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的話音剛落，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突然從寒晶澗的霧靄中傳來：“什麽？你要嫁給那個和尚？！”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著銀白妖袍的男子踏霧而來，周身妖力翻湧，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的痛楚。他死死盯著墨羽，聲音發顫：“墨羽，你忘了嗎？師兄為了你，在極寒之地苦修一萬年，隻為能護你周全，能配得上你這萬年妖主！你怎麽能……怎麽能選一個剛還俗的和尚？”
    墨羽皺起眉，看著眼前的男子，語氣帶著幾分疏離：“蒼玄師兄，我以為我們早就說清楚了。一萬年了，你苦修你的道，我走我的路，我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說清楚？”蒼玄上前一步，胸口劇烈起伏，“你說清楚了嗎？當年你說要找能與你並肩守護的人，我便去修最強的妖力；你說厭惡打打殺殺，我便收斂戾氣，隻盼著能給你安穩。可你呢？你轉頭就跟一個和尚走得那麽近，還要跟他成親？”
    了塵見狀，下意識將墨羽護在身後，雖有些緊張，卻還是堅定地開口：“蒼玄施主，我和墨羽是真心相愛的，我會用一輩子護著她，不會讓她受委屈。”
    “你閉嘴！”蒼玄怒視著了塵，妖力瞬間暴漲，“一個連佛光都快控不住的和尚，也敢說護她？當年若不是我，墨羽早就死在黑紋潮裏了！你又為她做過什麽？”
    墨羽猛地推開了塵，擋在他身前，眼神冷了下來：“蒼玄師兄，你別太過分。當年你救我，我記著情分，但這不是你幹涉我選擇的理由。了塵或許沒有你強的妖力，但他會陪我看溫禾花開，會為我煮暖湯，會在我累的時候，安安靜靜守在我身邊——這些，是你苦修一萬年也沒懂的事。”
    她頓了頓，聲音軟了幾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還有，這一萬年，你苦修你的，我也經曆了很多事，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小妖精了。我快忘了你，不是因為我薄情，是因為我們早就走散了，各自有了新的路。”
    蒼玄僵在原地，看著墨羽眼底的堅定，又看了看她和了塵相握的手，突然泄了氣，妖力漸漸收斂。他苦笑一聲，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原來……原來我苦修一萬年，修來的隻是你的一句‘快忘了’。是我太傻了，傻到以為隻要我夠強，就能留住你，卻忘了，你要的從來都不是最強的妖力。”
    他抬頭望向寒晶澗的天空，眼底滿是落寞：“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攔著你。祝你……祝你和他，能得償所願。”
    說完，蒼玄轉身，身影漸漸融入霧靄，隻留下一道孤寂的背影。墨羽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卻被了塵輕輕握住了手。
    “別難過，”了塵的聲音溫柔，“他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路的。而我們，會好好的，會像石禾施主他們一樣，有一個溫暖的家。”
    墨羽回頭，看著了塵認真的眼神，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嗯，我們會的。”
    不遠處的林嶽摸了摸鼻子，小聲跟石禾嘀咕：“這師兄也太慘了，苦修一萬年，還是沒留住人。看來啊，光有實力不行，還得懂人心才行。”
    石禾笑著點頭：“可不是嘛，墨羽要的從來不是誰的保護，是能跟她心意相通的人。了塵這傻和尚，剛好懂她。”
    陽光透過霧靄灑在寒晶澗，溫禾花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為墨羽和了塵祝福，也像是在為蒼玄的一萬年苦修，畫上一個遺憾卻釋然的句號。
    墨羽望著蒼玄消失的霧靄，指尖無意識攥緊了了塵的手，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你們別大意，我這師兄，從來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性子。”
    她轉頭看向林嶽和石禾，眼神沉了沉：“他雖說天分不算頂尖，但一萬年的苦修，可不是白熬的——當年他能在極寒之地扛過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就憑這份韌勁，現在的實力，恐怕比地圍之淵的魔帥還要強上幾分。”
