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生死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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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策馬狂奔,身後桃林的陰影如巨獸的獠牙般在暮色中若隱若現。他的坐騎渾身汗濕,鞍上還沾著幾縷帶著腐蝕性的黑液,那是方才阿梨的魔氣所留。"必須快些回去!"他勒緊韁繩,心中滿是驚惶與不安。阿梨展現出的力量遠超想象,那些白骨與魔氣交織的法術,竟能輕易化解他苦練多年的巫術。
回到部族時,長老們正圍坐在議事廳中。當梁平將桃林所見一五一十道出,整個大廳陷入死寂。"用愛人遺骨修煉?這已不是普通巫術,而是禁忌的魔功!"白發蒼蒼的大長老顫抖著握緊拐杖,"她吸收了太多怨氣,如今的力量,怕是已接近上古魔神!"
"可壯行宗的勢力還在擴張!"年輕巫師拍案而起,"周邊村落不斷有人失蹤,不是被擄去當弟子,就是成了他們祭煉法器的材料!再不想辦法,整個巫術界都要被她踏平!"
梁平望著牆上祖先留下的古老圖騰,突然想起阿梨最後放過他時那複雜的眼神。"或許"他沉吟道,"她並非完全喪失理智。我在桃林時,她有機會殺我,卻最終收手了。"
大長老歎了口氣,蒼老的麵容上滿是憂慮"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傳訊給其他部族,召集巫術界所有高手。同時,派人尋找上古封印之術——若真到了萬不得已,或許隻能"他沒有說完,但眾人都明白他未盡之言或許隻能用同歸於盡的方式,將阿梨和她的壯行宗徹底封印。
議事廳外,夜色漸濃。梁平望著天邊暗紅的雲,想起阿梨癲狂時眼中的痛苦。他知道,一場關乎整個巫術界存亡的大戰,已然不可避免。而他們,能否在摧毀壯行宗的同時,也找到讓阿梨解脫的辦法?沒人知道答案。梁平連夜收拾行囊,將祖傳的青銅羅盤塞進包裹。當他跨上戰馬時,殘月正懸在巫術塔尖,灑下的冷光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他回望部族燈火漸暗的方向,握緊腰間刻滿符文的短刃——這趟孤身前往阿壯與阿梨的故鄉,或許是扭轉局勢的最後希望。
踏入那座荒村時,晨霧還未散盡。斷壁殘垣間,野薔薇的藤蔓纏繞著褪色的嫁衣,梁平在一處坍塌的屋簷下,發現了蜷縮著的老畫匠。老人渾濁的眼睛盯著他腰間的巫師紋章,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他的衣角"你是來問阿梨的吧?我見過她抱著骨頭發瘋的樣子"
"您能畫出阿壯的模樣嗎?"梁平單膝跪地,從包裹裏取出羊皮紙,"越詳細越好。"畫匠顫巍巍地展開龜裂的手指,摸出炭條。隨著筆觸沙沙作響,一個眉眼溫和的少年躍然紙上——他背著竹簍站在溪邊,衣角沾著草葉,笑容能驅散陰霾。梁平凝視畫像,突然明白阿梨那日為何停手——梁平緊繃的下頜線,確實與畫中少年如出一轍。
當夕陽為荒村鍍上血色時,梁平帶著畫像疾馳回部族。途中,他看見壯行宗的黑幡在山頭招展,被擄走的孩童哭聲穿透密林。"再快些。"他對著戰馬低語,掌心的畫像已被汗水浸濕。他隱隱覺得,阿梨瘋狂殺戮的表象下,藏著的仍是那個在溪邊畫並蒂蓮的少女,而阿壯的模樣,或許就是喚醒她的鑰匙。
深夜的巫術塔內,長老們圍聚在畫像周圍。大長老的手指撫過少年眉眼,突然驚呼"這雙眼睛與古籍中記載的"渡厄瞳"極為相似!傳說擁有此瞳者,能淨化世間怨氣!"眾人目光齊聚梁平,而他望著畫像上溫暖的笑容,心中已然有了決斷——明日破曉,他將孤身重返桃林,帶著這幅畫,和賭上性命的覺悟。
梁平攥著阿壯的畫像剛踏入部族,便被族老們團團圍住。他妻子阿鳶一把奪過羊皮紙,指尖在畫像眉眼處反複摩挲,眼眶瞬間泛紅"你瘋了?這張臉與你有七分相似!你想拿自己的命去賭阿梨的惻隱之心?"
