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葉尖上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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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是從椰樹梢頭漫下來的。
小滿蹲在院角給薄荷澆水,水瓢磕在陶盆沿上,“當啷”一聲,驚飛了兩隻停在竹籬笆上的紅蜻蜓。風裹著暑氣湧進來,混著椰苗新抽葉的青澀味,還有張奶奶曬在繩上的椰絲被太陽烤出的甜香——那是比春天更濃的甜,像把糖塊泡在海水裏,化不開的稠。
“阿滿!”媽媽端著青瓷碗從廚房出來,藍布圍裙沾著椰漿漬,“來嚐嚐新熬的椰奶凍。”
小滿擦了擦手,接過碗。碗底沉著顆蜜漬的椰果,咬開時滑溜溜的,甜得人眯起眼。媽媽坐在石凳上剝毛豆,竹匾裏的毛豆米堆成綠瑩瑩的小山,“張奶奶今早來,說後海邊的椰果熟了頭茬。”
“真的?”小滿眼睛亮起來。後海邊的椰林是她和小滿常去的,去年台風天,她們還撿過被吹落的椰果,埋在院角等發芽——可惜沒活成,媽媽說“是根沒紮穩”。
“她說今年風調雨順,椰果墜得低,摘著不費勁。”媽媽把毛豆米倒進陶盆,指節上沾著綠汁,“等你爸修完漁網,咱們下午去摘。”
爸爸從廊下鑽出來,手裏攥著截尼龍繩。他剛補完漁船的篷布,藍布衫後背洇著深色的汗漬,鬢角的碎發黏成一撮。“修好了。”他把繩子往石桌上一扔,“阿滿,去把竹簍拿來。”
小滿蹦跳著去拿竹簍,路過客廳時瞥見相冊攤開在茶幾上。最上麵一張是上周拍的:椰苗的新葉托著顆青果,果殼上還沾著晨露,媽媽舉著相機站在樹下,爸爸踮腳扶著她的肩——照片邊緣被小滿用彩筆塗了圈,寫著“椰果初長”。
後海的風比院裏涼些。小滿跟著爸媽穿過椰林,褲腳沾了草籽,發間落了片椰葉。遠處的海泛著靛青色,浪頭卷著碎銀撲向沙灘,像誰把星星揉碎了撒進去。
“看!”媽媽指著前麵那棵歪脖子椰樹,“最頂端的果串,墜得快碰到地麵了。”
那串椰果有拳頭大,外殼青中透黃,被陽光曬得暖烘烘的。爸爸搬來竹梯,小滿扶著梯子仰頭看。他的藍布衫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腰側那道淡粉色的疤——是去年修漁船時被釘子劃的,此刻正隨著動作輕輕起伏。
“小心。”媽媽在下麵喊,手裏攥著根長竹竿,“別摔著。”
爸爸爬到第三檔,伸手去夠最下麵的椰果。指尖剛碰到果殼,忽然“撲棱”一聲——隻聽頭頂傳來翅膀撲騰,一隻花斑海鳥從椰樹裏竄出來,翅膀尖掃落幾片葉子,其中一片正巧砸在小滿鼻尖上。
“呀!”她捂住鼻子,指縫裏滲出血絲。
媽媽立刻跑過來,掏出手帕給她擦。“怎麽這麽不小心?”她聲音裏帶著疼惜,卻先笑了,“你看,海鳥都來湊趣。”
爸爸也下來了,手裏舉著顆椰果。“沒事,這顆最熟。”他把椰果塞進小滿手裏,“拿回家煮椰絲羹,給你補補。”
小滿捏著椰果,血珠滲在青殼上,像朵小紅花。媽媽用手帕包住她的手指,抬頭望向椰樹梢——那隻海鳥正繞著樹飛,尾羽在陽光下閃著藍紫色的光。“許是看咱們摘了它的果,氣不過。”她笑著說。
回家的路上,竹簍裏裝滿了椰果。小滿抱著最沉的那部分,胳膊酸得發顫,卻舍不得放。路過村口老榕樹時,張奶奶正坐在石凳上織漁網,竹針在她手裏翻飛,“摘了不少?”