    了塵心裏一緊，下意識將墨羽護得更緊：“那……那他要是真的用強，我們該怎麽辦？我……我會拚盡全力護著你。”
    林嶽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怕什麽？咱們這麽多人呢！我、你、石禾，還有夜羅姑娘，再加上萬妖軍團，就算他實力再強，也未必能討到好處！”
    “沒那麽簡單。”墨羽搖了搖頭，聲音壓低了些，“蒼玄最擅長的是‘困妖陣’，當年他隻用三成妖力，就能困住一頭千年蛟妖。要是他真鐵了心要攔著我們成親，恐怕會布下大陣，把我們困在寒晶澗。到時候，別說護著大家，能不能出去都是個問題。”
    夜羅走到墨羽身邊，指尖縈繞著淡淡的魂霧：“我倒能試著用噬魂術幹擾他的心神，可他修行了一萬年，心神定然穩固，最多隻能讓他分神片刻。而且……”她頓了頓，看向墨羽，“他對你畢竟還有舊情，說不定不會真的下死手，但若是逼急了，誰也說不準。”
    石禾皺著眉，沉思道：“要不，我們先把成親的日子提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先把婚事辦了，生米煮成熟飯，他就算再不甘心，也未必好再強行幹涉。”
    墨羽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了。我們明天就找族老選日子，越快越好。”她看向了塵，眼底閃過一絲歉意，“委屈你了，本該風風光光的婚事，卻要這麽倉促。”
    了塵連忙搖頭，握緊她的手：“不委屈！隻要能跟你成親，就算再倉促，我也願意。而且……”他抬頭，眼神堅定，“我會抓緊時間練刀，練佛光，就算打不過蒼玄師兄，我也會擋在你前麵，絕不會讓他傷害你。”
    林嶽拍了拍了塵的肩，笑著說：“放心，有我們呢！就算蒼玄來了，咱們也能跟他拚一拚！再說了，你還有墨羽姑娘呢，她可是萬年妖主，就算打不過，也能帶你跑啊！”
    墨羽被說得忍不住笑了，輕輕捶了林嶽一下：“就你會說！不過……”她看向眾人，語氣認真，“這次真的要多謝大家。不管蒼玄來不來，我都不會放棄跟了塵成親，不會放棄我們想要的家。”
    寒晶澗的風漸漸柔和下來，溫禾花在風中輕輕晃動，像是在為他們加油。眾人相視一笑，心裏雖有擔憂，卻也多了幾分堅定——就算蒼玄實力再強，就算未來有再多困難，隻要他們並肩作戰，就一定能守住想要的幸福。
    林嶽正蹲在澗邊，用樹枝撥弄著水裏的溫禾花瓣，聽到問話，歎了口氣，滿臉憋屈：“別提了！我以前在上麵的世界，那也是能一劍劈翻魔將的主兒，實力在同輩裏沒人能比。結果上次見著個姑娘，穿得跟仙兒似的，我就看傻了，站在原地挪不動腳。”
    他頓了頓，拍了下大腿，語氣更無奈：“旁邊正好有桶陳年的桃花釀，我就想著‘邊喝邊看，更得勁’，結果喝著喝著就斷片了。等我醒過來，天旋地轉的，再一看——好家夥，哪還有什麽姑娘和酒桶，滿眼都是黑乎乎的岩壁，實力也跟被抽走了一半似的，連禦劍都費勁，這不就稀裏糊塗困在這地下了！”
    “你這也太冤了！”石禾忍不住笑出聲，剛想再打趣兩句，突然聽見寒晶澗入口傳來一聲暴怒的嘶吼——“墨羽！跟我走！”
    眾人臉色驟變，隻見蒼玄周身銀白妖力暴漲，像道閃電般衝了過來，速度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了塵下意識想把墨羽護在身後，卻被蒼玄的妖力震得後退了好幾步，手腕都麻了。
    林嶽和石禾立刻揮刀衝上去，夜羅也催動噬魂霧想纏住蒼玄，可蒼玄的實力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強——他隨手一揮，妖力就將林嶽的劍震開，又一腳踹飛石禾，噬魂霧碰到他的妖袍，竟瞬間被打散。
    “一群廢物，也敢攔我！”蒼玄眼神冰冷，一把抓住墨羽的手腕，墨羽掙紮著催動妖力，卻被他死死鉗住，半點動彈不得。“師妹，跟我回去，我給你築最華麗的妖宮，比這破地宮好百倍！”
    “放開我！我不跟你走！”墨羽咬牙，指尖泛出暗紫妖光，卻被蒼玄的妖力壓製得連光芒都在閃爍。了塵紅著眼衝過去，卻被蒼玄反手一道妖力擊中胸口，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鮮血。
    “誰敢再動，我就廢了他！”蒼玄怒吼一聲，妖力形成一道屏障，將眾人擋在後麵。林嶽想再衝，卻發現自己的靈力根本破不開那層妖力，石禾和夜羅也被攔得死死的，隻能眼睜睜看著蒼玄拽著墨羽，一步步退進霧靄裏。
    “墨羽！”了塵撐著身子想爬起來，聲音裏滿是焦急，卻隻能看著蒼玄的身影帶著墨羽，漸漸消失在霧靄深處。林嶽喘著粗氣，狠狠踹了下旁邊的石頭：“媽的！這混蛋實力也太強了！咱們連攔都攔不住！”
