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旌咧嘴一笑，點頭答道：“都交代了，錢老大您怎麽說，我就怎麽幹。
    頭一陣兒我先學著，不添亂就是最大功勞。”
    錢老大眼裏閃過一絲滿意，覺得這年輕人腦子靈光，還不傲，挺對胃口。
    可付旌心裏早就在冷笑——論裝模作樣，你們幾個湊一塊兒都不夠他練手的。
    接著，雷五走到第二個人旁邊，開口介紹：“小七，這是法老三，淡季的時候就靠他去‘創造’客戶，活兒全是他攪動起來的。
    你可別惹他，這家夥發起狠來不留活口。”
    付旌順著方向看去，這法老三比錢老大還更不起眼。
    錢老大好歹像個有點身家的中年人，法老三呢？站人群裏一撒手就找不著的那種。
    個子剛夠一米七，瘦得像根竹竿，臉更是沒啥記憶點，平平常常到讓人轉頭就忘。
    可要是細看，付旌立馬察覺到——這家夥眼裏藏著刀。
    那不是普通的冷，是殺過人、見過血才會有的狠光。
    這種人，手上少說得背二十條命。
    而且他這份“誰也不注意”的氣質，正好適合在外麵幹見不得光的勾當。
    法老三也在打量付旌，目光像冰錐一樣紮人，開口時聲音像是砂紙磨過鐵皮，又啞又沉：“以後要是一起出任務，你要是拖後腿，別怪我不講情麵。
    我直接送你走，一了百了。”
    典型的下馬威，付旌見多了。
    佐佐木修兵、奧古迪姆那種狠角色都未必讓他眼皮跳一下，更何況這個裝神弄鬼的法老三？
    但他臉上還是露出點緊張和拘謹，低著頭，語氣小心翼翼的。
    這副模樣讓人一看就覺得：哦，就是個有點底子但沒經曆過事的毛頭小子。
    人設立住了，大夥兒自然放鬆警惕。
    在這些人眼裏，付旌已經成了個隨時能犧牲的棋子。
    誰會在乎一個炮灰呢？
    他點點頭，聲音放得謙卑：“前輩多關照，我會拚了命跟上的。”
    雖然他盡力低頭，可骨子裏那股曾經站在巔峰的氣息，怎麽也壓不幹淨。
    法老三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小子表麵溫順，眼神裏卻透著股不服輸的硬氣。
    他反倒欣賞這樣的人。
    在他眼裏，軟骨頭見了他這種人就哆嗦的，根本不配提鞋。
    倒是這種有棱角的，哪怕裝乖，也值得多看兩眼。
    眼前的付旌，正是這種外柔內剛的料子。
    法老三和錢老大 ，彼此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行，這新人，過得去。
    最後，雷五領著付旌走到第三人麵前，說道：“小七，這位是金老四，專門負責把貨送到客戶手上。
    我和他搭檔最多，說是最佳拍檔也不為過。”
    “你可別小瞧這差事，覺得就是個開車的跑腿的。”
    “咱們運的東西不一般，上千公裏路，層層關卡都要打通關係。
    沒有金老四，誰也別想順順當當走完全程。”
    付旌上下打量金老四一眼，心裏已經有了數。
    這人看著老實巴交，可一雙眼睛滴溜溜轉，滿腦子算計，滑不留手。
    這種人最擅長拉關係、走門路，八麵玲瓏，天生幹這行的料。
    要說人脈廣度，在場這幾個人裏，金老四絕對是頭一份，連錢老大都比不上。
    畢竟錢老大隻是等客戶上門，活兒早就被老六鋪好了，他頂多簽個字、收個錢。
    真正扛大梁跑通路子的，還得是金老四。
    但是很明顯，付旌隻看了眼前這幾個人一眼，就大概摸清了他們分錢的門道——每做成一票，真正兜裏拿得最多的，還是那個帶頭的錢老大。
    互相打過招呼後，錢老大抬手一招，大夥兒就都湊到了一個臨時搭起來的小火爐旁邊。
    “今天這頓飯，不光是聚個餐。
    有件事我想跟大家通個氣，幹不幹，咱們舉手投票，少數服從多數。”
    雷五一臉疑惑地問：“啥事啊，還得搞投票這麽正式？”
    錢老大臉一沉，聲音也壓了下來：“現在外麵亂得很，街上都快沒法待了。
    這種時候混水撈魚是機會，可萬一撞上那些搞實驗的瘋子，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別忘了咱這夥人的原則：出來做事圖的是撈點錢，命和自由不能搭進去。”
    付旌站在一邊沒吭聲，心裏清楚得很——自己說啥都沒用，沒人會在意他的意見。
    法老三向來心狠手黑，膽子也最大，立刻催道：“你就別繞彎子了，到底什麽事？我要是得出門跑腿，那我說話分量可不能少。”
    錢老大皺了皺眉，對法老三這態度不太滿意，但也沒當場翻臉。
    “阿達力思港最近不太平，各個片區都有人憑空消失，這事已經持續快半個月了。”
    “最近幾天，有幾個失蹤的年輕人被找著了，人已經死了，還不完整。”
    “家屬領回去之後，已經開始主動聯係老六了。”
    雷五一聽，眼睛頓時亮了：“那是不是說，現在咱們的‘貨’都不夠賣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怪怪的，安靜得很，但付旌卻從這片沉默裏嗅出了一股子興奮勁兒。
    他心裏直翻白眼：這幾個家夥發什麽神經？死人多了還能樂出來？
    還是金老四腦子最快，一下子就點破了其中的門道，也幫付旌解了惑。
    “我懂錢老大的意思了。
    照這麽發展下去，死的人隻會越來越多，認領屍體的家屬也會越來越多。”
    “咱們的生意自然越做越大，但問題是，貨源跟不上啊。”
    “整個阿達力思港連帶周邊幾個城，能找的人恐怕都翻個底朝天也湊不夠。
    所以，咱們得換個路子。”
    “而這個新路子，最費勁、最危險的部分，得靠法老三來扛。”
    聽到這兒，付旌心裏全明白了。
    這群人哪是什麽找貨源，根本就是打算自己動手，搞些新的“失蹤案”出來。
    而且這些失蹤的人，清一色都得是女人。
    抓來之後直接處理掉，變成屍體，再當成“貨”送到客戶手裏，好填上這越來越大的窟窿。
    金老四聰明，一點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