戰神族大祭司重重敲響青銅鍾,鍾聲震落屋簷霜雪"組長,此去凶多吉少!我們可從族中選出與你形貌相似的少年,教他模仿阿壯的言行舉止。"年輕戰士們應聲而出,隊列裏站著個眉眼溫潤的少年,笑起來時梨渦淺淺,竟真有幾分阿壯的神韻。
"用美男計讓魔王墜入情網?"梁平苦笑,"你們當阿梨是任人蒙騙的小姑娘?她親手鍛造的白骨法器上,刻著的每一道紋路都是仇恨。"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灼傷——那是上次從桃林逃脫時,被阿梨魔氣所傷的痕跡。
阿鳶突然抓住他手腕,淚水砸在他手背"可你若有閃失,族人與巫術界怎麽辦?阿壯已死,你何苦為他的愛人搭上性命!"話音未落,議事廳的獸油燈突然炸裂,飛濺的燈油在地麵匯成血色溪流,蜿蜒著勾勒出並蒂蓮的形狀。
梁平彎腰抹去地上的血痕,聲音低沉如擂鼓"你們以為我是為阿壯?我是為那些被壯行宗擄走的孩童,為藥王廟被屠戮的醫者!"他抓起畫像塞進少年懷中,"教他熟悉阿壯的一切,但若我三日後未歸"他抽出腰間彎刀,刀刃抵住少年咽喉,"就用這張臉,將阿梨引到祭壇封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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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時,梁平獨自跨上戰馬。回望部族燈火,他看見妻子立在城牆上,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而在相反方向,桃林上空翻滾著濃稠如墨的怨氣,隱隱傳來骨笛嗚咽——那是阿梨在為新的祭品奏樂。
梁平在馬背上顛簸前行,夜風卷著桃林特有的腥甜氣息撲麵而來。他伸手摸了摸貼身藏著的畫像,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與阿梨對峙時的每一個細節。她眼底那轉瞬即逝的怔忪,還有骨杖即將落下時微微顫抖的手腕——這些細微的破綻,在他久經沙場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我現在都已經妻妾成群了,難道還不懂小姑娘的心思?"梁平喃喃自語,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刀柄,"她看我的眼神,分明暴露了她脆弱的內心。"作為一族之長,他見過太多女人或愛慕或怨懟的目光,阿梨那刻意凶狠下的動搖,反而讓他看到了轉機。
忽然,他猛地勒住韁繩。馬匹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梁平閉上眼睛,回想起與阿梨近身搏鬥時的場景——當時他以巫術探查對方虛實,指尖觸及她脈搏的刹那,那若有若無的異樣波動讓他心頭一震。
"從脈搏上看,或許還有一條能夠救我的命"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她腹中已有了子嗣,這是巫師獨有的敏銳。"阿梨周身魔氣翻湧,卻遮掩不住那一絲生命的律動。梁平想起這一個月來壯行宗瘋狂的殺戮,冷笑一聲"這個家夥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竟然沒有體會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夜色愈發深沉,桃林在前方如巨獸般蟄伏。梁平握緊了腰間的法器,心中卻暗暗盤算。若能利用這未出世的孩子喚醒阿梨的母性,或許真能找到破局的關鍵。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先平安穿過這遍布殺機的桃林,直麵那位已經近乎瘋狂的女魔頭。
想到這裏,梁平一夾馬腹,戰馬嘶鳴著衝進了桃林。白骨荊棘在他四周張牙舞爪,空氣中回蕩著淒厲的嗚咽,仿佛在警告他即將麵對的危險。而梁平目光堅定,他知道,這一趟不僅關乎巫術界的存亡,更關乎一個未出世的生命,和一個被仇恨吞噬的靈魂能否得到救贖。
踏入桃林的瞬間,腐臭的血腥味混著桃香撲麵而來。梁平屏住呼吸,撥開纏繞著白骨的藤蔓,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滿地血色花瓣鋪成詭異的床褥,阿梨蜷縮在中央,銀發淩亂地散落在枯枝間,懷中死死抱著那根布滿裂痕的骨杖。
月光穿過扭曲的桃枝,在她臉上投下斑駁暗影。梁平望著她眼下青黑的淤痕、幹裂的嘴唇,還有無意識護住小腹的左手,喉嚨突然發緊。記憶中阿壯畫像上那個明朗少年,與眼前形容枯槁的女人重疊,竟生出幾分物是人非的悲涼。
"阿梨"他鬼使神差地低喚出聲。
阿梨猛地睜眼,銀焰在瞳孔中炸開。她翻身而起的動作驚飛滿樹烏鴉,骨杖重重杵地,地麵瞬間蔓延出蛛網般的裂紋"梁平,你倒是膽大。"沙啞的聲音帶著未醒的混沌,尾音卻驟然鋒利如刃,"上次沒殺你,是想留著你給巫術界傳個話,這次竟敢送上門?"
