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幾乎是撞進房門的，後背抵著冰涼的門板才找回呼吸節奏。
    梳妝鏡裏映出酡紅的臉頰，像被晚霞浸透的雲絮，指尖碰一碰都發燙。
    「青玉，紀嶼白這是準備打直球了嗎？」
    她擰開鎏金水龍頭，掬起冷水撲在眼瞼。
    水珠順著睫毛滾進衣領，卻在觸到鎖骨時蒸騰成更燥熱的水汽——方才那人俯身時，白檀尾調纏繞著喉結滾動的聲線，此刻仍在耳蝸深處嗡鳴。
    「以前都是暗搓搓的撩人，現在是毫不掩飾了。」
    指尖無意識撫過唇角，仿佛還能觸到那人拇指碾過時的薄繭。銅製把手上的水漬蜿蜒出銀蛇，倒映出她驟然蜷縮的指尖。
    「嘿嘿，說不定他是吃醋了呢？」
    青玉逐幀分析著紀嶼白的微表情，發現每當自家宿主跟程野說話的時候，他的情緒都會上下波動。
    「吃醋？」
    宋清音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難道是因為程野？
    刺耳的鈴聲突然劃破滿室黏稠的暗湧，宋清音一驚，手肘不小心撞翻梳妝台上的鎏金香薰瓶。
    玻璃與大理石相擊的脆響裏，她瞥見來電顯示上跳動的“宋子斐”三個字。
    “宋清音，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電流都濾不淨的疲憊裹著歎息，她幾乎能看見兄長揉著眉心的模樣。
    指節無意識絞著窗簾流蘇，蠶絲銀線在掌心勒出紅痕。
    宋清音被問的一愣，將最近的節日，紀念日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也沒想起今天有什麽特殊的。
    “總不會是...世界末日？”尾音被驟然加重的呼吸聲掐斷。
    “全家守著三個手機等消息，你倒好。”聽筒裏傳來鋼筆叩擊檀木桌的噠噠聲
    宋子斐深吸了好幾口氣，隻覺得額頭突突的跳，“今天是你高考查分的日子，你能不能上點心？”
    宋清音“……”
    喔豁，幾個世界了，她還真沒經曆過高考，所以查分的日子她壓根沒記。
    “知道了，馬上查。”
    掛斷的忙音截住對方即將出口的訓誡，她對著空氣輕嗤，“原主被網暴得連人生轉折點都錯過，倒讓我撿個現成。”
    原劇情裏隻是提到過原身的成績很好，但還真沒說她高考考的怎麽樣。
    這個時間段，原身正在經曆網爆，根本沒心思關心高考成績，再後來怕她在這種環境裏出現心理陰影，暑假一半都沒過完，她就被家裏人送出國了，自此她徹底成為劇情的邊緣人物。
    「宿主，宿主，我幫你查。」
    青玉在係統空間裏自告奮勇道。
    「不用，我自己查。」
    別說，被宋子斐這樣一提醒，她現在就是既緊張又期待，這裏麵還夾雜著兩三分的忐忑不安。
    這種心情還真挺新奇的。
    不過，這種時刻是不是得有人見證呢？
    宋清音轉了轉眼珠子，隨後穿著拖鞋，“噠噠噠”的往樓下跑。
    水晶吊燈在旋轉樓梯間投下碎鑽般的光斑，宋清音足尖點過第三級台階時，聽見拖鞋敲擊大理石階梯的脆響。
    一樓訓練室磨砂玻璃門氤氳著藍光，她推門的刹那，百葉窗切割的光帶正劃過紀嶼白的喉結。
    男人陷在電競椅中的姿態像柄收鞘的唐刀，黑色西褲包裹的長腿恣意搭在胡桃木桌沿，金屬袖扣在翻動紙頁時折射出冷芒。
    最新訓練計劃表被他捏在指間，a4紙鋒利的邊緣擦過唇峰，在陽光裏劃出一道雪亮的弧。
    “第三套戰術的突進時間要縮短0.7秒。”紀嶼白頭也不抬地開口，鋼筆尖戳著數據圖上的紅圈。
    對麵程野調試設備的動作突然凝滯，示波器跳動的綠光映出他繃緊的下頜線。葉一涵握著焊槍的手懸在半空，融化的錫絲滴在電路板上，炸開一朵銀色小花。
    宋清音倚著門框數他解開的第二粒襯衫紐扣，陰影裏若隱若現的鎖骨隨著呼吸起伏，像藏在霧靄中的山脊。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紀嶼白忽然掀起眼簾，訓練室頂燈落進他瞳仁碎成星子，筆尖在計劃表邊緣洇開墨痕：“過來。”
    微勾的唇角，帶著點漫不經心。宋清音腦海裏突然就又浮現了不久前在餐廳的那一幕。
    “借個電腦查分。”她足尖蹭著波斯地毯的卷草紋，耳尖泛起的珊瑚色從碎發間透出來。
    紀嶼白慢條斯理合上燙金封麵的文件夾，皮革摩擦聲裏混著喉結滾動的輕響。
    葉一涵突然舉起電烙鐵：“程野你不也是這屆考生？”
    示波器的綠光恰巧映出少年繃緊的脊線。彭新叼著螺絲刀含混道：“快查快查，我給賭五百塊小程能過重本線。”
    宋清音被紀嶼白按在真皮座椅時，後腰抵住了他未及收回的掌心。男人俯身輸入查分網址，解開的襯衫第三粒紐扣擦過她發頂，佛手柑尾調混著溫熱的吐息："密碼。"
    她顫抖的指尖在鍵盤敲出輕響，最後指尖停在回車鍵的上方，遲遲不敢落下。
    忽然被紀嶼白整個手掌包住，機械鍵盤發出清脆的哢嗒聲。宋清音透過指縫看見他腕表折射的光斑遊移在喉結，隨著吞咽動作滑入鎖骨陰影。
    “597！”葉一涵的尖叫驚飛窗外白鴿。程野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字，馬克杯裏的咖啡泛起細密的漣漪。
    當紀嶼白低沉的“702”在耳畔炸開時，宋清音轉身撞進他鬆開的領口，鼻尖蹭到微潮的雪鬆氣息。
    彭新掰著程野肩膀驚歎時，少年正望著被紀嶼白揉亂長發笑得恣意的少女。陽光穿透紀嶼白半透明的襯衫下擺，隱約現出緊繃地腰肌輪廓。
    “考的不錯。”低沉地聲音在頭頂響起，他的稱讚比看到分數的時候還要讓她開心。
    “臥槽。”
    心癢癢地葉一涵第一時間衝了過來，看到電腦上的分數忍不住爆粗口。
    “702!!!”
    “妹妹，你這腦袋是怎麽長的啊。”彭新看著分數也有些呆滯。
    作為一個學渣，他真的不理解。
    程野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向被包圍的女孩兒，指尖將馬克杯柄攥地發白。
    他們之間分數相差太大了，看來去不了一個學校了。
    他早該知道的，這短暫的相處時間已經是他偷來的了。
    但沒關係，他遠遠地看著她發光發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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