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幹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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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老宅的曬穀場靜下來時,月亮已經爬過了牆頭。大姐蹲在石碾子旁,紅綢帶隨意搭在肩上,正給十歲的兒子削蘋果,刀刃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削得極慢,蘋果皮斷了好幾次,她也不惱,隻盯著果肉上漸漸氧化的黃斑出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兒子的頭頂,像是在確認什麽。
二姐坐在門檻上,酒瓶子空了,就那麽捏著瓶頸晃悠,鞋跟磕著青石板,“咚、咚”的聲在夜裏格外清。她忽然笑了一聲,聲音又啞又空,像風吹過破了洞的燈籠,笑完又低頭盯著自己的影子,看它被月光拉得老長,長到能纏上對麵的牆。
三姐站在井台邊,手裏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餅,井水映著她的臉,模糊得像蒙了層霧。她就那麽站著,不說話,也不動,隻有鬢角的碎發被風吹得動,像極了井台邊那叢沒人管的野草,看著蔫蔫的,根卻往深處紮得狠。
曉冉往梁平身邊靠了靠,小聲說“你聽,連蟲鳴都停了。”
梁平沒說話,陽印在掌心微微發燙,卻映不出任何影像,隻有片混沌的白,像她們心裏那些說不出的地方。他忽然明白,有些痛從不是故事,是卡在喉嚨裏的刺,咽不下,吐不出,隻能自己含著,含到麻木,含到別人看著都挺好,隻有自己知道,那處始終是空的,風一吹就發疼。
大姐削完蘋果,把最大的塊塞給兒子,自己咬了口邊角,慢慢嚼著,嘴角動著,卻沒什麽表情,像在嚼別的東西。二姐把空酒瓶往地上一放,發出“哐當”一聲,驚飛了簷下的夜鳥,她卻像沒聽見,依舊盯著自己的影子。三姐終於動了動,把剩下的餅扔進井裏,“咚”的一聲悶響,像塊石頭落進了深潭,連個回音都沒有。
“她們的痛,”林薇輕輕拽了拽梁平的袖子,聲音輕得像歎息,“是連自己都快忘了為什麽痛,卻還是痛著。”
月光落在她們身上,像層薄霜,冷,卻蓋不住那股子從骨頭縫裏滲出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陽印的金光暗了下去,梁平忽然覺得,這梁家的局,哪是什麽煞,分明是些被日子磨得沒了形狀的疼,藏在笑裏,躲在鬧後,隻有在這樣的夜裏,才敢悄悄探出頭,像井台上那叢草,看著不起眼,卻纏得人喘不過氣。
梁家老宅的木門被“哐當”一聲推開時,梁平正被曉冉和林薇按在板凳上剝花生。四姐挎著個藍布包站在門口,嗓門亮得像掛在簷下的銅鈴“喲,這不是咱們梁家的大能人嗎?帶著倆俏姑娘周遊列國,把我們這些姐姐忘後腦勺去了?”
五姐跟在後麵,手裏還拎著串剛摘的枇杷,往曉冉懷裏一塞,眼睛卻瞟著梁平“聽說你連陳家祖墳的煞都能破?那正好,給咱算算,啥時候能把這倆姑娘湊成一對,讓我們喝上喜酒?”
曉冉剝開枇杷往梁平嘴裏塞,酸得他齜牙咧嘴“四姐五姐這是羨慕了?要不您倆也找個伴,咱們湊兩桌,一起辦了?”
四姐突然往梁平身邊一坐,胳膊肘懟了懟他的腰“羨慕?我可羨慕不來——你看你這胳膊,曬得跟古銅器似的,定是被她倆折騰的。”她故意拖長了調子,“夜裏睡得安生嗎?我聽說年輕姑娘火力旺,可別把你這‘風水先生’給熬成藥渣子。”
五姐蹲在林薇身邊擇菜,指尖點著她發紅的耳根“上次寄來的照片裏,你倆在草原上摟摟抱抱的,當我們沒看見?《詩經》裏咋說的來著?‘執子之手’,哦對,後麵是不是還有句‘與子偕老’?這進度夠快的啊。”
梁平剛要開口,被四姐一把按住“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她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真的,她倆誰更……嗯?”話沒說完就被五姐笑著打了一下,“你這當姐的,沒個正經!”