梁平強迫自己直視她眼中的殺意,緩緩摸出懷中畫像"我來給你看樣東西。"展開羊皮紙的刹那,阿壯的笑容在血月下格外清晰,"你還記得這個在溪邊追著蝴蝶跑的少年嗎?他若知道你如今模樣"
"住口!"阿梨的骨杖掀起腥風,梁平險之又險地側身避開。可當她瞥見畫像上熟悉的眉眼時,攻擊突然凝滯,指尖不受控地顫抖著撫過畫麵,"阿壯"呢喃中帶著破碎的哽咽,下一秒卻突然將畫像撕成碎片,"他已經死了!是你們這些巫師殺了他!"
梁平趁機欺身上前,在阿梨揮杖前扣住她手腕。觸及脈搏的瞬間,那微弱卻堅韌的生命律動讓他心頭一暖。阿梨卻如被激怒的野獸般掙紮,魔氣順著他手臂灼燒"放開我!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煉成骨頭!"
"你看看自己的肚子!"梁平突然低吼,在阿梨驚愕的目光中,他掌心亮起淡金色的巫術符文,輕輕貼在她小腹,"你以為瘋狂殺戮就能留住他?阿壯用靈魂換你平安,可不是想看你變成這副模樣!"
阿梨僵在原地,梁平掌心的巫術符文映得她蒼白的臉龐泛起微光。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溫暖順著小腹蔓延,像極了阿壯生前總愛用掌心焐熱她冰涼的指尖。碎裂的畫像在風中打著旋兒,沾著她指甲縫裏未幹的血漬。
“你胡說”她聲音發顫,骨杖“當啷”墜地。魔氣在周身翻湧了兩下,又如同退潮般消散,露出她藏在黑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梁平看著她空洞的瞳孔裏泛起水光,突然想起族中老巫醫說過的話“再狠厲的魔,心底也藏著塊柔軟的逆鱗。”
他鬆開扣住她手腕的手,卻將另一隻手覆在她手背上。阿梨渾身緊繃,想要抽回卻動彈不得——那溫度與阿壯臨終前抱著她的力道如出一轍。“三個月前,藥王廟的小徒弟托我給你帶句話。”梁平聲音放得極輕,“她說你教過她辨認草藥,還送過她繡著並蒂蓮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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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猛地顫抖起來,記憶如決堤洪水。那個總愛跟在她身後的小姑娘,確實會在采草藥時哼著跑調的歌謠。可後來她閉上眼,淚水砸在梁平手背上“後來壯行宗的人”
“是我攔下了。”梁平從懷中掏出個布包,裏麵是幾株新鮮的草藥,還帶著晨露,“小姑娘說,等你清醒了,想和你一起去後山種藥。”他看著阿梨驚愕的眼神,繼續道“阿壯用靈魂換你安康,不是讓你成為殺人機器。你腹中的孩子”
“別說了!”阿梨突然崩潰大哭,像個無助的孩童般蜷縮在地。她終於敢直麵這兩個月來刻意忽略的胎動,那些在深夜裏微弱的震顫,原來不是錯覺。梁平默默脫下披風裹住她,從懷裏摸出塊溫熱的麵餅——那是出發前阿鳶塞給他的。
“吃點吧。”他將麵餅遞過去,“你若出事,這孩子怎麽辦?阿壯在天之靈”
“他不會原諒我。”阿梨咬了口麵餅,淚水滴在食物上,“我殺了那麽多人,連他的骨頭都”她撫摸著骨杖上斑駁的裂痕,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落在花瓣上,暈染成扭曲的並蒂蓮。
梁平撿起骨杖,指尖劃過那些歪扭的桃心刻痕。“還記得阿壯刻桃心時的樣子嗎?”他輕聲說,“他說要把最好的都給你。現在,你腹中的孩子就是你們新的希望。”他從袖中取出另一張畫像,這次是阿壯抱著嬰兒的模樣,“我找畫匠畫的,若是個男孩,定像阿壯般爽朗。”
阿梨顫抖著接過畫像,淚水模糊了視線。遠處傳來壯行宗弟子的呼喝聲,梁平卻握緊她的手“相信我,我會護你們母子周全。但你要先放下仇恨——為了孩子,也為了那個在溪邊等你的少年。”
桃林的風突然變得溫柔,吹落枝頭凝結的血痂,露出底下新生的嫩綠。阿梨望著畫像上溫暖的笑容,終於緩緩點頭。這一刻,她腹中的胎動格外清晰,像是在回應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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