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汝就是我的契約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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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清洌的月在地平線盡頭緩緩升起,不僅宣告著太陽的徹底落下,也宣告著夜的來臨。
    在清洌的月暫時沒有照耀到的地方,萊爾獨自躲在衣櫃中,衣櫃外是仿佛恒久的黑暗,在女孩眼中,衣櫃外的黑暗不僅吞噬了自己的父母,也逐漸吞噬了衣櫃內自己生存的希望
    在日還沒有落在地平線更下的前一段時間,村莊如往常般的正常運作,現在正是豐收季,萊爾的父親與母親收割了牧草,將所有牧草統一放在太陽下準備曬幹。
    而萊爾結束了教堂的學習,跟著牧師做了最後的禱告後便與其他人一同返回家中,回家後萊爾先是將家中養的羊喂上,之後就是為父親和母親準備晚上的食物。
    萊爾所在的村莊是一處較為偏遠的地方,教會會以月為單位來到這座偏遠的村莊進行基礎的交流,並將村莊的情況上報給上麵的人們。
    除此之外村莊唯一的對外交流就是牧師每一周都會去城鎮中參與禮拜,回來後會將王國的一些新的規定告知村長。
    村中有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這個狹小但溫暖的地方,對他們而言村落就是自己唯一的家,而對萊爾來說同樣如此,除非自己的哥哥回家,不然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與外界有交流。
    直到災難的降臨,在太陽徹底落下後,一夥人來到了這座村落,這座持續了數百年平靜的村莊瞬間被死亡與鮮血打破。
    萊爾隻記得醒來後隻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父親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躲起來!躲起來!”這是萊爾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透過窗戶,萊爾看到了屋外的人,他們的身形被一席黑袍籠罩,即使火光衝天也看不清黑袍內的模樣。
    其中相當的一部分人,他們的黑袍已經染上了相當的紅色,在火光的搖曳下,黑袍上的紅色閃著可怕的光。
    火焰從他們手中憑空生成,那是萊爾第一次見到牧師口中,被稱作“魔法”的力量,牧師常說,正是因為有魔法的存在人類才能生存在世上。
    而賜予人類魔法的就是他們信奉的神明——“維塔”,牧師說這個詞象征著光明和希望,是女神將魔法賜予人類,為人類帶來的生命和文明。
    但萊爾隻從那憑空而生的火光中看到了死亡,火焰將遠處的教堂焚燒殆盡,藍色的火焰衝天而起,仿佛將天邊的月都染成了藍色。
    將萊爾放進衣櫃的是萊爾的母親,但萊爾的母親並未與萊爾一同躲在衣櫃中,她將活下去的希望留給了萊爾一個人
    衣櫃中的萊爾看著母親被那些穿著黑袍的人用女神賜予的“希望”擊殺,重重的摔在地上,直到呼吸停止的前一刻,萊爾的母親都不敢看向衣櫃一眼。
    萊爾多藏在衣櫃中,母親的死為萊爾換取了可能的生機,穿黑袍的人殺死母親後向著門外走去,並未發現萊爾。
    冷酷的月慢慢從地平線盡頭升起,萊爾不知在衣櫃躲了多久,久到她以為夜晚會馬上過去,太陽會從月亮落下的另一邊慢慢升起。
    一直到縷微弱的光透過窗戶灑向屋內萊爾才猛然驚醒,在視線的盡頭,月從天邊慢慢升起,屋內更添了一絲寒冷,萊爾才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夜晚並未過去,相反,夜才剛剛到來。
    萊爾盡力順著衣櫃縫隙向外看去,一縷縷月光順著窗戶縫隙擠進屋內,奇怪的是,萊爾隻看到了空無一物的房間,外麵安靜的可怕,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但萊爾不敢打開衣櫃哪怕一絲。
    夜晚還在持續,萊爾幾乎聽不到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外的其他聲音,寒冷透進了衣櫃,本就瘦弱的女孩隻能抱緊自己,祈求晚上不要更加寒冷。
    在寒冷和絕望的加持下,女孩想到了牧師說過的話:“如果遇到了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就向女神祈禱吧,女神會幫助那些虔誠的信徒度過難關。”萊爾慢慢抬起雙手,將額頭抵住合攏的手掌,在心底向女神禱告。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心中僅存的希望,女神的奇跡降臨並沒有如萊爾所想的那樣降臨。更多的絕望將內心的希望侵吞。