夜裏圍坐在灶台邊烤紅薯,五姐突然舉著個焦黑的紅薯晃悠“你看這紅薯,烤得外焦裏嫩,像極了你們仨——看著熱熱鬧鬧,裏頭定是甜的。”四姐接話“就是甜過頭容易齁著,得時不時澆點涼水。”說著就往梁平脖子裏塞了塊冰,嚇得他一蹦三尺高,惹得滿廚房都是笑。
第五天早上收拾行李時,四姐往曉冉包裏塞了包紅棗“早生貴子的意思,別不好意思。”五姐則偷偷把梁平拉到一邊,塞給他個布包,打開一看是兩副護膝“山路不好走,別光顧著疼姑娘,自己也悠著點。”
車開時,四姐站在曬穀場揮手,嗓門還是那麽亮“下次回來帶個娃啊!我們幫你帶!”五姐笑著補充“帶倆也行,正好湊個‘好’字!”
曉冉趴在車窗上笑,林薇悄悄掐了梁平一把,他卻忽然覺得,這帶著調侃的羨慕裏,藏著比任何祝福都實在的暖。就像灶台上烤焦的紅薯,皮是硬的,心是軟的,熱乎氣能熨帖到人心裏最軟的地方。陽印在背包裏輕輕發燙,像是也聽懂了這人間煙火裏的,最鮮活的期盼。
梁平爹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煙杆在鞋底磕得“篤篤”響,眉頭擰得比曬穀場的石碾子還緊。院裏的母雞咯咯叫著啄食,他眼皮都沒抬一下,隻盯著梁平那輛房車的輪胎印子,印子在泥地上繞了好幾個圈,像他心裏那些理不清的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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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叫啥事兒。”他忽然對湊過來的老伴兒歎口氣,煙圈從鼻子裏冒出來,在陽光下散成霧,“倆姑娘,一個比一個俊,一個比一個能幹——曉冉開攝影工作室,林薇在大學裏教古籍修複,哪樣不是頂呱呱?偏要跟咱平平裹在一塊兒,這婚咋結?紅本本總不能印仨名兒吧?”
老伴兒正擇著從地裏摘的豆角,聞言笑了“孩子們樂意,你操哪門子心?再說咱家平平,現在可不是當年那愣小子了,能掐會算的,連陳家那百年的坎兒都能平了,還愁他倆的事兒?”
“能一樣嗎?”梁平爹把煙鍋往膝蓋上一磕,火星濺起來,“陳家是破煞,這是過日子!我攢那點錢,本想給平平辦個體麵的婚禮,現在倒好——給這個買三金,不給那個買?還是倆都買?街坊鄰居不得戳我脊梁骨?”
