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命中終有定數,決戰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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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宗的琉璃瓦在戰火中轟然崩塌,梁燼踏著滿地破碎的道袍,骨笛抵在掌門咽喉。四周哀嚎聲漸息,幸存的弟子蜷縮角落,眼中滿是恐懼與仇恨。這場清剿首惡的行動,在江湖人口中卻成了“魔種屠滅正派”的暴行,不出三日,“血手煞星”的惡名便傳遍九州。
“教主,武林盟廣發誅魔令,聯合三十六派”護法匆匆來報,話音被梁燼抬手截斷。他望著天邊翻湧的烏雲,蝕月托夢時的溫柔低語與耳邊的罵聲交織,心口的魔紋突然發燙。那些自詡正道的人,舉著“替天行道”的大旗圍剿破妄教分舵,無辜百姓的哭喊聲混著血腥味,從千裏之外傳來。
深夜,梁燼獨坐教中最高的望星樓,手中茶盞映出窗外飄搖的孔明燈。突然,他想起父親那句“這世間有太多的事情,不是誰都能管的了,其實神仙也不行”,骨節捏得發白。遠處傳來馬蹄聲,是阿音與小書生從京城快馬加鞭趕來,信中字字泣血“莫因他人言語失了本心!”
第二日,破妄教大門洞開,梁燼負笛立於台階之上。麵對如潮水般湧來的討伐者,他並未祭出魔氣,而是展開一卷泛黃的《金剛經》。“諸位可知,天玄宗暗中豢養邪修?”他的聲音穿透戰鼓,“可曾見過他們用活人煉製法器?”話音未落,幾道黑影破風而來——正是那些僥幸逃脫的幽冥殿餘孽,竟與所謂“正道”並肩作戰。
江湖的血雨腥風裏,梁燼揮笛引動天地共鳴,冰藍音波與魔氣交織成網。他不再執著於辯解,隻是在戰鬥間隙,將《金剛經》拋向人群“若真有降魔之心,便先看看自己的雙手是否幹淨!”混戰中,有年輕弟子翻開經書,被“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字跡震得瞳孔驟縮。
血色殘陽下,梁燼望著滿地狼藉,突然輕笑出聲。魔氣在他周身凝成透明護盾,卻不再有分毫殺意。他終於懂得,父親的話不是退讓,而是看透後的豁達——有些誤解無需強求澄清,有些黑暗隻能等人心自明。而他要做的,不過是如蝕月所願,在這混沌世間,守住心中那片永不熄滅的星光。
深秋的寒雨中,落星派的殘垣斷壁仍浸在腐臭的泥水裏。少掌門沈昭跪在雙親焦黑的屍骸前,指節死死摳住半塊染血的木牌——那是蕭燼攻破天樞門那日,拋向人群的《金剛經》扉頁殘片,此刻正硌得他掌心生疼。
"父親明明已表明嚴守中立!"沈昭對著鉛雲密布的天空嘶吼。當日蕭燼率破妄教與正道聯軍鏖戰,落星派恪守祖訓閉門禁足,卻因拒絕為正道輸送補給,被破妄教先鋒錯認作援軍,一場大火將百年基業燒作齏粉。
冷雨如鞭抽在少年單薄的脊梁上,沈昭拾起父親遺留的斷刃,在劍身上刻下歪扭的"仇"字。血珠順著刻痕滲入劍紋,當最後一筆落成時,暗處傳來陰惻惻的笑聲,魔主的虛影從積水倒影中浮起"想報仇?憑你手中殘兵,還是你那迂腐的"獨善其身"?"
沈昭猛然揮刀劈向水麵,卻隻斬斷滿手雨絲。魔主繼續蠱惑"蕭燼打著慈悲旗號,卻縱容麾下濫殺無辜。投靠我,我便借你扭轉乾坤的力量"話音未落,少年突然將斷刃橫在頸間"我雖勢單力薄,但絕不會與妖魔同流合汙!"
