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可是的。”顧知遠打斷了她，他擦了擦手，從廚房裏走出來，站到她麵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裏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強勢。
    “在你父母冷靜下來之前，你就住在這裏。”
    “啊？這……這不合適吧？”宋清音傻眼了，這發展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有什麽不合適的？”顧知遠反問，“我是你老師，你有困難，我幫助，天經地義。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麽？”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宋清音趕緊擺手。
    她當然不覺得顧知遠會對她做什麽。隻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一個未成年的女學生，住在單身男老師家裏，這傳出去……
    “學校那邊，我已經報備過了。”顧知遠仿佛看穿了她的顧慮，淡淡地說道，“就說你家裏出了點急事，暫時由我監護。至於你父母那邊……”
    他頓了頓，拿起手機，翻出了宋明哲的電話號碼。
    “我現在就跟他們說。”
    說完，他當著宋清音的麵，直接撥通了電話。
    宋清音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宋教授嗎？我是宋清音的班主任，顧知遠。”顧知遠的聲音，瞬間切換回了那種冷靜、禮貌、又帶著點疏離的模式。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顧知遠的表情沒什麽變化。
    “是這樣，宋清音同學現在在我這裏，她很安全，您不用擔心。”
    “……”
    “嗯，我知道。關於聯考的事情，我也感到很遺憾。但是宋教授，我想，比起成績，我們是不是應該更關心一下孩子的心理狀態？”
    “……”
    “她昨天晚上來找我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臉上還有傷。作為一個老師，我不可能把一個身心都受到創傷的學生，再推回那個讓她感到不安全的環境裏去。”
    “……”
    “我不是在指責您和李女士的教育方式。我隻是覺得，清音現在需要一個冷靜期，你們也一樣。我想，強製性的溝通，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可能會激化矛盾。”
    “……”
    “我的建議是，讓她在我這裏暫住幾天。一方麵，方便我隨時關注她的情況，進行心理疏導。另一方麵，也給大家一個時間和空間，好好想一想，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
    “當然，如果您堅持要把她接回去，我不會阻攔。但是，如果再發生類似昨晚的情況，我將不得不考慮，向校方和相關部門，報告您家庭中可能存在的暴力行為。”
    最後這句話，顧知遠說得雲淡風輕，但宋清音卻聽得心頭一跳。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那個永遠溫文爾雅的顧老師嘴裏說出來的。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宋清音幾乎能想象到，她那個一向自視甚高的父親，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
    過了好一會兒，顧知遠才又開口。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會照顧好她的。也希望您和李女士，能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再見。”
    掛了電話，顧知遠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放，衝著已經目瞪口呆的宋清音挑了挑眉。
    “搞定了。”
    “你……你……”宋清音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爸媽……就這麽同意了？
    同意她這個被趕出家門的“不孝女”，住在她班主任家裏？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到底跟我爸說了什麽？”她忍不住問。
    “沒什麽。”顧知遠說得輕描淡寫，“隻是作為老師，和學生家長，進行了一次友好的、關於教育理念的交流。”
    友好？交流？
    宋清音回想著他剛才那番軟硬兼施、連威脅帶恐嚇的話，嘴角抽了抽。
    這要是算友好，那世界上就沒有不友好的交流了。
    “所以……”宋清音試探著問，“我以後，就真的住這兒了？”
    “不然呢？”顧知遠走到她身邊，按著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回沙發上，“去洗把臉，準備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買些日用品和換洗的衣服。”
    他的語氣，自然得就像在安排自己家小孩的起居。
    宋清音徹底沒話說了。不過
    宋清音勾了勾唇，這個世界的攻略對象意外的上道！
    晚上，顧知遠真的帶她去了附近的商場。
    他給她買了新的牙刷、毛巾、睡衣，還有幾套換洗的內衣褲。
    當導購員用一種“我懂的”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時，宋清音的臉，燙得幾乎能煎雞蛋。
    反倒是顧知遠，全程神色自若，刷卡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
    回到家，顧知遠把客房收拾了出來。
    “你睡這裏。”他指了指那間幹淨整潔的房間，“床單被套都是新換的。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宋清音抱著自己新買的睡衣，站在門口，看著他，心裏忽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從昨晚到現在，這個男人，給了她一個避風港，為她擋住了所有的風雨，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細致，周到，強大，讓人安心。
    “顧老師。”她小聲地開口。
    “嗯？”
    “謝謝你。”
    “傻丫頭。”顧知遠笑了，又像之前那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快去睡吧。”
    這一晚，宋清音躺在客房柔軟的大床上，聞著被子上陽光的味道，第一次，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原來，家不是那個華麗的牢籠，不是那對永遠對她不滿意的父母。
    家，是那個有他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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