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關係有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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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被曉冉拽了衣角,臉上騰地泛起紅暈,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卻沒反駁,隻是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的力道鬆了些。曉冉倒是鎮定,眼珠一轉,看向梁平的目光裏多了幾分促狹“留下來可以,不過……”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見梁平緊張地攥緊了口袋裏的龜甲,才抿嘴笑道“不過你得答應我們一個條件。今晚回家,你得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從頭到尾講清楚,不許漏一個字。還有那龜甲,也得讓我們好好瞧瞧。”
林薇這才抬起頭,附和著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對,得講清楚……不然我們可不安心留下來。”
梁平見她們鬆了口,心裏那塊滾燙的石頭落了地,忙不迭點頭“好好好,都講,都講!龜甲也給你們看,隻要你們別走。”
梁盼娣在旁邊看得直樂,故意咳嗽兩聲“行啦行啦,我這病人還在呢,你們仨眉眼官司打得夠熱鬧。平平,晚上回家給姑娘們做點好吃的,聽見沒?”
梁平臉一紅,應了聲“知道了”,偷偷抬眼,正撞上林薇和曉冉看過來的目光,三人視線一對上,又都慌忙移開,空氣裏飄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傍晚梁盼娣睡下後,三人結伴回家。剛進院子,曉冉就指著牆角那叢半枯的月季笑“梁平哥,你看你把花養的,還沒我家窗台的野草精神呢。”
林薇也跟著打趣“就是,上次來還看見有蚜蟲,你都不管的?”
梁平撓撓頭,正要解釋,曉冉已經轉身進了廚房“算了,今晚我們下廚吧,省得某人笨手笨腳,做出來的東西能噎死人。”林薇笑著跟進去,留梁平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摸著發燙的龜甲,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廚房裏很快飄出香味,梁平進去想搭把手,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低笑。
“你說,等會兒他講夢的時候臉紅不紅?”是曉冉的聲音。
“肯定紅,”林薇的聲音帶著笑意,“上次他說自己是正常男人的時候,耳朵都紅透了……”
“那你還說非他不嫁?”
“要死啦你!”接著就是一陣輕微的打鬧聲。
梁平站在門外,心跳得像擂鼓,手心裏全是汗。他忽然想起薑爺爺的話——“該出手時就出手”,深吸一口氣,剛要推門,裏麵的燈“啪”地滅了。
“呀,停電了?”林薇低呼一聲。
“別怕,我找蠟燭。”曉冉的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狡黠。
梁平趕緊推門進去,黑暗中,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勾住了他的手腕,軟乎乎的,帶著點溫熱的氣息。他剛要開口,又有一隻手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耳邊傳來林薇帶著笑意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呼吸拂過耳廓,癢得梁平心尖發顫。他能聞到她們身上淡淡的香皂味,混著廚房的飯菜香,像羽毛似的撩撥著神經。
“別鬧……”他聲音有點啞。
“就鬧,”曉冉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帶著點調皮,“誰讓某人白天在醫院說我們‘活泛’‘心細’呢?不做點有意思的事,對得起這評價嗎?”
話音剛落,捂住眼睛的手忽然鬆開,梁平睜眼一看,昏黃的燭光裏,林薇正舉著一根蠟燭笑盈盈地看著他,曉冉手裏則拿著那枚從他口袋裏摸走的龜甲,龜甲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不再滾燙,反倒像塊暖玉。
“梁平哥,”曉冉晃了晃手裏的龜甲,“現在可以開始講你的夢了嗎?”
林薇把蠟燭放在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眼神亮晶晶的“我們聽著呢。”
梁平看著眼前的燭光,看著兩個姑娘含笑的眼睛,忽然覺得,這個夜晚,或許真的會很有意思。
這話一出口,廚房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燭光裏,林薇手裏的筷子“當啷”掉在桌上,臉“騰”地紅透,從臉頰一直燒到耳根,慌忙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連耳根都在發燙。曉冉也愣了愣,手裏的龜甲差點沒拿穩,隨即眼波一轉,嘴角勾起抹促狹的笑,反倒往前湊了湊“哦?沒穿衣服?那梁平哥夢裏的我們,好不好看啊?”