“夠煮三大鍋。”媽媽把竹簍往她麵前晃了晃,“您要嚐嚐,等會給您送碗椰絲羹。”
張奶奶眯眼笑,眼角的皺紋裏盛著陽光:“你們娘倆,就是會疼人。”
下午,廚房飄著椰香。媽媽把椰果剝成絲,小滿在旁邊遞碗,爸爸燒火。灶膛裏的火苗舔著鍋底,映得他臉上紅撲撲的。“去年你說椰絲羹太甜,”他用木勺攪了攪,“今年少放了兩勺糖。”
“沒甜。”小滿舀起一勺吹了吹,“剛好。”
暮色漫進廚房時,三人坐在廊下喝椰絲羹。海風裹著鹹濕的潮氣吹進來,吹得竹簾沙沙響。小滿望著院角那株椰苗——它比春天又高了半尺,新葉在晚風中搖晃,葉尖掛著顆水珠,折射出夕陽的金芒。
“阿爸,”她突然說,“椰苗什麽時候能結果?”
爸爸放下碗,指節抵著下巴。“等它再抽五茬葉,”他說,“等你媽媽的圍巾織完第四條,等你學會騎自行車繞著它轉三圈……”
“那得等好久!”小滿皺起鼻子。
“不久。”媽媽舀起一勺羹,吹了吹喂進她嘴裏,“你看,昨天剛給它施了肥,今天就冒了新芽;前兒個你還擔心它被鳥啄了葉,今兒個它倒長得更精神了。”她伸手抹掉小滿嘴角的羹漬,“春天不是等來的,是咱們和它一起長的。”
夜漸深,蟬鳴弱了些。小滿躺在竹床上,聽著爸媽在院裏收拾漁具的聲音。風穿過椰苗梢,帶來若有若無的甜——是遠處的梔子開了,是曬在竹匾的椰絲香了,是媽媽煮的椰絲羹餘溫還在。
她翻身時,摸到枕頭下的貝殼——是爸爸下午從海邊撿的,扇形的,邊緣泛著珍珠白。貝殼內側用小刀刻著行小字:“阿滿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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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漫進窗戶,落在院角的椰苗上。新葉在夜風裏輕輕搖晃,葉尖的水珠落進泥土,濺起星子似的光。小滿忽然想起春天時,媽媽說的那句話——“春天是風裏長出來的,是咱們一起種出來的。”
此刻的夏天,大概也是這樣吧。
是椰苗抽芽時“哢”的輕響,是麻繩勒進樹皮時淺淺的痕,是爸爸的舊襯衫蹭過她鼻尖的癢,是媽媽的椰絲羹在鍋裏滾出的泡。它在每一次“今天”裏生長,在每一聲“明天”裏沉澱,像媽媽織的圍巾,越織越厚,越織越暖。
而風裏已經有了秋的消息。
小滿枕邊的貝殼在月光下泛著珍珠白,邊緣被她翻來覆去地摩挲得發亮。那行“阿滿的夏天”刻痕很淺,像爸爸用指甲輕輕劃的,卻在夜色裏泛著溫柔的光。她翻了個身,聽見院外傳來細碎的響動——是爸爸在給漁船刷桐油,刷子蘸著木油,“吱呀吱呀”地抹過船板;是媽媽在整理曬幹的椰絲,竹篩子磕在石牆上,“哢嗒哢嗒”地響。
風從窗欞縫裏鑽進來,裹著椰絲的甜香,還有院角椰苗新抽葉的青澀味。小滿迷迷糊糊地想,這味道和春天的酒釀圓子好像啊——都是甜絲絲的,帶著點清冽的腥,像把整個海都煮進了碗裏。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海蝴蝶,翅膀薄得像椰苗的新葉,停在最高的葉尖上。風一吹,她就跟著葉子搖晃,往下看,能看見爸爸在給椰苗綁麻繩,媽媽在煮椰絲羹,蒸汽把他們的身影都揉成了暖融融的霧。那隻花斑海鳥又飛來了,嘴裏銜著顆椰果,輕輕放在她腳邊——是早上被風吹落的那一顆,殼上的血珠已經幹了,像朵褪色的小紅花。
“阿滿?”媽媽的聲音從門外飄進來,“該起了,今天要去曬椰絲。”
