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室一廳又能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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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時,梁平終於憋出句話,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說你一個大姑娘家家,非得跟我這麽個光棍擠這麽個小床,你就……你就不怕我把你給糟蹋了?”
    林薇正迷迷糊糊地往他懷裏蹭,聞言一下子清醒了,抬頭看他。晨光從窗簾縫裏漏進來,剛好照在他緊繃的側臉,睫毛上還沾著點沒睡醒的水汽,眼神裏卻藏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惶恐。
    她忽然覺得好笑,故意往他身上又靠了靠,鼻尖幾乎蹭到他的下頜:“怕啊,怎麽不怕?”
    梁平的身體瞬間更僵了。
    “可我更怕,”林薇的聲音軟下來,帶著點認真的執拗,“離開這張床,我連覺都睡不好。你說,是被你‘糟蹋’危險,還是熬死危險?”
    她伸手,指尖輕輕劃過他發燙的耳垂:“再說了,你要是真有那心思,早就動手了,還能等到現在?”
    這話像根針,戳破了梁平最後一點偽裝。他猛地別過臉,不敢看她的眼睛,喉結滾動著,半天才擠出句:“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了。”林薇索性耍賴,直接往他懷裏一鑽,把臉埋在他胸口,悶悶地說,“反正今天我就賴這兒了,你愛咋咋地。”
    隔著薄薄的襯衫,能清晰地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像在敲鼓。林薇嘴角偷偷往上翹——這個呆子,明明心裏早就亂成一團麻,還非要裝得刀槍不入。
    梁平被她抱得渾身發僵,想推開,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她的頭發蹭著他的脖頸,帶著點洗發水的清香,柔軟得像團棉花,讓他怎麽也下不去手。
    “林薇,”他的聲音低得像歎息,“你這是在逼我。”
    “是又怎麽樣?”林薇在他懷裏蹭了蹭,聲音悶悶的,“有些話,總得有人逼你說出口。”
    窗外的晨光越來越亮,透過窗簾,把兩人擠在一起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幅歪歪扭扭卻又分不開的畫。梁平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像在做一場醒不來的夢,夢裏有古籍,有符號,還有一個賴在他懷裏,讓他又氣又沒辦法的姑娘。
    他忽然覺得,或許就這樣,也不是不行。
    梁平盯著天花板上斑駁的牆皮,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明天必須趕緊搬到三室一廳去。
    身邊的林薇呼吸均勻,大概是真睡著了,腦袋還往他懷裏拱了拱,發絲掃過他的鎖骨,癢得他心尖發顫。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溫熱的體溫,還有那若有似無的馨香,像藤蔓一樣纏著他,讓他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這已經是第二個晚上了。
    昨晚他還能靠著默念《陰陽宅經》硬撐,可今晚,林薇那句“你身體早就背叛你了”像根火柴,點燃了他一直強壓的火苗。身體裏那股蠢蠢欲動的衝動,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
    他偷偷瞥了眼懷裏的人,她睡得很沉,嘴角還帶著點笑意,像是夢到了什麽好事。那副毫無防備的樣子,讓他心裏又軟又慌——再這樣下去,別說什麽界限、原則,他怕是連自己都管不住了。
    “再來一晚上……”梁平在心裏苦笑,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自己真的就繳械投降了。”
    他能想象到搬到三室一廳的場景:寬敞的房間,獨立的臥室,至少能隔著道門,讓他稍微喘口氣。可現在這張行軍床,窄得像根獨木橋,兩人稍一動就會碰到彼此,每一寸肌膚的接觸都像在拉鋸,磨得他理智的弦越來越鬆。
    身邊的林薇翻了個身,手臂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嘴裏還嘟囔了句夢話,像是在喊他的名字。