梁平被這句反問堵得喉嚨發緊,方才破罐子破摔的勇氣散了大半,手忙腳亂地擺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夢裏亂糟糟的,不知怎麽就……”
“不知怎麽就夢見了?”曉冉步步緊逼,把龜甲往他麵前一遞,“那這龜甲發燙,是不是也因為看了不該看的?”
“我沒有!”梁平急得臉通紅,偏偏目光掃過林薇,見她頭埋得更低,肩膀微微發顫,不知是羞的還是笑的,心裏更慌了,“我真不是故意想這些……就是……就是……”
“就是心裏本來就有念想,”曉冉忽然收了笑,語氣卻軟了些,往林薇那邊歪了歪頭,“不然薑爺爺怎麽說你揣著明白裝糊塗?”
林薇這才慢慢抬起頭,睫毛上像沾了燭光,輕輕顫著,聲音細得像絲線“那……那夢裏……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梁平一愣,想起夢裏梔子花開的院子,想起薑爺爺的話,還有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踏實感,喉結動了動“還有……還有你們倆坐在院子裏摘菜,跟……跟一家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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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兩個姑娘都安靜了。
燭光跳了跳,映得三人臉上忽明忽暗。曉冉悄悄碰了碰林薇的手,林薇反手握住她,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笑意。
“一家人啊……”曉冉拖長了調子,把龜甲塞回梁平手裏,“那看來這龜甲沒白發燙,總算把你這點心思燒透了。”
林薇也抬起頭,眼裏的羞怯淡了些,多了點認真“梁平哥,其實……我們也沒怪你。”
梁平握著溫熱的龜甲,看著眼前兩個姑娘,忽然覺得心裏那點慌亂慢慢沉澱下來,變成了踏踏實實的暖。他深吸一口氣,也不管臉紅不紅了,幹脆把話挑明“我知道我笨,嘴也笨,總怕說錯話做錯事。但我剛才想明白了,薑爺爺說得對,憋著藏著才是真傻。我……”
他頓了頓,看著兩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稀罕你們。不管是夢裏還是醒著,都稀罕。”
曉冉“噗嗤”笑出聲,拉著林薇站起來“行了行了,知道你稀罕了。菜都快涼了,先吃飯。”說著往他碗裏夾了一大塊排骨,“看你晚上表現,表現好,說不定讓你看看……比夢裏更有意思的。”
林薇在旁邊紅著臉掐了她一把,卻沒反駁,隻是低頭往梁平碗裏也添了一筷子青菜,小聲道“快吃吧。”
梁平看著碗裏堆起的菜,又看看眼前一個眼波流轉、一個眉眼含羞的姑娘,忽然覺得,這個夜晚何止是有意思,簡直比解開那“三騙歸家”的秘密,還要讓人心裏發燙。
梁平正扒著飯,聽見這話差點把米粒噴出來,抬眼時臉頰還紅著,訥訥道“處了……快十年了吧?從你們倆剛搬來胡同那會兒算起。”
曉冉挑眉,往嘴裏塞了口菜“可不是嘛,十年!我從紮羊角辮的丫頭長成大姑娘,林薇從怯生生不敢說話的轉學生,變成現在能跟我一起拌嘴的機靈鬼,就你——”她故意上下打量他,“除了個子躥了點,性子還是悶得像口老井,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
林薇在旁邊輕輕推了她一下,卻也跟著點頭,聲音軟乎乎的“前陣子你總說要一個人琢磨龜甲的事,還老趕我們走,我真以為……以為你想躲起來,再也不跟我們親近了。”說到最後,聲音裏帶了點委屈,“曉冉還跟我猜,說你是不是看破紅塵,打算去後山廟裏當居士呢。”
“哪能啊!”梁平急得放下筷子,手都不知往哪兒放,“我就是……就是怕自己心思不正,耽誤了你們。你們倆那麽好,我一個糙老爺們,又笨又窮的……”
“呸!”曉冉啐了一聲,眼睛瞪得溜圓,“誰跟你說這些了?我們跟你處了十年,是圖你有錢還是圖你嘴甜?梁平哥,你摸著良心說,上次林薇發燒,是誰大半夜跑遍三條街買退燒藥?上次我被隔壁小子欺負,是誰攥著拳頭跟人幹架,胳膊肘破了都不吭聲?”
