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會把人變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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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站在監控大屏前,看著畫麵裏阿寧抱著文件袋小跑過馬路,陸星野舉著傘半側身擋住她,自己肩膀卻被雨水打濕。他按下對講機"老刀,從下個月起,保護組輪班換成生麵孔,別讓她察覺。"
會議室裏,市場總監第三次申請為星寧工作室開通綠色通道,梁平卻將合作方案推了回去"按正常流程走。"他摩挲著檀木佛珠,想起昨夜阿寧在電話裏興奮的聲音——她剛拿下一個難啃的客戶,全然不知背後曾有多少阻礙被悄然清除。
當星寧工作室因為原材料漲價陷入困境時,梁平捏著供應商的威脅郵件,最終將其拖進了回收站。深夜,他站在妹妹舊時的臥室,看著牆上褪色的塗鴉,輕聲道"小崽子,該自己咬碎牙往肚裏咽了。"
三個月後的慶功宴上,梁平混在人群裏,看著阿寧舉著香檳向合作夥伴致謝。她的眼神比從前更銳利,談判時的措辭也帶著幾分狠勁。陸星野悄悄往她手裏塞了塊巧克力,小聲說"別喝太急",這一幕讓梁平想起多年前,自己總在幫派火拚後,偷偷給哭鬧的妹妹藏顆糖。
散場時,阿寧突然轉身,目光直直穿過人群與梁平對視。她舉起酒杯遙遙致意,笑容裏帶著了然。梁平仰頭飲盡威士忌,對著空氣罵了句"鬼丫頭",卻在轉身時,將早已準備好的海外參展邀請函,默默鎖進了保險櫃最底層。
暴雨砸在星寧工作室的玻璃幕牆上,阿寧盯著電腦屏幕上不斷跳動的赤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個月前突然斷供的原材料供應商、競爭對手惡意舉報的環保問題,還有合作方臨時毀約抽走的資金,像三把利刃同時刺向這個剛站穩腳跟的小公司。
陸星野抱著一摞文件衝進來,頭發和西裝全被雨水澆透"海關說我們的貨櫃涉嫌違規報關,要扣押至少半個月!"他話音未落,財務總監舉著手機踉蹌著撞開辦公室門"銀行通知,貸款審批通不過,他們要提前收回"話沒說完,淚水已經砸在手機屏幕上。
深夜的辦公室裏,阿寧蜷縮在堆滿設計稿的沙發上,聽著陸星野在走廊裏低聲求人"王總,再寬限幾天我們一定補齊違約金"窗外的霓虹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她突然想起創業初期,梁平總會在他們最艱難時,以"偶然"的方式帶來轉機。
第二天清晨,阿寧帶著熬紅的眼睛去見新投資人。對方將合同推過來時,鏡片後的目光像冰錐"收購價打三折,你們簽字,我解決所有問題。"她捏著合同的手開始發抖,那些在工廠熬夜改樣的日子、為省運費自己搬貨扭傷腰的瞬間、陸星野發著高燒還堅持畫設計圖的模樣,突然在眼前翻湧。
"不。"她把合同推回去,指甲縫裏還沾著昨晚趕工的顏料,"我們自己解決。"走出寫字樓時,暴雨再次傾盆而下。阿寧躲在公交站台,看著手機裏哥哥度假的照片——梁平抱著最小的孩子在沙灘上堆城堡,六個妻子圍坐在一起笑得燦爛。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突然想起哥哥常說的話"隻有摔碎過骨頭的人,才能長出鋼筋鐵骨。"
接下來的日子,阿寧和陸星野賣掉了婚戒,抵押了房子。他們帶著樣品跑遍全城的小店,在夜市支起攤位吆喝,甚至親自鑽進車間調試機器。某個加班的深夜,阿寧趴在桌上打盹,陸星野輕輕給她披上外套,轉身時,發現電腦屏保不知何時換成了梁平偷拍他們吃大排檔的照片——那時的他們,眼裏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林小滿攥著啤酒瓶重重砸在沙灘桌上,濺起的泡沫沾濕了梁平定製襯衫的袖口“你真能沉得住氣?阿寧公司賬上就剩不到五萬,供應商堵門,連水電費都快交不起了!”她指著遠處泳池邊嬉笑的人群,六個嫂子正逗著孩子玩水上排球,“我們在這度假,你親妹妹卻在吃苦!”
