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的方法,非常實用,普通人也可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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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總帶著股黏黏的濕意,打在薑家小院的石榴葉上,濺起細碎的水花。薑念坐在石階上,手裏攥著半塊沒吃完的薄荷糕——這是文瑤最愛吃的,她昨天特意讓隔壁阿婆做的,可等了整整一天,平江路那頭也沒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都三天了。”她戳著糕上的青紅絲,嘴裏嘟囔著,“往常就算家裏再忙,文瑤也會托人捎個信的。”
她想起文瑤說起蘇文瑾時的樣子,眼睛亮得像揉了碎星,可每次問起薑山,那丫頭的臉就紅得像院角石榴花花,捏著帕子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前幾日碰麵,文瑤還神神秘秘地說:“你哥……他上次說的那本《海國圖誌》,我哥也有呢。”話沒說完,就被街上的洋兵馬蹄聲驚散了,如今想來,那竟是最後一麵。
簷下銅鈴鈴被風吹得叮當響,薑念越想越坐不住,蹭地站起來,往堂屋跑。
薑山正對著盞油燈看圖紙,是他托人從上海帶回來的機器零件圖,指尖在粗糙的麻紙上比劃著,眉頭擰成個川字。聽見妹妹的腳步聲,他頭也沒抬:“又去河邊等了?”
“哥!”薑念跑到他跟前,鼻尖上沾著雨珠,“文瑤真的不對勁!她從來不會這樣的,連個消息都沒有。蘇家布莊是不是出事了?前幾日我聽巷口的嬸子說,有洋兵去砸過鋪子……”
她越說越急,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快去看看吧!萬一……萬一他們真的對文瑤做了什麽,那可怎麽辦?”
薑山的指尖在圖紙上頓住了。他想起前幾日在碼頭,確實撞見王三帶著幾個形跡可疑的人,鬼鬼祟祟地往蘇家布莊後巷去,當時隻當是尋常尋釁,沒太在意。如今聽薑念一說,那股不安像藤蔓似的纏上心頭。
他放下圖紙,起身時帶起一陣風,油燈的火苗晃了晃。“別急。”他伸手替妹妹擦了擦鼻尖的水珠,聲音沉穩,“我這就去看看。”
薑念望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順手拎起牆角那根看似普通的扁擔——她知道,那扁擔裏藏著他練功用軟劍劍。雨還在下,青石板路上的水窪映著他的身影,又快又穩,像一道劈開雨幕的光。
“哥,你小心點!”她在後麵喊。
薑山沒回頭,隻抬手擺了擺,身影很快就拐進了巷口,融進了江南濕漉漉的暮色裏。薑念站在門口,攥著那半塊薄荷糕,忽然覺得手心的涼意,比雨絲還要深。她默默祈禱著,希望文瑤隻是生了病,希望蘇家布莊平安無事,希望哥哥能把那個總愛臉紅的小姐妹,平平安安地帶回來。
雨點子敲在蘇家布莊的青瓦上,劈啪作響,像有無數隻手在外麵拍門。薑山剛跨進門檻,就見蘇文瑾正站在堂屋中央,手裏捏著根紅繩,繩上串著七顆飽滿的黃豆,黃豆上還沾著些亮晶晶的東西,像是晨露。
“蘇兄,文瑤她……”薑山話沒說完,就被蘇文瑾抬手止住。
薑兄兄來得正好。”蘇文瑾的聲音比往日沉了幾分,指著牆角那堆剛挖出來的東西,“你看這些。”
牆角擺著三枚被燒得焦黑的桃木釘,旁邊還有幾片蜷曲的槐樹葉,葉麵上的黑狗血已變成紫褐色,散發著刺鼻的腥氣。文瑤坐在凳上,臉色雖白,眼神卻比早上清亮多了,見薑山進來,忙站起來:“薑大哥,我沒事,是我哥……他竟懂這些。”