    梁平的呼吸猛地一滯,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往頭頂衝。他閉緊眼睛,在心裏瘋狂默念曉冉的名字,試圖用那個熟悉的身影壓下心頭的躁動,可收效甚微。
    天快亮時,他終於下定決心,等天亮就去找林院長,說自己同意搬去三室一廳——不是為了什麽更好的研究環境,純粹是為了保住最後一點理智。
    再這樣擠下去,他怕自己真的會失控,會做出讓所有人都後悔的事。
    窗外的晨光爬上床沿,照在他緊繃的側臉。梁平看著懷裏熟睡的林薇,第一次覺得,原來克製比解最難的古籍符號,還要難上一萬倍。
    林薇醒來時,梁平已經不在床上了。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得行軍床暖洋洋的,她伸了個懶腰,渾身都透著股舒服的慵懶。
    “真是個呆子。”她摸著床單上殘留的溫度,忍不住笑出聲。
    外麵路過的男生看她兩眼都會臉紅流汗,可梁平呢?抱了她兩宿,硬是沒把她怎麽樣,最多就是身體燙得像火炭,眼神慌得像偷東西被抓的賊。
    “還算有點良心。”林薇嘀咕著,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
    說起來,這兩宿覺睡得可真香。沒有輾轉反側,沒有胡思亂想,往他身邊一靠,聞著那股淡淡的墨香,眼皮就沉得睜不開,連夢都是甜的,就像是做了場不願醒來的美夢。
    她知道自己現在有點不對勁。梁平明明沒說過一句喜歡,甚至還處處透著抗拒,可她眼裏看到的、心裏想的,全是他的好——他的認真,他的笨拙,甚至他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都成了讓她心動的理由。
    “他肯定是害羞。”林薇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給自己找著借口,“那麽多符號都能研究明白,怎麽可能不懂我的意思?肯定是在等我再主動點。”
    至於曉冉,至於梁平心裏那個“被占滿的位置”,她現在根本不想去想。愛情這東西,本就是各憑本事,哪有什麽先來後到?
    她收拾好帆布包,往梁平的書桌瞥了一眼,上麵放著張紙條,是他那筆工整的字跡:“已跟林院長說,今天搬去三室一廳。”
    林薇看著紙條,非但沒生氣,反而笑得更甜了。
    “搬去三室一廳更好,地方大,方便我‘蹭住’。”她把紙條折好塞進兜裏,腳步輕快地往外走,心裏已經開始盤算晚上要帶點什麽過來。
    陽光正好,照得她心裏一片滾燙。林薇知道自己可能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可這種不管不顧的感覺,真的太痛快了。
    管他什麽符號、什麽界限,她想要的,就必須得到。
    梁平搬進三室一廳時,手腳麻利得不像他。
    剛把古籍和行李歸置好,第一件事就是反鎖大門,連保險栓都插上了。他看著空蕩蕩的客廳,長舒一口氣——總算有個能喘口氣的地方了。
    熱水嘩嘩地流著,洗去了兩宿沒睡好的疲憊。梁平站在淋浴下,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是曉冉的笑臉,一會兒是林薇賴在行軍床上的樣子,直到水溫漸漸變涼,才回過神來,抓過浴巾往身上裹。
    就在這時,客廳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哢噠”一聲,門開了。
    梁平心裏咯噔一下,手裏的浴巾差點沒抓穩——這是什麽情況?他怎麽又有鑰匙?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見客廳傳來塑料袋摩擦的聲音,接著是林薇的大嗓門:“梁平?我來啦,給你帶了點洗漱用品,還有你愛吃的豆沙包……”
    腳步聲越來越近,徑直往浴室這邊來。梁平嚇得趕緊往門後躲,壓低聲音喊:“我在洗澡!”
    可林薇像是沒聽見,語氣裏帶著點故意的無辜:“啊?你在洗澡啊?那我把東西放這兒……”
    話音未落,浴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梁平整個人都僵住了,浴巾隻鬆鬆垮垮地圍在腰間,身上的水珠還在往下滴。林薇站在門口,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眼睛瞪得溜圓,瞬間忘了說話。
    空氣仿佛凝固了。
    幾秒鍾後,林薇“哇”了一聲,臉頰“騰”地紅透了,卻沒移開視線,反而看得更直了——這身材,寬肩窄腰,胳膊和胸膛的肌肉線條分明,雖然看著精瘦,卻透著股結實的力量感,完全不像平時那副文弱書生的樣子。
    “簡直太美了……”她下意識地嘀咕,隨即又補充了句,“就是有點瘦。”
    梁平這才回過神,像是被燙到似的猛地轉身,抓起旁邊的浴袍往身上套,聲音又急又氣:“林薇!你出去!”
