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行的話，我也想搭個夥。”
    雷五一聽，當場愣住。
    他眯著眼，上下打量付旌，試探著問：“你……真不是在逗我？”
    付旌一臉認真，點點頭說：“這種事誰不眼熱啊？換誰不都想擠進來幹一把？”
    這話一出口，剛冷靜下來的雷五，腦袋又飄起來了，整個人像踩在棉花上。
    “你這眼光，絕了！”
    他越看付旌越順眼，當即一拍大腿：“剛才看你推門那勁頭，我覺得你可以去幹‘找客戶’這塊兒，怎麽樣，有興趣不？”
    付旌沒急著答應，反問了一句：“你剛說人不少，可這地兒怎麽就你一個孤零零地守著？”
    雷五眼睛一瞪，理直氣壯地說：“你覺得我們會蠢到一塊兒蹲窩裏等收網嗎？白鷹國那些神槍手，一槍一個準，咱們要是全聚堆，不就等著被連鍋端？”
    “再說了，這種分開躲著走的規矩，本身也是一種篩子。”
    “我要是被抓了，說明我手腳不幹淨，本事不夠，活該被淘汰。”
    “而且我一出事，大夥也得安全些，不至於全被我連累進去。”
    “更實惠的是，少一個人，他那份錢就分給大家了。”
    “這也是賺頭，我早前後腳送走了好幾個‘前輩’了。”
    “算算時間，兩年前我也不過是個新人，可現在呢？馬上就要成組織裏的老資曆了。”
    付旌聽了，輕輕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地問：“你們內部競爭都這麽狠，還能容得下外人？”
    雷五一臉恨鐵不成鋼，眼神裏帶著點譏笑，擺手道：“我跟你說，正因為有這種規矩，才非得不停招新人不可。”
    “不然人人都熬成老油條，誰還肯賣力幹活？”
    “最關鍵是，資格越老分的錢越多，可活兒反倒是越幹越少。”
    付旌咧嘴一笑，連連點頭：“這麽一說，我這機會還不小？”
    其實從雷五剛才的說話方式裏，付旌早就聽出了端倪。
    一開始還叫“我們”，現在不知不覺變成了“咱們”。
    很明顯，在雷五心裏，已經把付旌當自家人看了。
    誰能想到，十幾分鍾前他還被嚇得差點尿褲子，現在居然擺出一副師傅帶徒弟的架勢，啥機密都往外倒。
    不得不說，幹這行的人，最起碼腦子得利索。
    要是都像雷五這樣神經兮兮的，再牛的團夥也得被自己人拖垮。
    等徹底相信了付旌之後，雷五當場拍板：今晚就帶他去見其他弟兄。
    時機也巧，付旌來得正是時候。
    現在阿達力思港正亂著呢，失蹤的人一個接一個，風頭緊得很。
    他們這個團夥就算動作多一點，也不容易被人盯上。
    眼下白鷹國那邊全亂套了，上上下下都在追查佐佐木修兵泄露實驗數據的事，哪有空搭理幾個普通人不見的案子？
    就在付旌看著雷五手忙腳亂地聯係各個同夥時，他注意到對方居然選了這片農場當碰頭地點。
    這地方偏，人少，平時確實適合藏人。
    可現在不一樣了。
    整個港口人心惶惶，警員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看見誰不對勁都要盤問兩句。
    越是這種偏僻冷清的地方，反倒越容易引起注意。
    付旌心知肚明，但他一句話也沒說。
    反正這幫人也不是啥好東西，要是被白鷹國的神槍手一鍋端了，省得他親自動手。
    兩邊誰死誰活，誰好誰壞，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權當看場熱鬧打發時間。
    天很快就黑了。
    初春的玉米地裏，風輕輕刮過，葉子沙沙作響。
    忽然，木屋後麵傳來一陣奇怪的敲牆聲，節奏古怪，聽得人頭皮發麻。
    付旌忍不住搖頭，有點想笑。
    這夥人跟雷五一個德行，謹慎過頭了。
    門就在那兒，大路朝天，非得躲牆根敲暗號，這不是更惹眼嗎？
    再說這大半夜荒郊野嶺的，壓根沒人會路過，搞這套完全是脫褲子放屁。
    可付旌還是裝聾作啞，什麽也沒說。
    也許在這些人眼裏，這些看似沒用的小動作，做得越多，心裏就越踏實。
    反正隻要能讓腦子覺得“這樣更安全”，那就夠了，至於實際有沒有用，反倒沒人在意。
    雷五聽到動靜，反應飛快，立刻用另一套稀奇古怪的節奏回了敲。
    外麵又回了一段，確認無誤後，他才撒腿跑過去開門。
    整套流程走完，付旌看得直翻白眼。
    至於嗎？
    門一開，三個人魚貫而入，個個眼神警惕，肩膀繃得緊緊的。
    確認四周沒異樣後，他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付旌身上。
    屋子裏就他一個生麵孔，想不被注意都難。
    這時候的雷五，可比白天硬氣多了。
    身邊有兄弟，腰杆都挺直了。
    沉默了幾秒後，他清了清嗓子，主動站出來開始介紹。
    “小七，這三位是咱們組織裏管各片兒的頭頭，個個都是實打實的能人，辦事從不含糊。”
    “那可不，都是刀尖上走過好幾回的老手了。”
    小七這名字，是雷五問了好幾次付旌真名叫啥，結果對方總是一笑帶過、不說實話，最後幹脆隨口一叫，就這麽定下了。
    其實雷五自己那名字也是假的——幹他們這行，哪有人敢拿真名到處晃悠啊？
    他叫雷五，就是因為當年進組織時，排號正好第五。
    至於付旌為啥是第七號，那是因為老六常年在外頭拉生意，基本不露臉。
    這人得藏得深，混在普通人堆裏誰也認不出來，平時連個影子都見不著，隻在傳客戶消息和分錢的時候才悄悄冒個頭。
    “小七，這位是錢老大，事兒都是他跟客戶當麵敲定的，規矩也都是他一手定下來的。”
    付旌抬眼一看，錢老大果然是三個人裏年紀最大的，看著得有四十出頭。
    長相挺普通，甚至還帶著一股子和氣生財的勁兒，笑起來像街邊開店的老板。
    但付旌心裏清楚，這種溫和全是裝的。
    錢老大朝他微微點了點頭，態度親切，嗓音也柔和：“小七，雷五跟你講明白咱們這行的道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