魔主虛影發出尖銳的嘲笑"冥頑不靈的正道餘孽!那就看著你的"不涉紛爭"如何讓你萬劫不複!"黑霧如潮水般吞沒落星派廢墟,沈昭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聽見遠處傳來破妄教弟子的馬蹄聲——他們正冒雨為周邊村落派送驅邪符篆。
雨勢愈發滂沱,沈昭蜷縮在父母墳塋旁,懷中緊攥著刻滿恨意的斷刃。遠處破妄教的玄色旗幟在風中翻卷,他朝著旗幟啐出帶血的唾沫,眼中燃燒的仇恨比魔紋更灼烈"蕭燼,此仇不報,我沈昭誓不為人"而陰影深處,魔主貪婪地吮吸著仇恨的火苗,靜待它燃成焚毀一切的烈焰。
沈昭將雙親遺骨葬在焦土之下,在墓前立起刻滿咒誓的石碑。他背起簡單行囊,握著斷刃踏入深秋的蕭瑟山道。山間的腐葉在腳下發出細碎聲響,遠處破妄教的巡邏哨影偶爾掠過,他便蜷縮在荊棘叢中,任由尖刺割裂肌膚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三個月後,他循著傳聞來到終年積雪的蒼梧山。陡峭的冰壁上,沈昭用斷刃鑿出攀爬的支點,凍僵的手指一次次滑脫,又一次次咬牙重新握緊。當他終於抵達傳說中的隱世門派"玄清觀"時,卻被守門弟子用劍陣阻攔。
"我不求入門,隻求觀摩藏經閣的武學!"沈昭跪在觀前青石上,任憑寒風卷著雪粒撲打麵孔。七日後,他的唇齒間溢出帶血的冰碴,仍在喃喃重複著複仇的誓言。觀主終於現身,望著少年背後深可見骨的荊棘傷痕與掌心密密麻麻的凍瘡,微微歎息"可敢入"洗髓池"?"
洗髓池內,千年寒玉與地心火交融的池水如沸騰的岩漿。沈昭褪去染血的衣衫,踏入池中瞬間,刺骨劇痛與灼熱火毒同時侵襲全身。他死死咬住牙關,指甲深深摳進池壁,恍惚間又看見父母臨終前的慘狀,心中的仇恨如烈酒燃燒,支撐著他在池水中熬過整整七日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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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關那日,沈昭的黑發盡數雪白,斷刃在他手中卻化作流光。玄清觀藏經閣的禁製在他麵前層層瓦解,他廢寢忘食研讀至純武學,困極時便以刺骨冰泉澆頭,餓極時就嚼食山中野果。當他終於參透"純陽無極功"的奧秘時,觀主遞來一卷泛黃的《清心訣》"至純武功需配至純之心,莫讓仇恨蒙蔽了雙眼。"
沈昭將《清心訣》貼身收藏,望著山下雲海翻湧,握緊斷刃的手卻並未鬆開。他知道,自己的複仇之路才剛剛開始,但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那個在廢墟中絕望嘶吼的少年——他的眼神中,既有刻骨銘心的仇恨,也有曆經淬煉的堅韌。
沈昭在玄清觀的居所被師妹蘇清鳶喚作「攬月居」,簷角懸著的風鈴用昆侖冰玉雕琢,風過處便有清泠仙音漫過竹簾。此刻蘇清鳶又提著竹籃推門而入,籃中放著新采的雪蓮子羹,見他正對著石壁推演劍招,鬢角還凝著未化的霜花,不由輕歎「師兄又徹夜未眠?」
沈昭收劍轉身,目光落在她發間那支白玉簪上——那是三年前他在蒼梧山遇險時,她用貼身玉簪為他引開凶獸所留的信物。「清鳶,你不必總來。」他聲音微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上的血痕。
「我若不來,誰為你續上這『攬月居』的暖爐?」蘇清鳶將羹湯置於石案,忽然斂去笑意,「師兄可知破妄教如今的勢力?他們已在三州設立護民司,蕭燼用魔氣改良的耕具能讓荒地生金,百姓稱他『活菩薩』。」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憑你剛入門的純陽無極功,如何與這等被萬民信奉的『神』抗衡?」
