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偕行”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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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平說完那句“擠擠”,臉漲得通紅,像是被自己的話燙到了,猛地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抓了抓頭發“我……我去看看臥室窗戶關沒關。”
    曉冉和林薇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幾乎是逃也似的衝進了臥室,“哢噠”一聲帶上門,緊接著裏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最後沒了聲息。
    “噗嗤——”曉冉先笑出了聲,指著緊閉的臥室門,“這木頭,剛才還硬氣著呢,轉臉就慫了?”
    林薇也捂著嘴笑,眼裏卻帶著點暖意“他是不好意思了吧。剛才說那些話,肯定用盡全身力氣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笑意。曉冉起身走到臥室門口,故意提高了聲音“梁平哥,你要是不敢出來,今晚鍋碗瓢盆可都等著你洗啊!”
    門裏沒動靜。
    林薇也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要不……我們把鋪蓋抱過去?擠擠也暖和。”
    裏麵還是沒聲,倒是隱約傳來被子窸窣的響動,像是有人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裏。
    曉冉憋著笑,衝林薇使了個眼色,兩人輕手輕腳地收拾了碗筷,又把桌上的蠟燭吹滅,借著月光往臥室走。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條縫。
    往裏一看,梁平果然縮在床角,背對著門口,被子裹得像個粽子,肩膀還在微微發顫,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憋笑。
    曉冉衝林薇挑了挑眉,故意咳嗽一聲“某人不是說要‘擠擠’?我們來了,地方夠不夠啊?”
    被子裏的人猛地僵了一下,半天沒動靜。林薇忍不住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被子“梁平哥,別裝睡了。”
    被子忽然動了動,梁平從裏麵探出半個腦袋,頭發亂糟糟的,臉還紅著,眼神躲閃“我……我怕擠著你們。”
    “怕擠?”曉冉幹脆走過去,一掀被子坐了進去,“現在不怕了,我先占個地方。”林薇也跟著上了床,挨著梁平另一邊坐下,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她臉上,溫柔得像水。
    床本就不大,三人擠在一起,胳膊碰著胳膊,呼吸纏著呼吸,梁平整個人都繃緊了,像塊被曬硬的木板。
    曉冉忽然翻身,正對著他,眼裏閃著月光“梁平哥,你是不是還沒想明白?”
    梁平咽了口唾沫“明白……明白啥?”
    “明白我們倆為啥跟你擠一張床啊。”曉冉湊近了些,聲音壓低,像悄悄話,“不是逼你做啥,就是想告訴你,十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一晚。但你要是總揣著明白裝糊塗,明天我就把你那破龜甲扔灶裏燒了。”
    林薇也輕輕點頭,手指在他手背上畫著圈“我們就是想跟你待在一起,哪怕就這麽坐著,也挺好的。”
    梁平看著她們的眼睛,曉冉的眼裏有坦蕩,林薇的眼裏有溫柔,心裏那點最後繃緊的弦忽然就斷了。他慢慢放鬆下來,反手握住她們的手,掌心的溫度一點點傳過去。
    “我沒裝糊塗,”他低聲說,聲音有點啞,“就是……就是覺得像做夢。”
    曉冉“哼”了一聲,往他懷裏靠了靠“那就當是做夢,反正夢醒了,我們也不走。”林薇也輕輕靠過來,腦袋枕在他肩上,呼吸溫溫軟軟的。
    梁平僵了一會兒,終於敢抬手,輕輕摟住了她們。窗外的月光靜靜淌著,屋裏隻有三人淺淺的呼吸聲。他低頭看著懷裏的人,一個已經閉上眼睛,嘴角還翹著,一個睫毛輕輕顫著,像停著隻蝴蝶。
    原來“心定”是這種感覺——不用想太多,不用怕唐突,隻要她們在身邊,連呼吸都變得安穩。
    他慢慢閉上眼睛,嘴角忍不住往上揚。管它什麽規矩什麽道理,今晚就做個貪心的夢吧。
    天光透過窗欞滲進來時,梁平是被一陣細碎的動靜弄醒的。
    他睜開眼,腦袋還有些發沉,昨夜的夢境太過真實,纏纏綿綿的觸感仿佛還留在皮膚上。可下一秒,他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林薇和曉冉就躺在他身側,兩人都還睡著,眉頭微蹙,臉色帶著點不正常的潮紅,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露出的肩頭和手臂上,有淡淡的紅痕。
    “這……”梁平的嗓子像被砂紙磨過,發不出聲音。
    他明明記得自己最後隻是閉著眼胡思亂想,怎麽會……
    目光往下移,落在床單上時,他瞳孔驟縮——那片素色的布料上,沾著兩小塊刺目的紅,像雪地裏開了兩朵淒厲的花。
    “血……”他聲音發顫,心髒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這不是夢!
    那些夢裏的親吻、擁抱、糾纏,竟然都是真的!