林薇也紅了眼眶“就是,那年下大雨,院子漏了,你爬房頂修瓦片,摔下來崴了腳,還笑著說沒事……這些我們都記著呢。”
梁平被說得鼻子發酸,喉結滾了滾,半天說不出話。他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麽能給她們的,卻忘了這些年的相處裏,早有細碎的暖意在心裏發了芽。
曉冉忽然“噗嗤”笑了,從口袋裏摸出顆水果糖,剝開糖紙塞進他嘴裏,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傻樣吧你。其實上次你說‘自己是個正常男人’,我就跟林薇說了——”她故意拖長調子,衝林薇擠擠眼,“我說這木頭總算開竅了,離說心裏話不遠了。”
林薇臉一紅,往他碗裏又夾了塊豆腐“別聽她胡說……不過,我們都等你這句話,等了挺久的。”
梁平含著糖,看著眼前兩個姑娘,一個眼裏閃著狡黠的光,一個臉頰泛著溫柔的紅,心裏那點最後殘存的別扭徹底化了。他忽然伸手,輕輕握住了她們放在桌上的手。
林薇和曉冉都愣了一下,沒有躲開。
他的手掌寬厚溫熱,裹著她們的手,像握住了這十年的光陰,也握住了往後的日子。
“那……”梁平的聲音帶著點糖的甜味,還有點發顫,“那以後……不琢磨修仙了,就琢磨琢磨……怎麽把日子過好,成嗎?”
曉冉仰頭笑出聲,反手回握住他“這還差不多。”林薇沒說話,隻是用力點了點頭,眼眶亮閃閃的,映著燭光,像落了星星。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進窗欞,落在三人交握的手上,龜甲在桌角泛著溫潤的光,仿佛也在笑著。這個夜晚還很長,有意思的事,才剛剛開始呢。
這話像顆小石子投進梁平心裏,蕩得他心湖翻湧。他看著眼前的兩個姑娘,曉冉眼裏帶著點豁出去的認真,林薇的睫毛上還掛著點濕意,卻倔強地仰著頭看他,十年光陰忽然在眼前鋪開——她們紮著馬尾辮追著他喊“梁平哥”的樣子,她們背著書包紅著臉遞給他情書又慌忙跑開的樣子,她們站在巷口等他下班、手裏攥著熱包子的樣子……原來那些被他當作“妹妹情分”的瞬間,早藏著她們沒說出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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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九歲……”梁平的聲音啞得厲害,伸手想去碰她們的臉,手到半空又停住,最後落在自己膝蓋上,用力攥緊了褲子,“我……我對不起你們,讓你們等這麽久。”
曉冉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伸手把他的手拽起來,按在自己臉頰上,溫熱的觸感讓梁平渾身一僵。“對不起就完了?”她挑眉,眼裏卻沒了方才的促狹,隻剩坦蕩的期待,“梁平哥,我跟林薇合計過了,今晚你必須給個準話。你要是心裏有我們,就明明白白說出來;要是沒那意思,我們明天一早就走,絕不糾纏。”
林薇也輕輕點頭,聲音雖輕卻堅定“對,我們不想再猜了。”
梁平看著曉冉眼裏的光,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又看向林薇泛紅的眼角,心裏那點猶豫被一股熱流衝得一幹二淨。他忽然站起身,反手將兩人的手都握住,力道大得指尖發白。
“有!”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我心裏有!早就有了!從曉冉你第一次把偷藏的糖葫蘆塞給我,從林薇你把筆記偷偷放在我窗台上開始,就有了!”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們“我以前是傻,是膽小,總怕給不了你們安穩日子,怕自己配不上。但今晚我想明白了,薑爺爺說得對,憋著才是真耽誤人。”
他鬆開手,轉身從裏屋翻出個舊木盒,打開來,裏麵是兩串用紅繩串著的小玩意——一串是用桃核雕的小兔子,耳朵被摩挲得發亮;一串是用竹片刻的小月亮,邊緣還留著當年笨拙的刻痕。
“這是……”林薇捂住嘴,眼裏瞬間蓄滿了淚。那是她十九歲生日時,偷偷放在梁平窗台想換他一句祝福的圖案。
“我刻了很久,”梁平的臉又紅了,把兔子串遞給曉冉,月亮串遞給林薇,“一直沒敢送。曉冉你屬兔,林薇你總說喜歡看月亮……”
曉冉捏著那串桃核兔子,指腹蹭過光滑的耳朵,忽然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帶著哭腔笑“笨蛋!這麽醜的兔子,我等了十年才收到!”