沈昭握著羹勺的手猛地收緊,蓮子羹濺出幾滴在石案上,如他心中翻湧的血色。蘇清鳶走近一步,眼中閃過複雜的光「後山寒髓洞深處有處秘境,祖師爺曾言藏著能『逆神改命』的力量。隻是那地方需兩人合力才能開啟,師兄可願與我同去?」
窗外風雪驟然大作,冰玉風鈴發出急促的脆響。沈昭望著蘇清鳶清澈的眼眸,忽然想起她曾說過自己是被觀主在雪地裏撿到的孤女。他放下羹勺,斷刃在掌心泛著冷光「若真有能與神抗衡的力量,何需兩人同去?」
蘇清鳶的睫毛輕輕顫動,袖中滑落半片繡著暗紋的錦帕——與沈昭懷中那截染血的殘片紋樣竟隱隱相合。她迅速拾回錦帕,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那秘境需陰陽調和之力,師兄練的是至純陽功,唯有我這天生陰脈之體」
話音未落,沈昭已拔劍指向她的咽喉。劍鋒上凝結的霜花簌簌落下,映著他雪色的長發「你每次來『攬月居』,袖口都帶著幽冥殿特有的腐草味。說吧,魔主派你來,究竟想找什麽?」
沈昭的劍尖微微顫抖,蘇清鳶卻不退反進,任由鋒利的劍刃劃破頸間肌膚,滲出的血珠滴落在白玉簪上。她望著他眼底翻湧的驚怒與掙紮,忽然輕笑出聲,那笑聲裏帶著幾分淒然“師兄可知,我第一次見你,是在落星派那場大火後?你跪在焦土上,像頭受傷的小獸。”
“住口!”沈昭猛地收劍,別過臉不去看她,“魔主的走狗,不必假惺惺!”
“走狗?”蘇清鳶解開發間玉簪,任由青絲如瀑散落,“當年魔主以我性命要挾,逼我接近你,可他沒算到”她忽然上前握住沈昭握劍的手,將冰涼的掌心貼上他劇烈起伏的胸膛,“我會愛上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仇恨,卻又在深夜偷偷為受傷野兔包紮的傻子。”
沈昭渾身僵住,記憶突然翻湧。那些她送來的羹湯裏,總藏著治外傷的草藥;每次他閉關,她都會在“攬月居”外守上整夜,輕聲哼唱不知名的小調。他喉結滾動,聲音卻依舊冷硬“蕭燼身負魔種與神雷之力,你既知如此,為何還要引我去後山?”
“因為我不想看你去送死!”蘇清鳶眼眶通紅,指甲幾乎掐進他掌心,“純陽無極功雖至純,卻破不了他體內的雙重枷鎖!後山秘境藏著的,是能融合陰陽的《渾天寶鑒》,隻有練了它,你”她突然哽咽,“你才能活著回來”
沈昭終於轉頭看向她,在她眼底看到了比自己更深的絕望與執著。他突然想起這些年,她總在他練劍時默默遞上毛巾,在他被心魔折磨時念誦清心咒。原來那些被他視作監視的舉動,竟藏著這樣熾熱的情意。
“我推開你,是怕連累你。”他聲音沙啞,伸手撫去她臉頰的淚痕,“卻不知,早已將你越推越近。”
蘇清鳶破涕為笑,將頭埋進他懷裏“那這次,換我與你並肩。就算前路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風雪不知何時停了,“攬月居”外的冰玉風鈴叮咚作響,像是在為這對曆經波折的人輕聲祝福。沈昭抱緊懷中的人,望著遠處連綿的山脈,心中的仇恨似乎不再那麽灼熱——或許,他要對抗的不隻是蕭燼,還有那個被仇恨蒙蔽的自己。
沈昭與蘇清鳶踏入寒髓洞的刹那,洞壁上沉睡千年的星圖驟然亮起。幽藍光點匯聚成北鬥七星之形,中央玉台懸浮著半卷泛著金芒的《渾天寶鑒》,卻在二人靠近時化作流光鑽入沈昭眉心。劇烈的灼痛中,他的識海炸開漫天經文,恍惚看見玄清觀初代祖師與神雷大人並肩作戰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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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蘇清鳶突然拽著他急退。洞頂倒懸的鍾乳石滲出墨色毒液,在地麵腐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沈昭揮劍劈開毒霧,純陽劍氣卻被某種力量反彈,震得他血氣翻湧。洞深處傳來陰惻惻的笑聲,魔主的虛影裹挾著黑霧現身,手中鎖鏈纏繞著蘇清鳶半透明的魂魄。
