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想的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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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正給念安喂米粉,手機“嗡嗡”震起來,屏幕上跳動著“派出所”三個字,她心裏咯噔一下,接起電話的手都在抖。
“請問是梁招弟嗎?你妹妹梁盼娣在酒吧與人發生衝突,現在在我們派出所,麻煩你過來一趟。”電話那頭的聲音冷冰冰的,砸得招弟腦子發懵。
盼娣?打架?酒吧?
這三個詞在她腦子裏轉了幾圈,怎麽也湊不到一起。二妹盼娣是家裏的驕傲,名牌大學畢業,在大城市的設計院上班,電話裏總說在忙項目,連過年都沒回來,怎麽會跑到酒吧,還跟人打起來?
“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二妹叫梁盼娣,她……”
“沒錯,身份證上就是這個名字,她說你是她緊急聯係人。”對方打斷她,“地址是xx市xx路派出所,盡快過來。”
電話掛斷,招弟握著手機僵在原地。米粉涼了,念安用小手拍著碗沿“咿呀”叫,她都沒反應。盼娣在另一個城市,坐高鐵得三個小時,她走了,念安怎麽辦?
爹年紀大了,經不起嚇;陳老師上周剛走,說是單位有保密任務,電話都打不通。她腦子裏亂成一團,忽然想起王虎爹媽——這陣子他們總來,看念安的眼神裏藏著說不出的疼惜,或許……
她咬咬牙,抱著念安往王虎家走。敲開門時,王虎媽正擇著菜,看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咋了招弟?臉這麽白?”
“嬸,叔,”招弟聲音發顫,“我二妹盼娣在外地出了點事,我得去一趟,念安……能不能麻煩你們照看兩天?”
王虎爹剛從裏屋出來,一聽這話立馬道:“孩子我們帶,你趕緊去!路上當心點,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王虎媽已經把念安接了過去,摸著孩子的頭柔聲哄:“念念不怕,跟爺爺奶奶在家玩,媽媽很快就回來。”
招弟看著念安被王虎媽抱在懷裏,小手抓著老太太的衣襟,竟沒哭鬧,心裏稍稍定了點。她把孩子的奶瓶、換洗衣裳一股腦塞進包裏,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轉身就要走。
“等等。”王虎爹叫住她,從兜裏掏出一遝錢塞進她手裏,“路上用錢方便,別省著。”
招弟眼眶一熱,推回去:“叔,不用……”
“拿著!”王虎爹語氣不容分說,“孩子在這兒你放心,快去!”
招弟咬著唇點點頭,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她沒看見,王虎爹望著她的背影,悄悄從口袋裏摸出個小密封袋,裏麵裝著根念安剛才啃過的磨牙棒——那是早上趁孩子睡覺時偷偷收起來的。
招弟走後,王虎媽抱著念安喂水果,王虎爹揣著密封袋就出了門。他沒去後山,徑直往鎮上的醫院走——昨天他托人打聽了,做親子鑒定最快三天能出結果。
這幾天他心裏像壓著塊石頭,梁老漢的話、招弟的閃躲、孩子那股子跟虎子一個模子的機靈勁兒,攪得他寢食難安。他必須要個準話,哪怕結果真如梁老漢說的那樣,他也得死個明白。
醫院走廊裏,他攥著那個小密封袋,手心全是汗。窗口的護士接過袋子時,他忍不住多問了句:“這結果……能保證準嗎?”
“準確率99.99。”護士頭也不抬地說。
王虎爹點點頭,轉身往外走,腳步卻比來時沉了許多。他忽然有點怕,怕那白紙黑字的結果真砸下來,他該怎麽麵對虎子,怎麽麵對現在這個家。
回到家時,王虎媽正陪著念安在院裏玩。小家夥不知從哪兒摸了根粉筆,在地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圈,嘴裏“啊啊”地喊,活脫脫就是小版的虎子。王虎爹蹲在一旁看,心裏那點猶豫忽然又沒了——不管結果如何,這孩子他認了。
三天後,招弟還沒回來,王虎爹先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讓他去拿結果。他揣著口袋裏的老花鏡,在醫院門口站了足足十分鍾,才硬著頭皮走進去。
打開那個信封時,他的手一直在抖。白紙黑字的鑒定結論上,“親權概率大於99.99”幾個字刺得他眼睛發疼。
他長長舒了口氣,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原來那些心驚肉跳的相似,不是幻覺;原來那孩子眼裏的機靈勁兒,真的是從虎子身上承下來的。
走出醫院,陽光刺眼。他摸出手機,翻到虎子的號碼,指尖懸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撥出去。有些事,或許真該像王虎媽說的那樣,等風來。
而此刻的高鐵上,招弟正望著窗外發呆。盼娣在派出所裏哭著說,她不是打架,是替被騷擾的同事出頭,隻是對方人多,鬧到了派出所。可她總覺得不對勁,盼娣躲閃的眼神裏,藏著比打架更讓她擔心的事。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王虎媽發來的照片:念安正趴在王虎爹背上,揪著他的頭發笑,背景是院裏那棵老槐樹。招弟看著照片,忽然覺得,不管前路有多少麻煩,至少念安在一個讓她放心的地方。
隻是她不知道,那份藏在王虎爹口袋裏的鑒定報告,即將掀起怎樣的波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