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顛倒,瘋瘋癲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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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刀行·江湖路神魂顛倒,風雲凜凜
    石禾站在函穀關的城樓外,看著出關的商旅趕著馬車揚塵而去,車轍裏還沾著鹹陽的泥土。斷刀“承影”在腰間輕顫,刀身映出的地脈紋路已不再扭曲如亂蛇,卻像一張緊繃的網,網住了天下的生機——秦王的龍氣雖盛,卻擋不住民間悄然滋生的怨懟,就像田埂上的裂縫,看似細微,雨水一浸便會崩裂。
    “苛政猛於虎啊。”一個挑著貨擔的老漢在茶攤歇腳,粗布衣衫上打滿補丁,“去年剛繳完糧,今年又要征修陵的徭役,家裏的壯丁去了驪山就沒回來,隻剩我這把老骨頭挑貨換口吃的。”石禾給老漢續上熱茶,看著他幹裂的嘴唇,想起長城腳下凍餓而死的民夫,想起皇陵工地上堆成山的白骨——秦王用鐵腕統一了天下的土地,卻沒能統一百姓的心。
    老黑衣人在三個月前溘然長逝,臨終前把一卷《地脈民心圖》交給他“天下的走勢,終究在民心不在龍氣。你改不了帝王的執念,卻能護一方百姓的生機,這也是守地脈。”石禾將地圖折好藏進懷裏,那上麵用朱砂標出了各地的災荒與疾苦,像一顆顆等待雨水的種子。
    他不再執著於刺殺秦王,也不再試圖逆轉天下的“勢”。斷刀入鞘,粟種在行囊裏沉甸甸的,他開始像個真正的遊俠,沿著地脈的走向雲遊四方。在關中大旱時,他引斷刀之力疏通淤塞的水渠,看著幹裂的農田重新泛出綠意;在巴蜀地震後,他用帶來的粟種教災民開墾新田,告訴他們“地脈會記得每一顆紮根的種子”;在楚地洪水時,他組織村民加固河堤,用老黑衣人留下的《治水策》避開地脈的險段。
    路過沛縣時,他在市集上看到一個泗水亭長醉酒斬蛇,那蛇血濺在地上,竟引動地脈之氣微微震顫。石禾看著那亭長坦蕩的笑容,想起自己腰間的斷刀——同樣是刀,有人用它殺伐,有人用它護生,有人用它斬斷舊秩序,有人用它守護人間煙火。他沒上前搭話,隻是把一囊粟種悄悄放在亭長的柴房外,斷刀映出柴房裏熟睡的妻兒,那是比龍氣更溫暖的生機。
    在江東的渡口,他遇見一群年輕的武士在江中練劍,劍光劈開浪花,竟隱隱有呼應地脈的韻律。領頭的少年郎目有重瞳,揮劍時水浪隨行,石禾認出那是楚地貴族的後裔,卻沒像當年的六國舊部那樣密謀複國,隻在教鄉親們造船捕魚。“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少年郎收劍時對他笑道,“但日子總要過,百姓要吃飯,這比什麽都重要。”石禾望著江麵上往來的漁船,突然明白真正的安穩,從不在帝王的龍椅上,而在百姓的舟楫與田畝裏。
    他依舊會去看那些星空教室的遺址,如今已長滿野草,卻在春雨後冒出新苗。斷刀引動的地脈之氣裏,多了幾分草木的清香,少了當年的血腥與冰冷。有一次在驪山腳下,他遇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工匠,正對著皇陵的方向燒紙“當年我雕的陶俑,手裏都偷偷刻了‘歸鄉’二字,希望他們死後能魂歸故裏。”石禾想起那些困在地下的英魂,將斷刀插入泥土,地脈之氣順著刀鋒蔓延開去,仿佛在輕輕安撫那些遊蕩的魂魄。
    秦王的龍氣在第五次東巡時開始渙散,石禾在沙丘古道上感受到地脈的劇烈震動,像繃緊的弓弦終於斷裂。他沒有去看那場權力的更迭,隻是在齊地的田埂上教農夫們新的耕作法子,看著粟苗在風中搖曳,綠得晃眼。有孩童問他“大俠,你不去幫新皇帝治理天下嗎?”石禾笑著摸摸孩子的頭“天下太大,我管不了,但我能讓你們的田長好莊稼,讓你們的屋不漏雨,這就夠了。”
    他的行囊裏始終裝著三樣東西斷刀、粟種、《地脈民心圖》。刀用來護佑弱小,種用來播撒生機,圖用來記住每一處需要溫暖的土地。他見過苛政的殘酷,也見過民心的堅韌;見過帝王的執念,也見過百姓的智慧。他終究沒能改變天下分合的格局,卻在雲遊的路上,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地脈裏最珍貴的東西——那些在苦難中不放棄的希望,那些在亂世裏依舊生長的禾苗,那些比龍氣更長久的人間煙火。
    夕陽西下時,石禾坐在山巔的老鬆下,斷刀橫放在膝上,刀身映出漫天晚霞,也映出遠方炊煙嫋嫋的村落。他想起老黑衣人說的“俠之大者,不是挽狂瀾於既倒,是在狂瀾中護好每一粒種子”。秦王用鐵血統一了疆土,卻沒能統一民心;而他這把斷刀,雖斬不斷苛政的根,卻能劈開一條生路,讓希望在裂縫中生長。