小滿揉著眼睛坐起來,月光從窗戶漏進來,在地板上灑了片銀霜。她摸到枕頭下的貝殼,把它塞進媽媽手心。“給你的。”她嘟囔著,“像星星。”
媽媽笑了,把貝殼串進項鏈,掛在脖子上。“比星星還亮。”她低頭親了親小滿的額頭,“快起來,椰絲要曬不幹,晚上煮不了羹。”
院子裏,爸爸已經把竹匾鋪好了。新摘的椰果堆成小山,青中透黃的外殼上還沾著晨露。媽媽搬來木梯,小滿舉著竹篩子幫忙接。陽光穿過椰葉,在她們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像誰把碎金子撒了滿地。
“阿滿,接穩了!”媽媽摘下顆最飽滿的椰果,“這顆最甜,給你留著煮獨一份的羹。”
小滿接過椰果,指尖觸到外殼的溫度——是太陽曬暖的,帶著點彈性,像顆沒熟透的桃子。她忽然想起春天時,椰苗抽第一片新葉的模樣:嫩得能掐出水,葉尖掛著晨露,風一吹就晃。那時候她總盼著葉子快點長,現在倒覺得,慢一點也挺好——就像此刻,陽光慢慢爬過椰樹梢,媽媽慢慢摘著椰果,爸爸慢慢刷著漁船,連風都慢得像首歌。
曬完椰絲,媽媽把竹匾搬到廊下。風裹著海腥味吹過來,把椰絲的甜香揉得更濃了。小滿蹲在旁邊,用竹耙子翻著椰絲,看陽光在金黃的絲縷間跳躍。“媽,”她突然說,“秋天是不是要來了?”
媽媽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看見張奶奶曬了玉米,”小滿指了指隔壁院,“還有王叔叔在修糧倉。”
媽媽笑了,伸手把她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秋天是要來了,”她說,“可咱們這兒啊,秋天和夏天總是纏在一塊兒。你看那椰樹,葉子還是綠的,果子卻熟了;海還是藍的,浪頭卻涼了。”
小滿望著椰樹梢。新抽的葉已經展開大半,在風裏沙沙響,像在跟誰說悄悄話。她忽然想起春天時,媽媽說的“春天是風裏長出來的”——那夏天呢?是不是風裏藏著的甜?是椰果墜地時的“咚”,是椰絲曬幹時的“簌簌”,是爸爸修漁網時哼的小調,是媽媽煮椰絲羹時攪鍋的聲響?
傍晚,小滿跟著爸媽去海邊撿貝殼。退潮後的沙灘上,到處是閃著光的碎片:有扇形的、螺旋形的、月牙形的,每一片都帶著海的鹹澀。小滿蹲在前麵,專挑那些邊緣圓潤的,說要串成項鏈送給媽媽;爸爸在後麵,撿著那些帶花紋的,說要給椰苗做標記;媽媽提著竹籃,把他們的“戰利品”一一收好。
“阿滿,你看!”媽媽突然指著遠處。
海平線上,夕陽正慢慢沉下去,把整片海染成了橘紅色。浪頭卷著金光撲向沙灘,像誰把星星揉碎了撒進去。椰樹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在沙灘上畫出彎彎曲曲的線,像誰用金線繡了幅畫。
小滿張開雙臂,迎著海風跑起來。椰葉在她腳邊沙沙響,像是在給她加油;海鳥在她頭頂盤旋,尾羽閃著藍紫色的光,像是在給她指路。她跑著跑著,忽然停住了——
在沙灘的盡頭,那棵最高的椰樹下,不知何時多了圈淺淺的痕跡。像是有人用樹枝畫的,又像是被海浪漫上來的沙,圍成了個小小的圈。圈裏麵,躺著顆青中透黃的椰果,殼上沾著晨露,還帶著陽光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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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她轉身朝爸爸跑去,“你看!”