    夜羅扶著石禾，臉色凝重：“他肯定是早就蓄力了，就是等著找機會動手。現在墨羽被他帶走，咱們得趕緊想辦法追，不然等他把墨羽帶到極寒之地，就更難救了！”
    了塵抹掉嘴角的血，握緊了斷刀，眼神堅定：“不管他躲到哪，我都要把墨羽救回來。就算拚了我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他把墨羽搶走！”
    了塵攥著斷刀，順著蒼玄留下的妖力痕跡一路追，胸口的傷還在滲血，每跑一步都扯得生疼，卻半點不敢停。不知追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原本的溫禾花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枯寂的黑森林，樹木枝幹像扭曲的白骨，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死氣，正是妖族聞之色變的“死寂之地”。
    他咬著牙闖進去，剛走幾步，就聽見前方傳來蒼玄的怒吼，夾雜著墨羽的掙紮聲。了塵心頭一緊，加快腳步衝過去，隻見蒼玄將墨羽按在一塊黑色巨石上，銀白妖力死死困住她的手腳，眼底滿是瘋狂的偏執。
    “我愛了你一萬年！”蒼玄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透著狠勁，“你說喜歡強者，我就去極寒之地苦修；你說厭惡殺戮，我就收斂所有戾氣；你想要的，我哪樣沒給你修煉出來？為什麽到最後，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肯，偏偏要選那個沒用的和尚？”
    墨羽奮力掙紮，眼神卻依舊堅定：“蒼玄，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你！你修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不是為我！我要的是能跟我心意相通的人，不是一個隻會用實力逼我的瘋子！”
    “心意相通？實力為尊！”蒼玄猛地掐住墨羽的下巴，語氣狠戾，“這妖族地界，從來都是強者說了算！你不喜歡我又怎麽樣？我有實力把你留在身邊，就算綁，也要把你綁在我身邊！今晚，你就得乖乖跟我洞房，從今往後，你隻能是我的！”
    “你敢！”了塵怒吼一聲，握著斷刀衝過去，佛光在刀身亮起，狠狠劈向蒼玄的後背。蒼玄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來，被刀氣掃中，踉蹌了一下，轉頭見是了塵，眼底瞬間布滿殺意：“你這不知死活的和尚，還敢追過來！”
    他抬手一道妖力打向了塵，了塵側身躲開，卻被妖力掃中胳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還是死死擋在墨羽身前：“放開她！有什麽事，衝我來！”
    “衝你來？”蒼玄冷笑，妖力暴漲，“那就先廢了你，讓你再也沒辦法跟我搶墨羽！”說著，他凝聚妖力，化作一把銀白長劍，朝著了塵刺來。了塵握緊斷刀，佛光與妖力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斷刀上的缺口越來越大，他的手臂也開始發抖，卻始終沒有後退一步。
    墨羽看著擋在身前的了塵，眼眶泛紅，她拚盡全力催動體內的妖力，試圖衝破蒼玄的束縛：“了塵，你快走！他實力太強，你打不過他！”
    “我不走！”了塵回頭，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我說過，要護著你，就算死，也不會讓他傷害你！”
    就在這時，死寂之地突然震動起來，地麵裂開一道道縫隙，黑色的死氣從縫隙中湧出，纏繞上蒼玄的妖力。蒼玄臉色一變：“不好！這地方的死氣會吞噬妖力！”他想先解決了塵，卻發現自己的妖力正在被死氣慢慢削弱，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
    了塵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握緊斷刀，將所有佛光凝聚在刀刃上，朝著蒼玄狠狠劈去：“蒼玄！你看看這地方的死氣，就像你的執念一樣，隻會吞噬別人，也吞噬你自己！你就算得到墨羽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蒼玄被刀氣擊中，踉蹌著後退，妖力屏障瞬間破碎。墨羽趁機掙脫束縛，跑到了塵身邊，兩人背靠背站著，警惕地看著蒼玄。蒼玄看著兩人並肩的模樣，又感受著體內不斷流失的妖力，眼底滿是不甘和絕望，卻在死氣的侵蝕下，再也沒辦法發起攻擊，隻能死死盯著他們，眼神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