    夜風拂過鬆林,帶著泥土的芬芳。石禾站起身,拍了拍行囊裏的粟種,向著下一個村落走去。斷刀在鞘中輕鳴,仿佛在應和著地脈的呼吸——這天下或許依舊動蕩,但隻要還有人守著生機,還有人播撒希望,就總有迎來豐年的一天。而他的江湖路,才剛剛開始。
    斷刀行·江湖路
    秋風卷著落葉掠過洛陽城的街巷,石禾背著半袋新收的粟米,腳步有些虛浮。腰間的斷刀“承影”近來總在夜裏發出細碎的嗡鳴,像在提醒他什麽,可他腦子裏總像蒙著一層霧,前幾日教村民開墾梯田的法子,轉天就忘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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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大俠,這是城南‘玄機閣’送來的功法,說是能穩固地脈之氣,助你護持民生更有力。”茶攤老板遞過一個藍布包裹,眼裏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閃躲。石禾接過包裹,指尖觸到布麵下的竹簡棱角,隻覺得“穩固地脈”四個字耳熟,卻想不起自己何時托人尋過功法。
    他這些日子總被江湖人圍著打轉。先是“青龍門”送來刻著地脈圖的玉佩,說能引氣入體;再是“百花穀”贈了凝神的香丸,夜裏點燃卻總做些光怪陸離的夢。他本不在意這些,遊俠的日子裏,江湖門派的示好或試探本就尋常,何況他行囊裏的粟種、腰間的斷刀,從來隻向著百姓的生計,從不去摻和門派紛爭。
    那卷名為《神魂顛倒功》的竹簡躺在客棧案上,字跡歪扭卻透著一股奇異的吸力。石禾本想隨手丟開,可腦海裏突然閃過老黑衣人臨終的話“地脈與人心相連,神魂穩,則生機固。”他竟鬼使神差地翻開了竹簡。開篇寫著“引氣入神,顛倒乾坤,方見地脈真章”,後麵的圖譜扭曲如亂蛇,卻隱隱與他曾見過的地脈紋路相似。
    “或許真能幫著護地脈?”他撓了撓頭,最近總忘事,連自己為何要懷疑這功法都想不明白。於是每日清晨,他便在客棧後院的老槐樹下依著圖譜運氣,斷刀插在身旁的泥土裏,刀身映出的地脈紋路日漸模糊,像被水汽暈開的墨跡。
    起初隻是忘了前一天吃了什麽,後來連去過的村落名字都記不清。他在關中疏通的水渠,再見時隻覺得眼熟,卻想不起自己曾在這裏揮刀引脈;巴蜀災民送他的草鞋,他摩挲著鞋麵上的補丁,腦子裏空空如也。腰間的粟種依舊沉甸甸的,可他偶爾會對著行囊發呆“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江湖上的流言卻愈演愈烈。“石禾那廝走火入魔了!”“聽說他練了邪功,連自己是誰都不認得了!”青龍門主在酒肆裏拍著桌子大笑,“沒了記憶,看他還怎麽護著那些泥腿子,怎麽管地脈的閑事!”百花穀的穀主撚著花瓣冷笑“斷刀護生?沒了神魂,不過是把廢鐵罷了。”他們忌憚他斷刀引脈的能力,更怕他走的這條路——不靠殺伐靠生機,不靠權謀靠民心,這比任何利刃都讓那些盤踞一方的門派心驚。
    石禾的日子變得渾渾噩噩。他會在市集上對著賣粟米的攤子傻笑,說這東西“看著親切”;會蹲在田埂上,對著禾苗喃喃自語,卻想不起自己要做什麽。斷刀“承影”不再輕顫,刀身蒙塵,映不出地脈,也映不出他空洞的眼神。有一次路過沛縣,他看到一個泗水亭長在柴房外翻找什麽,亭長見了他,疑惑地問“壯士看著麵熟,可是送過我粟種的恩人?”石禾隻是咧開嘴笑,露出茫然的眼神“粟種?什麽粟種?”
    他成了江湖上的笑柄。孩子們追著他喊“瘋大俠”,門派弟子見了他便啐一口唾沫。可他腰間的行囊裏,不知何時又裝滿了新收的粟種——或許是哪個村民悄悄塞給他的;他走在路上,總會下意識地避開田埂上的幼苗,仿佛刻在骨子裏的習慣;有一次山洪衝垮了小橋,他竟憑著本能揮刀劈開山石,搭起臨時的通道,等村民們歡呼著過河時,他卻蹲在河邊,對著水裏的倒影發呆“我是誰?我在這裏做什麽?”
    夕陽下的山巔,老鬆依舊。石禾抱著斷刀蜷縮在樹根旁,嘴裏念念有詞,沒人聽得清他在說什麽。風卷起他散落的頭發,露出額頭上細密的傷痕——那是疏通水渠時被落石砸中的,可他早已忘了。斷刀“承影”的刀身反射著落日餘暉,在他腳邊的泥土上,竟隱隱畫出一顆歪歪扭扭的種子形狀,像一個沉睡的希望,等待著被喚醒的那天。
    而遠處的江湖,那些自以為得計的門派正在舉杯歡慶,他們不知道,有些刻在血脈裏的東西,從來不會被遺忘——比如對土地的眷戀,比如對生機的守護,比如那把斷刀裏,從未熄滅的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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