    “哦、哦……”林薇這才如夢初醒,趕緊退出去,順手帶上浴室門,可臉上的熱度怎麽也降不下去,心髒跳得像要炸開。
    她靠在浴室門外,手裏還攥著那袋豆沙包,腦子裏全是剛才看到的畫麵——原來這書呆子,不光腦子好使,身材也這麽……
    浴室裏傳來梁平氣急敗壞的聲音:“你怎麽會有這的鑰匙?!”
    林薇深吸一口氣,理直氣壯地喊回去:“我爸給的啊!他說讓我多來看看你,別讓你把研究室當臥室!”
    她把洗漱用品往洗手台上一放,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三室一廳又怎麽樣?照樣攔不住她。
    浴室裏的梁平套著浴袍,看著緊閉的門,第一次生出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好像明白了,不管搬到哪裏,隻要林薇想找他,就總有辦法。
    而門外的林薇,摸著發燙的臉頰,忽然覺得,這三室一廳的日子,怕是比行軍床還要“熱鬧”了。
    梁平裹著浴袍從浴室出來時,差點被客廳裏堆著的東西絆倒。
    洗漱台被擠滿了,左邊是他的牙刷毛巾,右邊就擺著林薇的瓶瓶罐罐,粉色的洗麵奶、藍色的爽膚水,還有幾支看著就價格不菲的口紅,擠得滿滿當當。客廳的沙發上放著個粉色的行李箱,旁邊堆著折疊好的被子和枕頭,連陽台的晾衣繩上,都掛上了她的幾件碎花襯衫。
    “你怎麽把洗漱用品、生活用品,還有你的化妝品之類的,全都搬到這了?”梁平指著這一地狼藉,聲音都在發顫。
    林薇正蹲在地上打開一個紙箱,聞言抬頭,笑得一臉坦然:“這不尋思你這三室一廳空著也是空著嘛。”她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你一個人能住這麽大房子?客廳、書房、臥室,空蕩蕩的,連點人氣都沒有,哪能行?”
    她把一遝護膚品往梳妝台上擺,動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我住客房,不打擾你。你看啊,我還能幫你打掃衛生,晚上給你熱個牛奶,討論課題也方便,多好。”
    梁平看著她振振有詞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誰讓你住客房了?這是我的宿舍!”
    “現在是我們的了。”林薇眨了眨眼,拿起一支瓶身閃著光的精華液,往臉上拍了拍,“我爸都同意了,說讓我跟你‘互相監督’搞研究,省得你整天對著古籍發呆。”
    梁平被噎得說不出話。他算是看明白了,這父女倆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林薇卻像沒看見他的臉色,拎著個粉色的垃圾桶往衛生間走,路過他身邊時,故意往他胳膊上靠了靠,語氣帶著點調侃:“再說了,剛才某人的身材我都看過了,住一起怎麽了?又不是沒見過。”
    梁平的臉頰“騰”地紅了,趕緊往後退了兩步,指著門口:“你趕緊把東西搬走!不然我……”
    “不然你怎麽樣?”林薇挑眉,抱起胳膊看著他,“喊林院長來評理?還是把我趕出去?”
    她算準了梁平拉不下這個臉。
    果然,梁平張了張嘴,最後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身往臥室走,走之前還不忘撂下一句:“不許進我臥室!”
    “知道啦。”林薇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
    看著滿屋子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心裏踏實得很。三室一廳又怎麽樣?隻要她想,照樣能變成自己的地盤。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給這個剛搬進來的屋子添了點人氣。林薇哼著歌整理東西,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慢慢來,總有一天,這個呆子會徹底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