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扯開病號服的領口，金屬冷意貼著皮膚的龍形印記在眾人屏息中泛起微光。蘇晚棠猛地撲過來攥住他的手腕，名貴的鑽石腕表硌得他生疼"這是什麽時候有的？你為什麽從來沒說過！"
    "每次從鬼門關爬回來，都是它在發光。"梁平扯出個蒼白的笑，餘光瞥見林小滿鏡片後的淚光，妹妹阿寧攥著他衣角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想起大學畢業那晚，父母車禍現場飛濺的玻璃碴正巧劃開胸口，醒來時傷口處就多了這道神秘紋路。隻是這幾年，原本溫潤的光芒早已黯淡如將熄的燭火。
    "哥，這是真的嗎？"阿寧聲音發顫，指尖懸在印記上方不敢觸碰。梁平反握住她的手，用體溫掩蓋住那抹即將消逝的微光——其實昨夜，他偷偷用特殊熒光顏料一遍遍塗抹，在暗室裏反複調試到最接近記憶中的亮度。
    林小滿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心髒位置，溫熱的掌心貼著冰涼的皮膚"可你的心率快得不正常。"她睫毛上的淚珠砸在他手背上，"梁平，別用這種謊言騙我們。"梁平喉間發緊，隻能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鹹澀滋味混著熒光顏料的化學氣息，在舌尖炸開苦澀的味道。
    蘇晚棠突然扯開他的衣領，冰涼的指尖用力摩挲著印記邊緣"就算是神仙護佑，也不能保證你活著回來！"她聲音帶著哭腔，往日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暈染，"你說過要陪我去冰島看極光，要和小滿生個像她一樣聰明的孩子，要看著阿寧成為最耀眼的舞者！"
    梁平將三個顫抖的身影摟進懷裏，感受著不同溫度的淚水滲進病號服。龍形印記在擁抱中漸漸失去光澤，他卻在心裏默念如果這是最後一次擁抱，就讓這謊言再溫暖她們片刻吧。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雲層灑進來，照亮他藏在身後悄悄擦掉熒光痕跡的手。
    梁平的手指輕輕撫過蘇晚棠顫抖的後背，喉結滾動著咽下酸澀“晚棠，你總說我是拳手，能抗住任何重擊。可你明明也在硬撐。”他望著她驚愕的雙眼，目光掃過她耳後新添的白發——曾經那個永遠妝容精致、氣場全開的蘇總，此刻眼底盡是疲憊。
    “你以為我昏迷時什麽都不知道？”梁平聲音沙啞，“那些深夜裏，你壓低聲音和債主周旋的電話；還有上周，你偷偷典當了我們的婚戒”蘇晚棠猛地抬頭，淚水決堤般滾落，鑲著碎鑽的睫毛膏在眼下暈開深色痕跡。
    一旁的林小滿捂住嘴，顫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的震驚。梁平轉頭看向她，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小滿，你把給實驗室添置設備的錢挪去給公司救急，自己卻在啃過期餅幹當晚餐。”他伸手擦去她臉頰的淚水，“你們啊，總想著護著我，卻忘了我也有眼睛。”
    阿寧突然放聲大哭，緊緊抱住他纏著繃帶的腰“哥，我們不要錢了，不要比賽了好不好？”梁平將下巴抵在妹妹發頂，感受著她劇烈的抽泣“傻丫頭，我怎麽舍得讓你放棄舞台？你在聚光燈下旋轉的樣子，比什麽都重要。”
    他再次低頭看向胸前黯淡下去的龍形印記，那些熒光顏料早已被淚水暈染得斑駁。“其實昏迷時，我做了個很長的夢。”梁平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夢裏有位仙人告訴我，隻要我還牽掛著你們，就永遠不會真正倒下。”他握住蘇晚棠冰涼的手，又覆上林小滿顫抖的指尖，最後將妹妹的手疊在最上方，“你們就是我的神仙。”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被烏雲遮住，病房陷入一片昏暗。梁平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就算沒有神明庇佑又如何？隻要能護住眼前這三個把真心捧給他的人，就算前方是真正的修羅場，他也甘之如飴。
    梁平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如鷹，掃過病房裏凝滯的空氣“晚棠，你以為那些匿名舉報信、突然斷供的合作商，隻是巧合？”他攥住妻子發涼的手，“能在短短半個月內讓叱吒商界的蘇總焦頭爛額，背後推手恐怕連警方都惹不起。”蘇晚棠的身體劇烈顫抖，指甲幾乎掐進他掌心，卻仍倔強地別過臉去——那些深夜裏躲在辦公室無聲落淚的時刻，終究還是沒能瞞住最在意的人。