爸爸放下手裏的貝殼,笑著走過來。“許是風給咱們送的禮物。”他蹲下來,用樹枝輕輕撥了撥椰果,“等它熟了,咱們煮最甜的椰絲羹,給春天留一碗,給夏天留一碗,給秋天……”
“給秋天留一碗!”小滿搶著說。
媽媽提著竹籃走過來,把撿到的貝殼倒在沙灘上。“那就給每個季節都留一碗。”她蹲下來,和小滿一起把椰果放進竹籃,“等冬天來了,咱們圍在火爐邊煮,看雪花落在椰絲上,像撒了把糖。”
夕陽完全沉下去了,海麵泛起粼粼的波光。小滿坐在沙灘上,抱著竹籃,看爸爸和媽媽在撿貝殼。風裹著鹹濕的潮氣吹過來,混著椰絲的甜香,還有遠處飄來的、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是媽媽早上放在窗台的幹桂花,此刻正隨著風,慢慢飄向院子裏的椰苗。
她忽然明白,季節從來不是突然來的。
春天是椰苗抽芽時“哢”的輕響,夏天是椰果墜地時“咚”的回響,秋天是海風裹著桂花香的輕吟,冬天是火爐邊煮椰絲的咕嘟聲。它們都藏在每一次“今天”裏,藏在媽媽的椰絲羹裏,藏在爸爸的漁網裏,藏在椰苗的新葉裏,藏在她們一起走過的每一步裏。
而此刻,小滿摸著枕頭下的貝殼,聽著爸媽的笑聲,聞著空氣裏的甜香,忽然覺得——
下一個季節的甜,其實早就藏在今天的陽光裏了。
藏在椰苗的新葉裏,藏在曬幹的椰絲裏,藏在爸爸修補漁網的線頭裏,藏在媽媽放在窗台的幹桂花裏。
它正悄悄攢著,等某個更藍的海,更高的椰樹,係著椰絲圍巾的女孩,舉著椰殼碗,等她的家人端來剛煮的、甜得能抿掉舌頭的——
屬於秋天的甜。
清晨的風裹著桂花香撞進院子時,小滿正踮腳夠晾衣繩上的椰絲。那串椰絲被曬得金黃金黃,在風裏晃成一片流動的蜜。她剛揪下一把,就見媽媽提著竹籃從廚房出來,籃底墊著新鮮的芭蕉葉,葉子上堆著新摘的桂花,碎金似的撒了滿籃。
“阿滿,”媽媽把籃子往石桌上一放,“今兒個煮桂花椰絲羹。”
小滿歡呼一聲,轉身去搬竹凳。竹凳腿兒磕在青石板上,“咚”的一聲,驚飛了停在椰樹梢的花斑海鳥。那隻鳥撲棱棱飛向海麵,尾羽掃落幾片椰葉,其中一片打著旋兒落進媽媽的竹籃,恰好蓋在朵桂花上。
“瞧你,”媽媽笑著拾起椰葉,“又給桂花戴綠帽子。”
爸爸從漁船泊位回來,褲腳沾著海水的鹹澀。他手裏攥著截新麻繩,說是剛從碼頭老張頭那兒討的,“給椰苗再加固一圈,秋台風要來了。”他把麻繩往椰樹根一繞,抬頭望了望天,“今年的雲薄,風裏帶著桂花香,許是秋姑娘提前來探路了。”
小滿蹲在旁邊看爸爸係麻繩。他的手指粗糲,卻把繩結係得又緊又漂亮,像朵歪歪扭扭的花。“阿爸,”她指著椰樹頂,“你看那片新葉,是不是比夏天的更綠?”