蘇文瑾拿起那串黃豆,指尖輕輕一撚,黃豆上的水珠滴在地上,竟發出“滋滋”的輕響。“家父生前不光懂綢緞,更精通風水堪輿,隻是從不外露。這本《宅經》,是他臨終前交我的,說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動用。”他翻開桌上那本泛黃的舊書,書頁間夾著幾片幹枯的艾草,“對方用的是‘陰木鎖魂陣’,桃木屬陽,卻用紅線纏裹,硬生生轉陰,埋在門檻下,是想斷我家的生氣;槐葉沾黑狗血,性最陰毒,塞在窗縫,是要擾文瑤的心神。”
薑山看著他手裏的黃豆串,眼神微動:“這是……”
“七星破煞豆。”蘇文瑾解釋道,“選頭茬的黃豆,用晨露泡足七日,再以朱砂點過,串成七星狀。剛才我讓文瑤握在手裏,你看——”他指著黃豆上的焦痕,“煞氣已被吸了不少。”
說話間,他取來一把剪刀,剪了段自家織的藍印花布,布料上的靛藍花紋在油燈下泛著幽光。“這布板藍根根汁染了七遍,性涼,能克陰邪。”他將布鋪在桌上,把那幾枚桃木釘和槐樹葉包進去,又撒了把糯米,“糯米能鎮魂,再加上這布的草木氣,正好中和它們的陰毒。”
包好的布包被他扔進火盆,火苗“騰”地竄起,竟變成詭異的青綠色,還伴隨著幾聲淒厲的尖嘯,聽得文瑤渾身發顫。蘇文瑾卻麵色不變,又從懷裏摸出個小小的銅葫蘆,葫蘆口塞著團紅布。“這是我蘇家祖傳的‘收煞葫蘆’,剛才在院裏東南角埋了半炷香,已吸了些煞氣。”他拔開塞子,往火盆裏倒了點葫蘆裏的清水,青綠色的火苗瞬間平息,隻餘下些灰白色的灰燼。
“這就完了?”薑山有些詫異,他原以為會有更複雜的儀式。
“對付這種旁門左道,不必太周章章。”蘇文瑾笑了笑,眼裏閃過一絲銳光,“他們用邪術,咱們就以‘正’破之。你看這藍印花布,取的是草木之精;糯米,是五穀之華;晨露,是天地之氣——這些最尋常的東西,聚在一起,就是最厲害的法器。”
他轉身走進內室,片刻後端出一碗清水,水裏浸著幾片茶葉。“這是明前的龍井,取陽水衝泡,文瑤你喝了,壓一壓體內的濁氣。”又遞給薑山一把小刀,“薑兄,勞煩你去院裏挖塊朝南的土,要帶著草根的。”
薑山依言照做,蘇文瑾接過土塊,用紅繩纏了,埋在門檻內側。“對方想斷我家生氣,我就用這帶著生機的土,把氣續上。”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至於針對我的木人咒……”
他從賬冊裏抽出一張紙,紙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人,胸口還別著根頭發——想來是王三他們偷偷弄去的。蘇文瑾拿起朱砂筆,在小人額頭點了個“破”字,又取來一小撮鹽,撒在紙上:“鹽主潔淨,能破邪咒。”
做完這一切,他將紙揉成一團,也扔進火盆。這次火苗安安靜靜的,隻燒出些白灰。“他們的術法,根基不正,全靠掠奪陰煞之氣,看似厲害,實則外強中幹。”蘇文瑾望著窗外漸漸小下去的雨,“咱們行得正,坐得端,家裏的布是一針一線織的,賺的錢是一分一厘攢的,這本身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話音剛落,就聽見街對麵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是桌椅翻倒的聲音。薑山走到窗邊一看,隻見王三扶著那個鐵嘴先生,從破廟裏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先生的半邊臉腫得像個饅頭,嘴角還淌著血,嘴裏含糊地喊著:“反噬……有反噬……”
薑山回頭看向蘇文瑾,見他正低頭給文瑤整理衣襟,動作輕柔,仿佛剛才那番驚心動魄的破解,不過是理了理賬本。油燈的光落在他身上,竟有種說不出的安寧。
