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後的周一，高三（一）班迎來了一位新的同學。
    早自習的時候，教導主任老王親自帶著一個高個子男生走進了教室。
    “同學們，安靜一下。”老王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過來，“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蕭逸塵。他因為家裏的一些原因，從市一中轉到我們學校來複讀。大家以後要互相關照，歡迎一下。”
    教室裏響起了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更多的是好奇和打量的目光。
    新來的男生很高，目測至少有一米八五，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休閑服，和周圍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們比起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長得很帥，是那種很張揚的帥，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天生就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起來有點玩世不恭。
    “大家好，我叫蕭逸塵，以後請多指教。”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帶著一點點磁性，說完還衝著大家眨了眨眼，立刻引起了班裏幾個女生的低聲尖叫。
    顧知遠站在教室後麵，看著這個新來的轉校生，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市一中是他們這個城市最好的高中，能從那裏轉出來複讀的，情況通常都有些特殊。
    老王把蕭逸塵領到顧知遠麵前，笑著說“顧老師，這孩子就交給你了。他成績不錯的，就是有點愛玩，你多費心。”
    “好的，王主任。”顧知遠點點頭。
    老王走後，顧知遠打量著眼前的蕭逸塵。
    這個男生，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種“我是天之驕子”的優越感，那種感覺，讓顧知遠有些不太舒服。
    “老師好。”蕭逸塵倒是很有禮貌，衝著顧知遠笑了笑。
    “嗯。”顧知遠應了一聲，指了指教室最後一排的一個空位，“你就先坐那裏吧，等下次調座位再統一安排。”
    “謝謝老師。”蕭逸塵背著他的單肩包，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最後一排。
    他經過宋清音座位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目光在宋清音的側臉上停留了兩秒。
    宋清音正在低頭做題，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蕭逸塵的嘴角勾起一個饒有興致的弧度，然後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他的到來，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原本平靜的班級裏，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課間的時候，立刻就有不少同學圍了上去。
    “喂，新來的，你以前真的是一中的啊？”
    “一中那麽好，你幹嘛要轉學啊？”
    “你認識一中的校草林宇嗎？”
    蕭逸塵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圍觀和追捧的感覺，他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回答著大家的問題，遊刃有餘。
    “一中待膩了，想換個環境。”
    “林宇？認識啊，手下敗將而已。”
    他說話的語氣很狂，但配上他那張帥氣的臉，卻顯得理所當然。
    很快，他就和班裏幾個愛玩的男生打成了一片。
    顧知遠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樓下籃球場上，那個正在和幾個男生一起打球的身影。
    蕭逸塵的球技很好，動作瀟灑，引得旁邊不少路過的女生駐足圍觀。
    他忽然有種預感，這個蕭逸塵的到來，恐怕會給這個班級，帶來一些不確定的變數。
    尤其是……對宋清音。
    果然，不出他所料。
    從第二天開始，蕭逸塵就開始了他對宋清音的“追求”。
    這種追求，很高調，也很直接。
    他會在課間的時候，拿著一道自己“不會”的數學題，跑到第一排，光明正大地請教宋清音。
    “班長，這道題怎麽做？我看了半天都沒思路。”他彎下腰，靠得很近，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周圍一圈人都聽到。
    宋清音通常連頭都懶得抬，隻是淡淡地掃一眼題目，然後拿起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寫下解題步驟。
    “過程在這裏，自己看。”她的聲音，和平時一樣，沒什麽情緒。
    “哇，班長你太厲害了，我一看就懂了！”蕭逸塵誇張地讚歎著，然後又會順勢聊起別的話題。
    “班長，你周末一般都做什麽啊？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班長，聽說學校後麵的那家奶茶店出了新品，我請你喝啊？”
    對於這些邀請，宋清音的回應永遠都是兩個字“沒空。”
    或者幹脆就是沉默。
    但蕭逸塵似乎一點都不氣餒，他就像一個鍥而不舍的勇士，每天變著花樣地在宋清音麵前刷存在感。
    他會買好早餐，放在宋清音的桌子上。
    宋清音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遞給旁邊的李萌。
    他會打聽到宋清音喜歡聽的某個樂隊，然後買來兩張演唱會的門票，塞給她。
    宋清音轉手就在班級群裏問，有沒有人想去，原價轉讓。
    這種“剃頭挑子一頭熱”的場麵，成了高三（一）班最近最大的樂子。
    大家都在私底下議論。
    “這個蕭逸塵也太勇了吧？居然敢追班長！”
    “我覺得他們倆還挺配的啊，一個校草級別的帥哥，一個學神級別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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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說，班長會不會被他打動啊？畢竟這麽帥，還這麽有錢。”
    顧知遠聽著這些議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他承認，蕭逸塵確實很優秀，家境好，長得帥，性格開朗，是很多女生都會喜歡的那種類型。
    如果宋清音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十七歲女孩，麵對這樣猛烈的追求，或許真的會心動。
    可是，她不是。
    顧知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看起來溫和無害的軀殼下，藏著一個多麽冷漠和疏離的靈魂。
    蕭逸塵的這些把戲，在她眼裏，恐怕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幼稚又可笑。
    一天下午的自習課，顧知遠在教室裏巡視。
    他走到最後一排的時候，蕭逸塵忽然叫住了他。
    “顧老師。”
    “有事嗎？”顧知遠停下腳步。
    蕭逸塵從桌肚裏拿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遞給他。
    “老師，我想換個座位。”
    顧知遠打開那張紙，上麵是他自己畫的班級座位表，他把自己和宋清音的名字圈在了一起，旁邊還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顧知遠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
    “理由。”他麵無表情地問。
    “我想和班長坐在一起，互相學習，共同進步。”蕭逸塵說得一臉真誠，就好像他真的是為了學習一樣。
    “她坐第一排，是為了方便幫我收發作業。”顧知遠冷冷地拒絕，“而且，班級座位一個月一調，這是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蕭逸塵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老師，您就通融一下唄。我保證，隻要您把我調到班長旁邊，我下次考試，肯定能進班級前十！”
    “等你考進前十，再來跟我談條件。”顧知遠把那張紙扔回到他桌上，轉身就走。
    他不想再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多說一句話。
    他隻是覺得，很煩。
    一種莫名的煩躁，從心底裏升騰起來。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煩躁，到底是因為蕭逸塵的死纏爛打，還是因為……他看到蕭逸塵在追求宋清音時，心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類似於“不爽”的情緒。
    他快步走出了教室，來到教學樓的天台上，點了一支煙。
    尼古丁的味道，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平複了一點。
    他靠在牆上，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想起了張啟的話。
    ——你要讓她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
    他現在，算是不一樣了嗎？
    他不再去幹涉她的私生活，不再對她說教，甚至在麵對蕭逸塵的追求時，他也隻是以一個老師的身份，維持著班級的秩序。
    他覺得自己做得很好。
    可是，為什麽他的心裏，卻越來越亂了呢？
    他掐滅了煙，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孩清冷又熟悉的聲音。
    “顧老師，是我。”
    是宋清音。
    顧知遠的心，猛地一緊。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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