他忽然壓低聲音,湊近老伴兒“你沒瞅著四丫頭五丫頭那眼神?明著是調侃,暗著是替這倆姑娘捏把汗。咱們梁家姑娘的苦,還沒受夠?可話又說回來,這倆丫頭是真心對平平好,上次平平在山裏摔了腿,她倆輪著守了半個月,眼都熬紅了……”
正說著,梁平從房車裏探出頭“爹,您那套《宅經》借我用用,曉冉說想臨摹裏麵的陣圖。”
梁平爹趕緊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扯出個笑“在書架第三層,自己拿。”等梁平轉身,他又對著老伴兒嘀咕,“你看你看,連說話都透著親,可這親法……唉,說又沒法說,管又管不了,隻能當沒看見。”
老伴兒把擇好的豆角放進竹籃,忽然指著院裏的石榴樹“你看那樹,去年隻結倆果,今年結了仨,不也好好掛在枝上?日子是他們自己過的,咱老的就別瞎琢磨了,反正仨孩子心眼都正,總不能跑偏。”
梁平爹看著石榴樹,陽光透過葉隙落在三個飽滿的石榴上,紅得發亮。他忽然想起梁平小時候,總愛蹲在樹下看螞蟻搬家,說“螞蟻搬東西,從來都是一群人使勁,哪分你我”。煙鍋在手裏轉了轉,終究是歎了口氣,嘴角卻悄悄翹了翹——管它咋結呢,隻要孩子們笑口常開,比啥都強。
屋裏傳來曉冉和林薇的笑聲,混著梁平翻書的沙沙聲,像支沒譜的調子,卻比任何章程都更讓人踏實。梁平爹摸出煙荷包,往煙鍋裏填著煙絲,忽然覺得,這梁家的日子,或許從來就不該按常理出牌。
梁平爹蹲在灶台邊,往灶膛裏添著柴火,火光映著他眼角的皺紋,忽明忽暗。灶台上擺著五個粗瓷碗,是閨女們小時候用的,碗沿都磕出了豁口,卻被他仔仔細細收在櫥櫃最上層。
“你還記得不?”他對著拉風箱的老伴兒開口,聲音被柴火劈啪聲裹著,“那年冬天特別冷,五個丫頭擠在一張土炕上,蓋著打了七八個補丁的棉被,大的摟著小的,小的往大的懷裏鑽,天亮時頭發上都結著霜。”
老伴兒停下風箱,用圍裙擦了擦手“咋不記得?老大為了給妹妹們換鉛筆,放學就去山上拾柴,手背凍得裂了口子,滲著血珠還笑,說‘賣了柴能買三支帶橡皮的’。現在倒好,個個出息了,寄回來的東西能把這老屋堆滿,可……”她沒再說下去,隻是往灶膛裏添了把柴。
梁平爹從炕席下摸出個布包,裏麵是五塊疊得整整齊齊的藍布——當年給閨女們做褂子剩下的,布角都磨白了。“你看這布,”他抖開一塊,對著光看,“老二總說這布結實,穿了三年都沒磨破。現在她穿的衣裳,聽說一件能買咱當年半屋子糧,可夜裏加班晚了,誰給她把涼了的飯熱一熱?”
夜裏躺在炕上,他總愛聽院裏的動靜。以前閨女們在家時,夜裏總能聽見東廂房的動靜——老大在煤油燈下給妹妹們縫補衣裳,針穿過布的“沙沙”聲;老二教老三認字,一字一句的念叨聲;老四老五搶枕頭,嘻嘻哈哈的打鬧聲。現在院裏靜得能聽見老鼠跑過的窸窣聲,靜得心裏發空。
“她們總說‘爸,您放心,我們過得好’。”他對著黢黑的房梁歎氣,“好是好,可再好,也抵不過夜裏回家,屋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當年窮得叮當響,一家人擠在土炕上,倒比現在暖和。”
老伴兒翻了個身,聲音悶悶的“昨兒老三視頻,說辦公室的暖氣壞了,凍得搓手。我這心就揪著——要是在家,我早給她灌個熱水袋了。”
第二天一早,梁平爹去村口的鐵匠鋪,打了五個小銅鉤,掛在五個閨女房間的門後。“以前她們總愛把圍巾掛在鉤子上,”他對著老伴兒解釋,像在說服自己,“萬一回來住,用得上。”
