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的酒店坐落在坤市的遠郊，占地廣闊，景色宜人，酒店設施考究，是淩嵐兒26年來的生命裏從不曾涉足過的地方，她心情明朗，來時大巴車上的陰霾漸漸散了，直到分發房卡時，潘柳的一句話：
    “嵐兒，你和程熹程經理你們倆一個房間。”
    淩嵐兒不動聲色接過房卡，但心裏已經對程熹有了看法。
    不論之前工作上怎麽樣，程熹利用職務之便給她穿小鞋這種行為，她極其討厭，就好像小時候，同樣的小孩子，她總無緣無故被區別對待的感覺。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房間，沒有任何交流，趁淩嵐兒塞門卡的空檔，程熹拉著拉杆箱搶先進去選了靠窗的那張床。
    淩嵐兒心知肚明，但也無所謂，她懶得搭理程熹，隻躺在另一張床上休息，心裏來回琢磨著：
    【程熹在職場工作這麽多年，怎麽總會做出這麽觸黴頭的行為？
    等我快四十的時候，我會什麽樣呢，也會這麽討厭嗎？
    不能！肯定不能！太掉價了！跟個後輩搞來搞去，怎麽好意思？！】
    休息了一個下午，晚餐時間，楊明春在群裏發了通知，程熹一下從床上爬起來，鑽進了洗手間，就像是有人跟她搶一樣。
    淩嵐兒冷冷地看著，突然“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因為她腦補了洗手間裏有飯的畫麵。
    程熹從洗手間出來，連個屁都沒放，就出房間去找宋璿了，宋璿前幾天剛懟過她，但她還是願意跟宋璿湊在一起，因為宋璿也是經理，跟她同級別，而且宋璿在公司有排麵，所以，她覺得能跟宋璿走在一起，她也有排麵。
    淩嵐兒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她給自己洗了一把臉，站在鏡子前看著單薄的自己開始發呆。
    淩嵐兒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跟這些高管們工作上都有交集，而且配合的都算默契，但她排斥私交，跟每個人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因此，淩嵐兒沒伴，而且又是第一次來這麽高端的地方，她的內心有些局促不安。
    淩嵐兒正要鼓足勇氣走出房間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接著是楊明春的聲音傳進來：
    “嵐兒，你在房間嗎？”
    楊明春比淩嵐兒大不少，雖還算不上熟，但她覺得這種稱呼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從麵試到入職，淩嵐兒做事窩心，已經取得了楊明春的信任，初來乍到，楊明春跟誰都不認識，淩嵐兒是她唯一可以輕鬆交往的人。
    人是社會性動物，在這種地方，淩嵐兒和楊明春都表現出了對社交的需求，隻不過楊明春選擇了主動。
    晚上就是簡餐，之後三三兩兩在酒店裏散散步，個別人回房間繼續整理ppt，迎接第二天的年終工作總匯報。
    第二天
    段翔工作匯報之後，接著就是程熹和淩嵐兒，程熹本來想讓淩嵐兒先匯報，她躲在後麵再出來，但被段翔叫停了，因為三個人的工作本來就是總分分，互為補充的關係，不能亂了次序。
    程熹的匯報非常詳細，用了大概十幾分鍾的時間，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有個別人皺起了眉頭，練一森第一個提問：
    “你們人事，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招聘，你匯報裏麵怎麽沒有招聘？”
    練一森才剛剛五十歲，他不是糊塗到不記得程熹不負責招聘，他就是對程熹的工作不滿意，而且他在外麵學習、開會有了解到，人力資源部內部有兩個平級就是浪費。
    雖然淩嵐兒跟程熹還不是平級，但在練一森心裏已經是平級了，因為淩嵐兒下麵的人比程熹管的人還多。
    “有招聘，我負責獵頭對接，在這兒，練總。”
    程熹把她單列的獵頭那一頁ppt調出來。
    “這是什麽？”練一森蹙眉。
    段翔氣定神閑，招聘這塊在淩嵐兒的帶領下，已經有了突破性進展，至於程熹，朽木不可雕，她已經定型，沒有可塑性了，所以明知道練一森是在找茬，但在這種場合，隻要練一森不叫他，他不會為任何人說一句話。
    “這是獵頭推薦的明細。”程熹說話語速有些快，她已經開始緊張了。
    “明細？就是過程嘍？！你的結果呢？！你做人力資源的不懂的人效嗎？你過程做出花來，沒有結果有屁用？！”
    練一森說話一針見血，一點麵子都不給程熹留。
    程熹站在台上，臊的臉通紅，低著頭一聲不吭，會場鴉雀無聲，個別人臉上現出耐人尋味的表情。
    淩嵐兒現在沒有心思關注這些，她現在很緊張，下一個就是她匯報了，人生第一次站在公司層麵匯報工作，她手心裏已經冒出了一層的汗。
    “砰砰砰”
    練一森用手關節敲擊著桌麵，表情嚴肅地看著程熹，繼續說：
    “說到人效，你做什麽了？你除了簽簽勞動合同，算算工資，交交社保，你還幹什麽了？你匯報的時間不短，我從始至終沒看出你工作的意義在哪裏？你匯報的這些工作好像剛工作兩三年的人也能做吧？”
    程熹漲的臉通紅，自己的工作被老板說的這麽一文不值，她心裏窩火，為了給自己找回點臉麵，她爭了一句：
    “我們做人力資源工作，員工能安安穩穩的工作，就是我們的工作意義所在。”
    “啪！”
    練一森巴掌一拍，說道：“好！我沒什麽好說的了，你們誰有什麽要問的，趕緊問，抓緊時間！”
    “那我來問個問題。”
    一陣安靜之後，宋璿四下望望，視線最終定格在程熹臉上，嘴角微揚，字正腔圓地說道。
    程熹點點頭，她此時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大腦也處於混沌的狀態。
    “程經理，你能告訴我你的工作跟招聘團隊有什麽關係嗎？”
    練一森笑了。
    宋璿很聰明，她聽出了練一森把問話的重點放在招聘上，所以她問出了這麽一個棘手的話題，棘手就在於，程熹一心把招聘甩了出去。
    “這個。。。這個。。。”
    程熹的腦子已經完全囫圇了，她硬著頭皮說出了這句話：
    “現在招聘團隊不歸我管，我隻負責獵頭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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