爸爸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最頂端的新葉泛著油亮的光,葉脈裏流淌著琥珀色的光,像被秋陽吻過。“是該更綠些。”他說,“等你媽媽的桂花羹煮好了,給它也喂兩勺甜。”
灶膛裏的火苗舔著砂鍋底,桂花的甜香混著椰絲的濃香,在廚房漫成一團暖霧。媽媽往鍋裏撒了把冰糖,糖粒剛化開,小滿就捧著椰殼碗湊過來。“先給我盛一碗!”她踮著腳喊,發梢沾著桂花瓣,像綴了串碎金。
“急什麽?”媽媽用木勺攪了攪,“等它滾出三個泡兒。”
小滿趴在石桌上,盯著鍋裏的湯。氣泡一個接一個冒上來,“啵”的一聲破了,像誰在敲小鼓。她的目光落在湯裏——金黃的椰絲浮成一片海,桂花沉在碗底,像撒了把星星。
“阿滿,”爸爸突然說,“你記不記得春天煮酒釀圓子?”
小滿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記得!那時候椰苗才到我膝蓋,你蹲在旁邊係麻繩,媽媽說‘春天在葉尖兒長’。”
“夏天呢?”媽媽舀起一勺羹吹了吹,“你被海鳥砸破了鼻子,爸爸爬椰樹摘果給你補。”
小滿笑出了聲:“還有張奶奶送的椰絲,曬得比太陽還暖!”
“秋天呀,”爸爸用勺子敲了敲碗沿,“要記咱們今天煮的桂花椰絲羹。等冬天來了,圍在火爐邊喝,能暖到腳底板。”
小滿捧著碗,抿了一口。甜意從舌尖漫到喉嚨,像把整個秋天的陽光都含在了嘴裏。她望著院角的椰樹——它比夏天又高了半尺,新葉在風裏沙沙響,葉尖掛著顆露珠,折射出秋陽的金芒。
“阿爸,”她突然指著遠處,“你看那片雲!”
海平線上,幾縷白雲被秋風吹得散了,露出更深的海藍。浪頭卷著金光撲向沙灘,像誰把星星揉碎了撒進去。椰樹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在沙灘上畫出彎彎曲曲的線,像誰用金線繡了幅畫。
“那是秋天的信。”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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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誰的信?”小滿問。
“給我們。”爸爸摸了摸她的頭,“給每一個認真過今天的人。”
風裹著桂花香鑽進窗戶,落在小滿的椰殼碗上。她望著爸媽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望著椰樹梢搖晃的新葉,忽然明白——
秋天的甜,不在某一片落葉裏,不在某一朵桂花上,不在某一碗熱湯中。它在椰苗抽芽時“哢”的輕響裏,在麻繩勒進樹皮時淺淺的痕裏,在爸爸修補漁網的線頭裏,在媽媽放在窗台的幹桂花裏。它在每一次“今天”裏生長,在每一聲“明天”裏沉澱,像媽媽織的圍巾,越織越厚,越織越暖。
暮色漫進院子時,小滿抱著空碗坐在石凳上。椰樹上的椰絲帽還在晃,風穿過葉隙,帶來若有若無的甜——是遠處的菊花開了,是曬在竹匾的椰絲香了,是媽媽煮的桂花椰絲羹餘溫還在。
她摸了摸枕頭下的貝殼,那行“阿滿的夏天”刻痕在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明天,等太陽升起時,她會和爸媽去海邊撿更多貝殼,給椰苗係更結實的麻繩,把秋天的甜,悄悄攢進每一個“今天”裏。
而鏈的盡頭,有片更藍的海,有棵更高的椰樹,有個係著椰絲圍巾的女孩,正舉著椰殼碗,等她的家人端來剛煮的、甜得能抿掉舌頭的——
屬於秋天的甜。
屬於每一個認真活在今天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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