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冉嶠推門進來，淩嵐兒眸光慈和，嘴角微揚帶著暖暖的笑，下意識立馬站了起來，卻隻能擠出一個語氣詞，但又盡可能表現出善意跟冉嶠打招呼。
    看到今天的冉嶠，淩嵐兒心裏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也許，大概是不舍。
    朋友、同事一場，淩嵐兒潛意識裏還在留戀那段一起瘋一起鬧的日子，這回徹底散了，一輩子可能都再也見不到了，她隱隱的就有這種預感。
    不舍之外或許還有心疼，淩嵐兒心底裏對冉嶠的離職跟對其他同事的離職，明顯是不同的反應。
    雖然沒問，但淩嵐兒能猜到，冉嶠主動辭職應該是受了委屈了，這一個月內，每次看到的冉嶠，臉上都掛著不快樂。
    淩嵐兒內心向善，心裏柔軟，她卻不知道，冉嶠在職的這最後一天，最回避見到的人，就是她，可又必須見她，因為離職手續的最後一步，必須得她簽了字才算閉環。
    冉嶠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啊，可她卻算是活到了淩嵐兒的手底下，先落魄離開的人是她。
    還有，她在瓏琪和陳思蔓麵前詆毀了淩嵐兒那麽多次，卻一點都不影響陳思蔓和瓏琪跟淩嵐兒交往，她內心有挫敗感，她徹底敗了，她怕淩嵐兒譏笑她，怕淩嵐兒會擺譜趁機刁難她。
    結果，卻見淩嵐兒如此待她。
    她心裏那種感覺很奇妙，就是【曾經可以熟悉到可以睡在一個被窩裏的人，鬧掰之後變的無比陌生甚至仇恨，然後突然之間再見曾經熟悉的溫暖，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的荒寂感。
    她回以淩嵐兒的，是一個無比僵硬的尬笑，接著很快把笑收回，看著淩嵐兒，麵無表情沉聲：
    “離職交接單，麻煩你簽個字。”
    冉嶠心裏瘀積著壓抑和鬱悶，跟淩嵐兒對視的時候，恍惚間有那麽一刻，她真希望她和淩嵐兒從來就沒有鬧掰過，還是之前那樣，淩嵐兒能真心開導她，幫助她。
    淩嵐兒點點頭：“好，你坐。”
    淩嵐兒接過離職交接單，溫聲示意冉嶠在自己的辦公桌對麵坐下，她在很認真地跟這個人、跟這段關係告別：
    “怎麽就突然辭職了？找到工作了嗎？”
    她的聲音溫柔慈和，眸間閃爍著善意。
    冉嶠暗舒一口氣，把她從段翔手機裏看到的，練一森怎麽罵她的話，跟淩嵐兒轉述了一遍，接著說：
    “其實早就不想幹了，很累，手機得24小時放在身邊，上廁所、洗澡都提心吊膽的。”
    她是要說的，她要為自己辯駁，是練一森的問題。
    淩嵐兒點點頭，“那你找到工作了嗎？”
    她明白冉嶠身處在那個位置可能會受到的委屈，但這又是冉嶠的選擇，哪個老板的助理是好當的呢？
    如果換成她，她是絕不可能考慮這個職位的。
    冉嶠點點頭，眼眸間閃爍著驕傲的光，
    “找到了，星際酒店董事長助理，下周一入職。”
    淩嵐兒點頭：“嗯，那就好。”
    她低頭在最後的位置簽好字，把筆放下，依然用柔和的目光看著冉嶠：
    “社保公積金給你繳滿這個月，下個月初給你做轉出，離職證明這周給你開好，我給陳思蔓，你周末找她去拿。”
    “謝謝！”
    冉嶠起身要走，她自始至終一直在語言和表情上擺著高高的姿態，氣勢上她故意讓自己看起來高傲冷酷又無情。
    淩嵐兒坐著沒動，隻用善意的眼神目送冉嶠，她在和這個人，和這段關係告別。
    做人力資源的，淩嵐兒看過很多專業方麵的書，曾經有一個人力從業者說過這樣一句話，
    【做hr麵對最多的就是迎來送往，離職這件事，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離開一個公司，可那也意味著這個人和某些人做了永生的告別，即使生活在一個城市，沒有主動見麵的理由，這一輩子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她和冉嶠沒有主動再見麵的理由。
    就在冉嶠走到門口，要開門的時候，手在半空中停住了，轉身回頭看著淩嵐兒，眸光柔和了一些：
    “因為我在職，新公司沒有做背調，說等我轉正的時候再補，到時候我留你的手機號，麻煩你幫我美言幾句。”
    在這個公司裏，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她的去向，唯有淩嵐兒，淩嵐兒依然是她最信任的人。
    淩嵐兒毫不遲疑點點頭，
    “好，有什麽注意的，你提前跟我說一下。”
    “謝謝！”
    冉嶠扔下兩個字，推門出去，眼眶熱熱的。
    淩嵐兒心裏空落落的，她定定看著窗外，已經是十一月底了，還不到下班的點，天已經黑呼呼一片了。
    公新騁是一周後入的職，他的入職時間因為上家單位的原因推遲了一個多月。
    他曾坦然要求練一森，等不及可以再看看別人，但練一森認定了他，說“好飯不怕晚！”
    公新騁感念練一森的知遇之恩，遠程投入工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在淩嵐兒幫公新騁辦理完入職手續，把他安置在他的新辦公室裏之後，臨頭跟練一森的新助理王靜怡碰上。
    她腳步急促，微微喘息對淩嵐兒說：
    “練總找你，現在，快一點，在他辦公室。”
    淩嵐兒疑惑：“什麽事啊？這麽著急。”
    王靜怡搖搖頭，“不清楚。”
    說完，拉著淩嵐兒就往練一森辦公室的方向跑。
    不到兩分鍾的時間，王靜怡幫淩嵐兒刷開練一森辦公室的門，淩嵐兒邁步走進去，直線看去，練一森不在自己的辦公桌旁，而是坐在靠落地窗的茶桌旁。
    練一森對麵，端坐著一位麵色嚴肅的女人，女人的年紀看上去跟練一森年齡相仿，歲月蹉跎都顯現在她那張起了皺紋還帶點暗沉的臉上，
    【這是誰？】
    淩嵐兒心中疑惑，這女人很陌生，她從沒見過，但那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公司的客戶。
    “練總，您找我？”
    淩嵐兒的目光從那女人高級麵料的衣服上劃過，落在練一森的臉上。
    在淩嵐兒開口的那一刹那，女人伶俐的目光上下掃視淩嵐兒，臉上掛著極不友善的微笑先開了口：
    “這就是小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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