"清鳶!"沈昭目眥欲裂。魔主癲狂大笑"她天生陰脈,本就是開啟秘境的鑰匙!當年把她扔在玄清觀山腳下,就是為了今日!"鎖鏈收緊,蘇清鳶的魂魄開始消散,她卻強撐著擠出笑容"師兄快融合寶鑒別管我"
沈昭突然閉上雙眼。《渾天寶鑒》的金芒與他體內的純陽真氣轟然相撞,兩種力量在經脈中瘋狂撕扯。劇痛中,他想起父親臨終前將落星派掌門印信塞進他掌心的溫度,想起蕭燼在天樞門前拋灑《金剛經》時悲憫的眼神。當魔主的鎖鏈即將貫穿蘇清鳶魂魄的瞬間,沈昭周身爆發出黑白交織的光芒——純陽無極功與渾天寶鑒竟在仇恨與愛意的撕扯中,催生出全新的"混沌訣"。
魔主的虛影在混沌之力下寸寸崩解,沈昭揮掌擊碎鎖鏈,將蘇清鳶的魂魄重新納入她蒼白的身軀。洞外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無數道金光刺破雲層。他望向洞外,隻見蕭燼正立於血色雲海之上,周身魔氣與神雷之力交融成漩渦,而破妄教的旗幟上,赫然繡著落星派失傳的北鬥紋章。
"原來你我早有淵源。"沈昭握緊蘇清鳶的手。此刻他終於明白,寒髓洞的傳承、蕭燼的雙重力量、魔主的布局,背後都指向一段被塵封的秘辛——千年前,神雷大人與初代玄清觀主曾以自身為祭,將上古魔神封印在兩人血脈之中。而這場跨越千年的宿命對決,才剛剛拉開帷幕。
沈昭渾身顫抖地跪在洞邊,混沌訣在經脈中橫衝直撞,黑白兩股力量如同龍虎相鬥,將他的內髒攪得劇痛難忍。蘇清鳶強撐著虛弱的身體,伸手撫上他冷汗涔涔的額頭,指尖傳來的溫度卻像火炭般灼燒著他的理智。
“師兄,你是不是愛我?”蘇清鳶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又異常堅定。不等他回答,她便急切地說道,“你別說話!混沌訣乃上古禁術,一旦入體,必須有陰體滋潤調和,否則你經脈盡斷而亡!現在我們必須進行陰陽和合!”
沈昭猛地抬頭,眼底滿是震驚與掙紮“不行!我不能不能讓你”
“都什麽時候了還犯傻!”蘇清鳶眼中泛起淚光,卻強笑著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如雪般的肌膚,“你以為我陪你涉險隻是為了報恩?沈昭,我愛你!從第一次見你跪在落星派廢墟上,我就知道我的命注定要和你綁在一起。”
洞外,雷鳴與魔氣的咆哮聲越來越近,蕭燼的氣息正在快速逼近。沈昭體內的力量已經開始反噬,嘴角溢出黑紅的鮮血。蘇清鳶不再猶豫,主動吻上他的唇,冰涼的舌尖探入,將陰柔之力緩緩渡入。
沈昭隻覺一股清涼從口中蔓延至全身,與體內狂暴的力量相互糾纏。他的雙手不受控製地摟住蘇清鳶的腰肢,隨著氣息的交融,兩人周身漸漸泛起黑白交織的光暈。混沌訣的力量在陰陽調和之下,終於開始溫順地流轉,在丹田處凝聚成一顆黑白太極圖。
當最後一絲力量歸位時,沈昭睜開眼,看到蘇清鳶蒼白的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虛弱地靠在他懷裏。“師兄成功了”她話音未落,便暈了過去。沈昭抱緊懷中的人,望向洞外翻滾的血色雲海,眼中閃過決絕。混沌訣已成,他與蕭燼的宿命之戰,再無退路。而此刻,他心中除了複仇,更添了一份守護蘇清鳶的堅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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