    他猛地想起昨夜半夢半醒間的喘息,想起懷裏溫軟的觸感,想起兩人低低的呻吟……原來不是幻覺,是他失控了。
    “我幹了什麽……”梁平的手開始發抖,他想碰她們,又怕驚醒她們,手懸在半空,進退兩難。
    曉冉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動靜,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她看到梁平煞白的臉,先是愣了愣,隨即想起了什麽,臉頰瞬間爆紅,慌忙往被子裏縮了縮,眼神躲閃著不敢看他“你……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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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薇也被吵醒了,她看到床單上的紅,又看到梁平慘白的臉,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咬著唇沒哭出聲。
    “對不起……對不起……”梁平語無倫次地道歉,聲音裏帶著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昨晚像瘋了一樣,我……”
    他怎麽能對她們做這種事?她們等了他十年,信任他,依賴他,他卻……
    曉冉吸了吸鼻子,忽然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卻瞪了他一眼“哭什麽?跟個娘們似的。”
    梁平愣住了。
    “昨晚……”曉冉咬了咬唇,聲音有點啞,“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林薇也輕輕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卻搖著頭“不怪你,梁平哥,我們……我們願意的。”
    “願意?”梁平懵了,他看著兩個姑娘通紅的眼眶,心裏又疼又悔,“可你們……”
    “可什麽可?”曉冉忽然坐起來,被子滑落,露出肩頭的紅痕,她卻毫不在意,“梁平哥,我們等了十年,不是為了跟你裝純良的。昨晚的事,是我們仨一起的,沒有誰對不起誰。”
    她頓了頓,走到林薇身邊,握住她的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堅定。
    “就是……”林薇小聲說,臉頰紅得像要滴血,“就是有點疼……”
    這話讓梁平的心更揪緊了,他慌忙爬起來,想找件衣服給她們披上,卻手忙腳亂地差點摔下床。曉冉看著他笨拙的樣子,忽然“噗嗤”笑了,眼淚還掛在臉上,笑起來卻像雨後的太陽“笨蛋,先把衣服穿上。”
    梁平這才發現自己也光著膀子,臉“騰”地紅透,慌忙抓過衣服套上,動作快得像被火燒。
    晨光裏,三人坐在床上,誰都沒再說話,空氣裏彌漫著尷尬,卻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梁平看著床單上的紅,看著兩個姑娘帶著淚痕的臉,忽然握緊了拳頭。
    “我會對你們負責的。”他沉聲說,聲音無比堅定,“等二姐出院,我就去買三金,找個好日子,咱們把事辦了。”
    曉冉和林薇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笑意。曉冉挑眉“辦啥事?娶一個還是娶倆?”
    梁平被問得一愣,隨即挺起胸膛“都娶!隻要你們願意。”
    林薇的臉更紅了,卻輕輕“嗯”了一聲。曉冉也笑著點頭“這還差不多。不過……”她湊近他,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昨晚你體力確實不錯,就是……”
    “曉冉!”林薇紅著臉捂住她的嘴。
    梁平看著她們打鬧的樣子,心裏的悔意漸漸被暖意取代。他知道,昨晚的事像一道坎,跨過去了,就是嶄新的日子。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照得屋裏暖洋洋的,仿佛連空氣都帶著點甜。梁平看著眼前的兩個姑娘,忽然覺得,薑爺爺說的“三騙歸家”,或許早就有了答案——敞亮了心,守著彼此,就是最好的歸宿。
    梁平正被說得臉紅耳赤,手忙腳亂地想把襯衫扣子扣緊,曉冉已經笑著撲過來按住他的手“別扣啊,讓我們好好瞧瞧——以前總穿得嚴嚴實實,跟裹了層殼似的,現在好不容易見著點肉,還藏?”
    林薇也紅著臉走上前,目光落在他胳膊上那道淺淺的疤——那是當年為了護她們倆,跟人打架留下的,此刻在晨光裏泛著淡淡的光澤。她指尖輕輕碰了碰,聲音軟得像棉花“梁平哥,你比以前壯實多了。”
    梁平被她們看得渾身發燙,像被火烤似的,想躲又舍不得,隻能僵在原地,訥訥道“有……有啥好看的,都是硬骨頭。”
    “硬骨頭才好呢。”曉冉笑著,伸手在他胸口輕輕戳了戳,“結實,靠得住。”
    話音剛落,忽然“嗡”的一聲輕響,三人都愣住了。
    隻見梁平放在床頭櫃上的那枚龜甲,不知何時竟浮了起來,表麵的紋路像活了似的,透出淡淡的紅光。緊接著,林薇和曉冉昨天隨手放在枕邊的兩串桃核兔子、竹片月亮,竟也跟著顫了顫,兔子眼裏、月亮邊緣,都泛起細碎的金光。
    “這……這是咋了?”曉冉下意識抓住梁平的胳膊。
    林薇也往他身邊靠了靠,眼裏滿是驚奇“龜甲在發光……”
    沒等三人反應過來,那枚龜甲猛地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紅紋裏仿佛有火焰在流動,瞬間將另外兩串小玩意也裹了進去。三道光交織在一起,紅的熾烈,金的溫潤,像擰成了一股繩,“唰”地展開,化作一個半透明的光罩,將他們三人嚴嚴實實地罩在裏麵。
    光罩裏,無數細碎的光點飛旋著,像夏夜的螢火蟲,又像星子落在了眼前。梁平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林薇的手、曉冉的手,皮膚上都映出了淡淡的紋路,竟和龜甲上的紋路隱隱相合。
    “這是……法咒?”梁平想起薑爺爺說的話,聲音都在發顫。
    忽然,光點們猛地匯聚起來,在光罩中央組成了一行古老的文字,筆畫扭曲,卻透著股說不出的威嚴。梁平盯著那行字看了片刻,腦子裏竟莫名地懂了意思——“三心合一,歸處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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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心合一……”林薇喃喃念著,眼裏閃過一絲明悟,“薑爺爺說的‘三騙歸家’,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話音剛落,光罩猛地收縮,金光瞬間變得無比熾烈,像有團溫暖的火焰裹住了他們。梁平感覺一股暖流從腳底湧上來,順著血脈流遍全身,懷裏的林薇和曉冉也輕輕顫了顫,卻沒有躲開,反而緊緊抓住了他的手。
    光越來越亮,幾乎讓人睜不開眼。梁平下意識將兩個姑娘摟得更緊,鼻尖縈繞著她們的氣息,耳邊是三人同步的心跳聲,忽然覺得無比踏實。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漸漸散去,龜甲輕輕落回床頭櫃上,那兩串小玩意也掉了下來,隻是表麵的光澤比之前更溫潤了些,像是被賦予了新的生命。
    三人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緩過神。
    曉冉最先反應過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看了看林薇“你……你有沒有覺得身上暖暖的?”
