頭:“放心,月如她們已串通好,屆時會輪番刁難。”她指了指遠處的馬車,“薑婉來了,你且瞧著吧。”
薑婉下馬車時,特意穿了件素白襦裙,外罩淡青紗羅,腕間隻戴了母親的青玉鐲。她走進暖閣,一眼便看見牆上掛著的“褧衣”繡樣,心中冷笑——果然如她所料。
“薑姐姐來了,”柳如煙假意熱情,“今日詩會主題是《鄭風·豐》,妹妹們都為‘褧衣’二字犯難呢,姐姐學富五車,不如先解解?”
席間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目光齊聚薑婉。薑柔握緊帕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這是她精心布的局,成敗在此一舉。
薑婉輕笑,上前兩步,指尖撫過繡樣上的紗紋:“‘褧衣’者,嫁時罩於錦衣外的單衣,取‘尚儉戒奢’之意。《春秋》有雲:‘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褧衣,庶人之服也。’”她轉身看向薑柔,“妹妹以為如何?”
薑柔臉色一白,沒想到薑婉不僅解了字,還引經據典,將“褧衣”與“節儉”掛鉤,堵死了她們汙蔑的路。柳如煙更是目瞪口呆,事先準備的刁難之詞全卡在喉嚨裏。
“姐姐果然博古通今,”薑婉繼續道,“隻是這繡樣用金線織錦,怕是有違‘褧衣’本意吧?”她指了指繡樣上的金線,“不如撤了,以免誤人子弟。”
席間響起一陣低笑,柳如煙臉紅耳赤,連忙讓人撤下繡樣。薑柔咬著唇不敢說話,隻恨自己低估了薑婉的準備。
“詩會嘛,還是要以詩為主,”薑婉輕笑,從袖中取出素帕,“我即興作了首《清荷》,就以‘褧衣’之意入詩,還請各位妹妹指點。”
她展開帕子,念道:“素紗輕罩錦衣涼,清荷出水自含芳。莫言庶人無雅趣,半畝方塘映月光。”
話音未落,陳雨桐率先鼓掌:“好一個‘清荷出水自含芳’!既解‘褧衣’之典,又顯高潔之誌,妙極!”
其他貴女也紛紛附和,柳如煙和薑柔卻如坐針氈。薑婉看著她們的臉色,心中清楚,這一局,她又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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