銅鉤在晨光裏閃著光,映著空蕩蕩的房間。他摸了摸鉤子,冰涼的,忽然想起閨女們小時候,手牽手走在田埂上,影子疊在一起,像棵緊緊紮根的樹。風從門縫裏鑽進來,帶著點涼意,他往屋裏縮了縮,心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掛,像灶膛裏沒燒透的柴,悶著,卻始終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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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老槐樹下,王婆子搖著蒲扇,話裏帶著點打趣,又藏著點認真“梁老漢,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你家丫頭們姻緣不順,怕是跟你給起的名字有關。”她往梁平爹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當年你一門心思盼兒子,給五個丫頭起的名,聽著就帶股子‘讓道’的意思——盼娣、招娣、愛娣、來娣、盼來,這不擺明了把好福氣都往兒子身上引?你瞅瞅小梁,名裏帶‘平’,果然平平安安,還招來了倆好姑娘圍著,福氣都在他身上呢。”
梁平爹蹲在樹下,煙鍋在地上磕得“篤篤”響,沒吭聲。陽光透過槐樹葉落在他手背上,斑斑點點的,像他此刻亂糟糟的心。他想起當年給三丫頭起名時的光景——那陣子剛受了隊裏的表揚,說他幹活實在,心裏頭熨帖,給丫頭起名時就多了點盼頭,叫了“愛娣”,想著既是疼閨女,也盼著下一胎能是兒子。沒想後來還是丫頭,名字就順著“來”“盼來”排下去,透著股子急吼吼的盼頭,哪顧得上什麽寓意。
“你看隔壁老李家的丫頭,名叫‘招福’,剛嫁了個好人家,日子過得蜜裏調油。”王婆子的蒲扇搖得更歡了,“名字是臉麵,也是心氣兒,你家丫頭們名裏帶的‘娣’,聽著就像給弟弟騰地方,姻緣的福氣自然就薄了。就說愛娣,那丫頭多疼人,小時候總幫你捶背,可至今一個人過,你就沒琢磨過為啥?”
這話像根針,紮得梁平爹心裏發疼。他想起愛娣前幾年處的那個對象,倆人都快談婚論嫁了,男方母親卻突然變卦,說“聽這名字就知道,家裏重男輕女,姑娘嫁過來怕是要受委屈”,好好的婚事就黃了。當時他氣得罵對方迷信,現在想來,或許真有這層緣故?
回家的路上,他路過五個丫頭小時候常去的小河溝,水麵映著自己佝僂的影子,忽然覺得虧欠得慌。當年分糖時,總把大塊的塞給梁平,給丫頭們的都是碎塊,愛娣還懂事地說“弟弟吃大塊長得高”;做新棉襖時,梁平的棉花總塞得厚些,丫頭們的就薄點,說“姑娘家愛活動,不怕冷”。那些藏在偏心底下的虧欠,難道真像王婆子說的,都折在了丫頭們的姻緣裏?
夜裏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對著老伴歎“當年真是糊塗,光顧著盼兒子,連丫頭們的名字都起得那麽潦草,愛娣那孩子最心細,怕是早聽出名字裏的門道了,心裏不知多委屈……”
老伴兒摸黑給他掖了掖被角“名字就是個代號,愛娣現在開著書齋,多少人佩服她有學問。再說梁平那倆姑娘,不也沒按常理出牌?日子是過出來的,不是名字叫出來的。”
可梁平爹還是睡不著,摸出藏在枕頭下的戶口本,借著月光翻到閨女們的名字那頁,指尖劃過“愛娣”兩個字,忽然就紅了眼眶。他悄悄爬起來,在灶台上的香爐裏插了三炷香,對著跳動的火苗喃喃自語“老天爺,要是真跟名字有關,就把我的福氣勻給丫頭們點,尤其是愛娣,她心眼好,該有個好歸宿……”
香灰簌簌落下,像誰在輕輕點頭。窗外的月光照進灶房,落在愛娣小時候用過的粗瓷碗上,碗沿的豁口處,仿佛還沾著她當年把碗底的粥分給弟弟時的痕跡,暖乎乎的,又帶著點說不清的酸。