    林薇點頭,眼裏閃著驚奇“嗯,像被太陽曬過似的。”
    梁平也動了動手指,剛才那股暖流仿佛還在血脈裏流動,渾身都透著股說不出的舒坦。他看向床頭櫃上的龜甲,此刻已經恢複了原樣,卻好像比以前更有靈氣了些。
    “剛才那道金光……”梁平深吸一口氣,看向兩個姑娘,“薑爺爺沒騙我們,這龜甲裏,真的藏著秘密。”
    曉冉忽然笑了,伸手拿起那串桃核兔子,放在陽光下看了看“管它什麽秘密呢,反正剛才那光罩沒傷著我們,還挺暖和的。”她湊近梁平,眼裏的狡黠又冒了出來,“不過話說回來,剛才光那麽亮,我們好像把你看得更清楚了……梁平哥,你這身材,真沒白練啊。”
    林薇也紅著臉點頭,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胳膊“是挺好看的。”
    梁平被她們說得又開始臉紅,卻沒再躲,反而伸手把她們攬進懷裏,下巴抵在她們發頂,聲音低沉而溫柔“以後想看,隨時給你們看。”
    晨光透過窗戶,落在三人交纏的身影上,床頭櫃上的龜甲靜靜躺著,仿佛也在微笑。有些秘密解開了,有些情意定了根,這個早晨,注定是新的開始。
    晨光漫過窗欞,曉冉將那串桃核兔子輕輕攏在掌心,指尖觸到溫潤的光痕,抬眼時眸光流轉“《詩經》有雲‘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縱是心急探望,也不差這片刻光陰。”
    林薇撚著竹片月亮,輕聲接道“《禮記》言‘禮始於謹夫婦’,昨夜之光似有天意,倒讓人心頭那點惶惑,都化作了‘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的踏實。”
    梁平聽著她們引經據典,耳根微紅,卻也明白話中深意。方才金光過處,仿佛有古意流淌,龜甲紋路裏藏的“三心合一”,恰似《周易》所言“二人同心,其利斷金”,此刻再看眼前人,便多了層“執子之手,與子偕行”的篤定。
    曉冉忽然靠近,鬢邊發絲拂過他腕間,聲音輕如落梅“《楚辭》有‘滿堂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你說夢裏事,倒不如問問這晨光——它照見的,是‘寤寐思服’的輾轉,還是‘琴瑟在禦’的溫存?”
    林薇亦仰頭,眸光清澈如泉“《毛詩序》說‘情動於中而形於言’,金光若為證,便如‘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何須再辨夢與醒?”
    梁平喉頭微動,想起昨夜肌膚相觸的溫熱,恰似《詩經》裏“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細膩,此刻被兩人目光圍住,竟生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牽念。他伸手,將兩人指尖與自己掌心的龜甲紋路對齊,三指相扣時,仿佛有微光再閃。
    “《中庸》言‘致中和,天地位焉’,”他低聲道,“既蒙天意垂憐,便該守‘溫良恭儉讓’之禮,待探過二姐,再論‘歲月靜好’。”
    曉冉輕笑,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點“《論語》有‘欲速則不達’,可‘有女懷春,吉士誘之’,古人也懂情難自禁呢。”
    林薇紅著臉輕咳,卻將掌心貼得更緊“《孝經》雲‘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先去盡孝,再論私情,方是正理。”
    三人相視而笑,晨光裏的氣息,既有“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的莊重,又藏著“輾轉反側”的纏綿。金光餘韻似在血脈裏流轉,恰如《詩經》所言“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將那點焦灼化作了“執子之手”的篤定,緩步出門時,步履間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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