林薇也走上前,把臉輕輕靠在他另一邊胳膊上,聲音哽咽“月亮刻得歪歪扭扭的,可是……我很喜歡。”
梁平站在中間,被兩個姑娘緊緊靠著,鼻尖縈繞著她們發間的清香,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暖得發脹。他抬手,笨拙地拍了拍她們的背,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那……今晚就給你們個交代。”
他頓了頓,看著窗外的月光,一字一句道“我梁平這輩子,認定你們倆了。往後柴米油鹽,風風雨雨,我都陪著。明天我就去買紅繩,把這兩串重新串得結實點,再……再給你們倆各刻個新的,刻成我們仨的樣子,好不好?”
曉冉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卻笑得燦爛“這還差不多。不過刻新的之前,今晚得先罰你——”她狡黠地眨眨眼,“罰你把那夢再講細點,特別是……”
“曉冉!”林薇紅著臉打斷她,卻被曉冉一把拉住,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狡黠的笑意。
梁平看著她們眼裏的光,忽然覺得這罰,甘之如飴。燭光搖曳,映著三人交纏的影子,窗外的月光仿佛也放慢了腳步,想多看幾眼這遲來了十年的圓滿。
這話一出口,曉冉“噗嗤”笑了,伸手捏了捏梁平的胳膊“亂嗎?我倒覺得清楚得很。”她往林薇身邊湊了湊,伸手挽住她的肩膀,又拽過梁平的手按在自己手背上,“你看,十年前咱們仨在胡同口分冰棍,是這樣的;十年後咱們仨在屋裏說心裏話,還是這樣的。不過以前是兄妹,現在嘛……”
她故意拖長調子,指尖在梁平手背上輕輕劃了下,惹得他渾身一麻“現在是……你心裏有我,我心裏有你,她心裏有你,你心裏也有她,我們倆心裏還有彼此。就像院裏那棵老槐樹,枝枝蔓蔓纏在一起,看著亂,根卻在一塊兒紮得穩穩的。”
林薇也輕輕點頭,把臉頰貼在曉冉胳膊上,聲音軟軟的“我也覺得不亂。以前總怕自己貪心,既想跟曉冉做一輩子姐妹,又想跟你……跟你親近。現在才明白,有些感情不是非此即彼的,就像一碗甜湯,放了蜜棗也能加銀耳,喝著更甜呢。”
梁平看著她們相視而笑的樣子,心裏那點別扭忽然就散了。他想起冬夜裏圍在煤爐邊分吃一塊烤紅薯,想起無數個平淡又溫暖的瞬間——原來那些日子裏,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覺中長在了一起,分不清是哪根枝纏上了哪片葉。
他伸手,把兩個姑娘都往懷裏帶了帶,曉冉順勢靠在他肩上,林薇也輕輕依偎過來,三人擠在小小的椅子上,呼吸交纏在一起,竟沒有半分不自在。
“不亂,”梁平低聲說,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篤定,“就像薑爺爺說的‘歸家’,不是屋,是心定。現在你們倆在我身邊,我心裏踏實,這就夠了。”
曉冉抬頭看他,眼裏閃著狡黠的光“那以後家裏誰說了算?”
梁平想都沒想“你們倆說了算。”
“那洗碗呢?”
“我洗。”
“那……”曉冉湊近他耳邊,熱氣拂得他耳根發燙,“那晚上睡覺,誰跟誰睡?”
林薇“呀”了一聲,紅著臉去捂她的嘴,卻被曉冉躲開。梁平被問得臉紅心跳,手都緊張得攥緊了,半天憋出一句“……要不……擠擠?”
這話逗得兩個姑娘都笑了起來,林薇的笑聲像銀鈴,曉冉的笑聲帶著點野氣,混在一起,撞得梁平心頭發軟。他低頭看著懷裏的人,一個笑得眉眼彎彎,一個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忽然覺得,管它什麽關係呢,隻要她們在身邊,日子就能過得有滋有味。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進窗,落在三人交握的手上,桌上的龜甲泛著溫潤的光,仿佛也在笑著應和。有些答案,本就不用分得太清,就像這漫漫長夜,有彼此的溫度,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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