盼娣正用筷子夾起塊魚腹肉,聞言抬眼笑了,眼裏的光比桌上的燈泡還亮“爹,您這消息夠靈通的啊,我那超市剛在村口掛上牌,您就替鄉親們討起優惠了?”她把魚肉放進梁平爹碗裏,“放心吧,早定了規矩——咱村人憑戶口本買東西,一律打九折,米麵油這些剛需品,折後比鎮上的雜貨鋪還便宜。”
梁平爹往她碗裏回夾了塊排骨“真的?那可太好了!你五奶奶總說,城裏的洗衣粉泡泡多,就是太貴,舍不得用。”
“早給她留著呢。”盼娣放下筷子,抹了把嘴角,“上周特意讓采購員進了批實惠裝的洗衣粉,一袋子頂以前兩袋用,五奶奶去買的時候,我還讓店員多送了包皂角,說‘這玩意兒洗襪子香’。”
招娣在一旁幫腔,手裏還轉著個空酒杯“咱二丫頭這超市,開得比誰都實在。前陣子村裏的西紅柿熟得快,賣不出去,她直接包了三畝地的量,擺在超市最顯眼的地方,標著‘家鄉味’,城裏人搶著買,愣是沒讓農戶虧一分錢。”
盼娣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都是應該的。小時候咱家窮,開春總斷糧,是鄉親們你家送把米、我家送碗麵,才沒讓我們餓肚子。現在我開超市,不就該多幫襯幫襯?”
梁平爹聽得眉開眼笑,端起酒杯抿了口“這才是咱梁家的二丫頭!沒忘本。”他忽然皺起眉,“可也別太實在,做生意得算成本,總讓利,你這連鎖鋪能撐住?”
“爹您就放心。”盼娣夾了口青菜,“我這叫‘鄉情營銷’。鄉親們覺得實惠,自然常來;城裏人聽說咱村的東西新鮮,也樂意跑這趟路,客流量上去了,還怕不賺錢?再說,招娣姐幫我設計的招牌,紅底金字的‘盼娣超市’,老遠就瞅見了,鄉親們都說‘這名字聽著就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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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笑著擺手“我就寫了幾個字,哪比得上你實打實的心意。上次我去你市區的總店,瞧見牆上掛著咱村的老照片,有你小時候在河邊摸魚的,還有咱爹牽著牛耕地的,好多顧客都站著看半天,說‘這超市有溫度’。”
窗外傳來自行車鈴鐺聲,是村西頭的王嬸去超市買鹽,嘴裏還哼著小曲。盼娣往窗外瞟了一眼,眼裏閃著光“您看,這就叫人心換人心。我給鄉親們方便,他們也幫我吆喝,比啥廣告都管用。”
梁平爹看著她,忽然想起盼娣小時候的模樣——紮著兩個羊角辮,跟著他去鎮上趕集,總蹲在雜貨鋪門口看肥皂泡,說“長大了要開個鋪子,讓村裏的娃都能隨便吹泡泡”。現在她真開了超市,雖沒擺泡泡機,卻把日子過得像泡泡一樣,亮晶晶的,暖乎乎的。
“多進點小孩愛吃的零食。”他又囑咐,“城裏孩子吃的那些薯片、果凍,也給咱村娃備著,別總讓他們眼饞。”
盼娣響亮地應了一聲“得嘞!明天就讓車拉兩車來,擺個‘兒童歡樂區’,讓娃們挑,保準個個笑得像過年!”
飯桌上的笑聲更響了,招娣打趣“以後咱村人見麵,怕是得問‘今天去盼娣超市了沒’,你這名氣,比超市的招牌還響。”
盼娣笑著擺手,眼裏卻亮得很。窗外的月光照進來,落在她帶點風霜的臉上,竟比任何連鎖擴張計劃都更讓人覺得,這丫頭把日子過得熱氣騰騰,既賺了吆喝,也暖了人心,比啥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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