    “哥，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阿寧的聲音帶著哭腔，發梢還沾著摔碎藥碗時濺上的水漬。梁平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觸到她發間新生的幾縷白發，心如刀絞“還記得爸媽臨終前說什麽嗎？‘一家人要好好活著’。可現在他們拿你們當軟肋，就算我現在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像毒蛇一樣纏上來。”
    林小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眼鏡片後的雙眼布滿血絲“但‘血色狂歡’根本不是比賽，是殺人場！你連正常康複訓練都沒完成，怎麽”“正因為是殺人場，他們才會提前砸下重金。”梁平打斷她的話，喉結滾動著咽下腥甜，“這三億定金與其說是誘餌，不如說是宣戰書——他們在告訴我，所有退路都已經封死。”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點點血漬，卻仍強撐著扯開嘴角“你們看，連老天爺都在催我上場。”梁平低頭凝視胸前黯淡的龍形印記，那些精心塗抹的熒光顏料正在汗水浸泡下暈開，“如果這場比賽能換來你們的平安，就算要我把命押在擂台上，我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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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如注。梁平的聲音在雨聲中愈發堅定“這不是選擇，是我們唯一的活路。我會像以前一樣，帶著滿身傷痕，但一定活著回來。”他緊緊摟住三個泣不成聲的身影，在心裏默默補上後半句——就算回不來，也要用這條命，為你們殺出一條生路。
    地下錢莊老板離開時皮鞋踩在地麵的聲響漸漸消失，梁平望著虛掩的房門，仿佛看見無數雙藏在陰影裏的眼睛正透過門縫窺視。那些人嘴角的笑意比窗外的暴雨更冰冷——這場"血色狂歡"早已不是單純的生死搏殺，而是全球地下勢力瓜分利益的饕餮盛宴。
    "追命手的名號太紮眼了。"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胸口的繃帶因劇烈咳嗽滲出暗紅血漬。上一場對戰世界頂級殺手的畫麵在眼前閃回對方淬毒的匕首擦著頸動脈劃過，擂台四周觀眾瘋狂的呐喊聲裏，他分明聽見死神鐮刀破空的嗚咽。可當他滿身是血地爬出鐵籠，迎接他的不是歡呼，而是更致命的邀約。
    "皇室成員、石油王子"林小滿喃喃重複著這些字眼，鏡片被霧氣蒙住，"他們連這種身份的人都能請動，背後網絡該有多龐大。"蘇晚棠突然抓起平板電腦狠狠砸向牆壁，玻璃爆裂聲中，她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你接那個代言！"
    梁平卻伸手輕輕擦去她臉頰的碎發，指腹觸到她因焦慮生出的細紋"從第一拳打在地下擂台開始，我就該想到這天。"他望向蜷縮在角落的阿寧，妹妹抱著膝蓋渾身發抖，像極了當年在葬禮上無助的小女孩，"隻是沒想到，他們等了三年，就為了把我逼進這場必死之局。"
    雨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梁平的聲音混著雷鳴在病房回蕩"全世界都想看追命手折戟沉沙，想看地下拳壇的神話破滅。"他緩緩攥緊拳頭，繃帶下的指節發出哢哢輕響，"可他們忘了，當年我能從殺手刀下活著，現在就能在十幾個人的圍剿裏撕開生路。"
    林小滿突然撲進他懷裏，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紗布"但這次不一樣"她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梁平輕輕拍著她的背，目光卻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那些隱匿在雲端的閃電，多像擂台上明滅的冷光。他在心裏默默發誓就算這場比賽是地獄，他也要帶著滿身血火，為三個最愛的人燒出一片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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