文瑤喝了茶,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她看著哥哥,又看看薑山,忽然笑了:“我就知道,邪不壓正。”
雨停了,月亮從雲裏鑽出來,照著蘇家布莊的青瓦,也照著院裏那棵剛抽出新芽的石榴樹,一切都透著股新生的氣勁。
蘇家布莊的油燈明明滅滅,映著蘇文瑾略帶疲憊卻難掩輕鬆的臉。他正給文瑤講解那些破解之法的門道,說得起勁時,指尖在《宅經》上輕輕點著,語氣裏滿是對祖傳智慧的篤定。
薑山站在窗邊,望著對麵破廟裏倉皇離去的人影,眉頭卻沒完全鬆開。方才蘇文瑾擺弄那些法器時,他指尖的經脈一直在隱隱發燙——那是群星道長傳給他的功力在躁動。
他比誰都清楚,對方的邪術遠比蘇文瑾想的要厲害。
剛才蘇文瑾拿出七星破煞豆時,薑山就覺出不對。那豆子上的晨露雖清,卻擋不住桃木釘裏滲出來的黑氣,那黑氣像長了眼睛的蛇,正往文瑤的影子裏鑽。他不動聲色地往桌邊湊了半步,體內的功力順著腳底悄悄漫出去,像一層看不見的網,兜住了那些四散的煞氣。黃豆上瞬間凝出的不是普通水珠,而是他用內力逼出的寒霧,那“滋滋”聲,是煞氣被凍住的脆響。
蘇文瑾用藍印花布包裹桃木釘時,薑山正彎腰去撿地上的槐樹葉。指尖觸到樹葉的刹那,他能感覺到布包裏翻湧的陰毒——那鐵嘴先生怕是用了墳頭土養過這些東西,帶著屍腐氣。他假裝拂去布上的灰塵,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滲進去,把自己多年練出的純陽內力揉進了板藍根染出的花紋裏。所以火盆裏才會爆出青綠色的火苗,那是正邪相抗時,他的內力在焚燒陰邪。
連埋在門檻下的那捧帶草根的土,也是他悄悄動了手腳。蘇文瑾轉身取銅葫蘆的間隙,他捏碎了隨身攜帶的一顆“鎮魂丹”——那是道長用百年艾草煉製的,粉末混在土裏,才讓那截紅繩纏過的泥土生出生生不息的氣勁,把對方布下的死氣衝得七零八落。
此刻聽蘇文瑾說“邪不壓正”,薑山沒接話,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方才加持法器時,內力運轉得急,掌心還殘留著淡淡的灼痛感。他知道,那鐵嘴先生絕非泛泛之輩,能在短時間內布下這種陣仗,背後定有更深的門道。蘇文瑾的法子固然精妙,但若沒有他暗中用氣場托著,恐怕最多隻能擋個一時半會兒,哪能讓對方當場反噬。
“薑兄怎麽了?”蘇文瑾見他出神,遞過一杯熱茶,“是不是覺得這些太過玄乎?”
薑山接過茶盞,指尖的溫度把茶水焐得溫熱:“蘇兄家學淵源,佩服。”他沒說破,有些事,不必讓文弱的秀才和單純的姑娘知道。這世間的風雨,總得有人替他們擋在暗處。
文瑤正趴在窗邊看月亮,忽然拍手道:“哥,薑大哥,你們看,院裏的石榴樹好像抽新芽了!”
兩人走出去,果然見牆角那棵去年冬天快枯死的石榴樹,枝椏上冒出了點點嫩綠。蘇文瑾笑著說:“你看,煞氣一散,連草木都精神了。”
薑山望著那抹新綠,又望向遠處洋行樓頂隱約可見的旗幟,眼底的光沉了沉。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對方吃了虧,絕不會善罷甘休。但他不怕,他體內的百年功力,不僅能用來殺洋人,更能化作無形的屏障,護著這布莊裏的燈火,護著兩個年輕人眼裏的安穩。
夜風拂過,帶著藍印花布的草木香,也帶著薑山身上若有若無的、屬於山林的清冽氣。蘇文瑾還在和文瑤說著明天要曬新布的事,聲音輕快,薑山站在他們身後,像一塊沉默的山岩,把那些尚未到來的凶險,都穩穩擋在了自己的影子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