梁平望著海天相接處翻湧的烏雲,墨鏡遮住了眼底的波動。他撚起顆冰球丟進威士忌,聽著玻璃碰撞的脆響“小滿,你以為我不想插手?”喉結滾動著咽下辛辣酒液,“但阿寧從小活在我的影子裏,這次若再替她掃清障礙”他頓住,看著沙灘上追逐的孩童,“她永遠學不會在泥裏打滾。”
林小滿扯下草帽狠狠摔在沙地上“可那小子能行嗎?陸星野畫畫還行,商場如戰場,他連談判時怎麽壓價都學不會!”海風卷著鹹澀氣息撲來,她想起上次去工作室撞見陸星野偷偷抹眼淚,阿寧卻強撐著微笑打包退貨商品的模樣。
“所以我才要讓生活給他們上課。”梁平突然起身,西裝褲沾滿沙粒,“愛情不是溫室裏的玫瑰,若連資金鏈斷裂都扛不住”他沒說完的話消散在風裏,遠處雷雨將至,浪頭開始拍打防波堤。
深夜,梁平躺在海景房的露台上,手機屏幕亮起妹妹發來的消息。照片裏,阿寧和陸星野擠在倉庫角落吃泡麵,兩人臉頰貼著沾著油墨的設計圖,配文是“哥,今天搞定了三個小訂單!”他放大圖片,看見陸星野悄悄把鹵蛋夾進阿寧碗裏,突然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是在幫派混戰的間隙,把最後一口壓縮餅幹塞進了受傷兄弟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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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摔就摔得狠些吧。”他對著漆黑的海麵喃喃自語,將手機裏黑客剛傳來的競爭對手機密文件,默默刪除。遠處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他攥緊又鬆開的拳頭——有些路,終究要自己走到頭,才能看見真正的風景。
梁平倚在直升機艙門邊,海風卷著鹹澀的氣息撲進領口。他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編輯框,光標在夜色裏明明滅滅,最終按下發送鍵「阿寧,我要進秘密基地執行任務,一年內無法聯係。若需資金,可找公司任何人支取——但條件是,放棄創業,離開陸星野。」
手機震動的瞬間,阿寧正在倉庫清點退貨商品。黴斑爬上滯銷的首飾盒,她指尖拂過那些曾經精心設計的紋路,喉嚨發緊。陸星野抱著泡麵桶從門口探出頭,眼下烏青,卻仍擠出笑「今天夜市賣了三對耳釘!」
「哥說」阿寧聲音發顫,將手機遞過去,「隻要我放棄一切,就能得到想要的所有。」屏幕冷光映在她臉上,梁平最後的話刺得眼睛生疼「你男朋友他人確實不錯,但是在現實的壓力下,這小子我看堅持不下來,說不定會走歪路。」
陸星野的泡麵桶「咚」地砸在紙箱上。他蹲下身撿起撒出的麵餅,聲音悶在胸腔裏「原來在梁哥眼裏,我就是個隨時會垮掉的廢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起上周被供應商羞辱時,自己攥著欠條在雨裏站了三個小時。
深夜,阿寧蜷縮在設計台前,電腦屏幕上的財務報表紅得刺目。手機突然亮起,是陸星野的消息「明天我去工地搬磚,日結工錢能多些。」配圖是他布滿凍瘡的手,握著開裂的馬克杯。她趴在桌上痛哭,淚水洇濕了那張寫滿「絕不放棄」的便利貼。
而此刻,梁平的直升機正穿越雷暴雲層。他望著舷窗外翻湧的烏雲,將追蹤器悄悄植入阿寧常用的鋼筆——有些現實的課,必須讓妹妹自己讀懂;但作為兄長,他永遠會在看不見的暗處,等著接住她墜落的身影。
霓虹燈將"星寧工作室"的招牌染成曖昧的粉紫色,阿寧攥著剛刷新的財務報表,指尖還殘留著香檳的甜膩。僅僅一周前還瀕臨破產的公司,突然因神秘富婆的巨額注資起死回生。她望著辦公桌上陸星野畫的向日葵,嘴角揚起久違的弧度。
淩晨三點,暴雨衝刷著城市的霓虹。阿寧抱著修改後的設計稿,想給加班的陸星野驚喜。出租車在半島酒店前急刹,她隔著雨幕看見熟悉的身影——陸星野黑色襯衫的領口微敞,攬著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的腰,正俯身將她耳邊滑落的珍珠耳環別好。
"你怎麽能這樣?"阿寧的尖叫混著驚雷炸開。設計稿散落在水窪裏,陸星野猛地回頭,臉色瞬間慘白。富婆塗著猩紅甲油的手纏上他的脖頸,嬌笑震碎雨幕"小妹妹,你男朋友可答應我,隻要注資到位"
"我有什麽辦法?"陸星野甩開富婆的手,卻不敢直視阿寧通紅的眼睛,雨水順著他淩亂的發梢滴進領口,"看著你每天隻睡三小時,為幾塊錢的運費求爺爺告奶奶我不想永遠被人看不起!"他扯開襯衫,露出鎖骨處未愈的擦傷,"在工地搬鋼筋的錢,連違約金零頭都不夠!"
阿寧踉蹌著後退,後腰撞上雕花路燈。記憶翻湧——他曾說要用畫筆為她築起城堡,此刻卻將城堡的磚石親手賣給了魔鬼。富婆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扭來,猩紅唇印印在陸星野側臉"寶貝,跟我走,姐姐給你開畫廊"
雷聲轟鳴中,阿寧彎腰撿起浸透的設計圖。圖紙上的向日葵被雨水暈染成血色,她突然笑出聲,淚水混著雨水流進嘴裏"梁平說對了,現實真會把人逼成鬼。"轉身時,她的背影在雨幕中漸漸模糊,而陸星野伸出去的手,最終停在冰冷的雨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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