    萊爾緩緩抬起頭,望向屋內的一縷月光,一縷月光透過縫隙打在女孩的臉上,金黃色的及腰長發,少許稚嫩卻無法掩蓋美麗的麵容,曾經村中人時常打趣萊爾像是精靈一樣美麗,特別是青色的眼睛,不管何時都閃爍著靈動的光輝,到最後不知道會嫁給哪個貴族,但如今青色的瞳孔中映著的是恐懼與絕望。
    望著月光愣神的萊爾被突然的一道細小聲音打斷,聲音雖然細小但是在寂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清脆。萊爾聽到屋外一陣微小的腳步聲傳來。
    本就不多的希望被逐漸接近的聲音慢慢吞噬,隨著聲音越來越接近萊爾的家,萊爾才猛然發現月亮不知何時已經高懸與天空,耀眼的月光平等的向這片大地上的每一個人傳播平等的光芒。
    月光打在衣櫃中,通過縫隙萊爾的身形幾乎被完全照亮,粗製的鵝黃色連衣裙覆蓋了少女絕大部分身體一直到大約膝蓋位置,將少女的上半身身形幾乎完全顯出,下身是將腿完全包裹著黑色長筒襪以及延伸到膝蓋以下的灰色長筒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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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聲音的接近,萊爾能做的隻有向女神祈禱,隻有合攏雙手,緊閉雙眼,祈禱自己不要被發現,但事實總是與希望相反,細小的聲音慢慢變大,突然又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寂靜再次降臨在屋內。
    但是不等萊爾高興,隨著“吱——”的聲音響起,萊爾家的門被推開了,腳步聲慢慢變大,既沒有突然變大,也沒有向剛才一樣突然消失,隻是一步一步的靠近萊爾所處的房間。
    近了,很近了。萊爾的心中越發的恐懼,她想起父母的死,想起那些穿著黑袍的神秘人,想起白色月光下的血色火焰,繁雜的思緒像是被壓抑了數年然後突然爆發一樣,隨著腳步聲的逐漸靠近,越來越多的思緒在心中湧現,直到腳步一步一步的向衣櫃靠近。
    思緒的停止運轉,是在腳步的徹底停止在衣櫃前的同一瞬間,萊爾的眼睛緩緩睜開,本應從窗口射入衣櫃內的月光被全部遮擋,衣櫃再一次陷入了月亮剛升起時的黑暗。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樣,萊爾甚至能感受到衣櫃外人影的氣息和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她緩緩的抬起頭,透過縫隙看向衣櫃的外麵,外麵站著一個人影,將月光全部遮擋,以至於萊爾無法看清外麵的人影是否穿著黑袍。
    她慢慢的向衣櫃內靠去,但是衣櫃內部的空間本就無比狹小,她哪兒都去不了,隻能以坐著的姿勢靠著衣櫃內壁。時間緩慢的開始流動,人影將手抬起,按住了衣櫃門,然後慢慢拉開。
    縫隙慢慢變大,月光從人影與慢慢擴大的縫隙間擠進衣櫃內部,黑暗的環境逐漸被幽白的月光占據。萊爾終於抬起頭,在少許月光的照耀下,萊爾終於看清了人影。
    那是一個看著比她稍高的人,穿著奇怪的衣服,身上掛著一些看不清樣子的飾品,能隱隱約約看到背著一個背包。
    等到衣櫃完全打開,萊爾驚恐的看著站在他麵前的人影,月光從屋外和窗戶完全照射進房間中,月光從少年的頭頂和兩側進入房間,清洌的月光將兩人籠罩在一起,萊爾靠坐在衣櫃中,看著眼前的人,一個看著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上身是白色的衣服,下身是黑色的長褲,腰間挎著幾個小包,身後能隱約看到背著一個背包。萊爾有些愣神,對眼前的狀況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少年完全站在月光的照耀下,也有些驚訝的看著萊爾,看了看兩人的站位,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月光,仿佛想到了什麽,對萊爾伸出手示意拉她起來,又說了一句話,少年的聲音很平淡,說話有些許的不流暢。
    “試問,汝就是我的協助者嗎?”
    平和月光的照耀下,萊爾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的恐懼被月光慢慢衝刷,始終緊繃著的心神反而因為一句前後不搭的話輕鬆了些許,看著少年和善的笑容,萊爾總算鬆了一口氣,心情前後的巨大反差讓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順著少年伸出的手臂站起來後,萊爾透過少年並不高大的身形,看到視線盡頭的月,不再射出冷冽的寒光,而是靜靜的懸在天上,發出平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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