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傳出古怪的聲音，看來這次是真掛斷了。塔夫一把火將其燒成灰燼，變回了人類的樣子，剛剛的靈能消耗太大，這才使得他想與埃布爾速戰速決。
    離開陣地等待了一會，他們遠遠眺望見了瘴霧中重卡的車燈，還有士兵們雷鳴般的腳步聲。
    “看到了沒有？果然還是用拳頭溝通來得有效。”塔夫唏噓道。
    賀拉斯神情頗為複雜地看向塔夫，同樣的事，他其實也能做，但塔夫卻屢屢替他做了。
    他已經分不清塔夫究竟是他的末日災星還是大救星了。
    “埃布爾恐怕會恨死我們的！被這樣的大人物惦記上不是件好事，哪怕我們成功威脅了他一次，但我們後麵肯定會吃虧。“
    “管他那麽多做什麽？墮落王庭要是沒了，我們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都沒了，自己的性命都難以保證，還管埃布爾的心情？我肩負的是下巢黑幫弟兄們的命，不是上巢老爺們的命。隻有兄弟們信賴我，覺得能將一切托付給我，他們才會幫我麵對一切敵人。而我身邊還有誰，隻有他們啊！我管埃布爾樂不樂意！”
    賀拉斯怔怔地看著塔夫，他缺乏塔夫的力量，有時也缺少塔夫的魄力。
    “你也不要太有壓力。”塔夫將手放在賀拉斯肩上，沒注意燒得他大叫，“咱們分工不同。你掌控的是黑市，做生意、掙錢嘛，不寒磣！”
    “臥槽！你怎麽這麽燙！”賀拉斯見了鬼一般地盯著塔夫，他肩膀上的肉都被燒焦了一大塊，他將水袋裏的水猛地潑在肩膀上，疼得直呲牙。
    “我終於明白了，巢都底巢裏都是些怎樣的家夥。但你等著吧，你這日子可有判頭了。”埃莉諾抱臂瞥著塔夫。
    塔夫也望向埃莉諾挑了挑眉。
    喲嗬！這是在心裏醞釀複仇計劃？
    說的就像我會怕似的......你這輩子別想從我身邊挪開半步了，埃莉諾！
    “其實...那聲音......”凱文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並不是埃布爾指揮官。“
    “什麽意思？”眾人都是一愣，看著前方，隻見物資已經送到了。接下來隻需要將之護送回墮落王庭就行，可千萬別再出什麽波折。
    見到眾人隻是在為物資的事情擔驚受怕，凱文望向離開時的方向，歎了口氣，強壓住了心頭的衝動。
    “亞德裏恩師長並沒有認出聲音的主人，但我很確信，那絕對不是埃布爾指揮官的聲音，而是其他人在偽裝。”
    “可他身邊不隻有一位將軍，如此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身邊總有親兵吧？他們總不至於認錯吧？”
    眾人將信將疑，心底不禁起了點寒意。
    隨著重卡車隊穿過瘴霧，緩緩駛至他們身邊，為首的車輛將車窗降下，露出一張頗為年輕明朗的臉。他穿著雙頭鷹軍裝，看起來正義感十足。不過他正樂嗬嗬地看向眾人，尤其是賀拉斯。
    “喲，老長官！沒想到披上了不同的衣服，我們還能又一次並肩作戰。”
    “烏蘇魯，怎麽是你？”賀拉斯咬牙切齒。
    “嗯？你們認識？”塔夫有些好奇，怎麽到哪都有故事。
    “老大追殺過我，從奧勒霍茲追殺到賽德港，又到福克蘭島，哪哪都能碰見老大的小弟。先是巷子裏的跟蹤狂，然後是街上的無名店主，然後又是夜總會裏想和我玩遊戲的脫衣舞女郎。”軍官忽地短暫地抬起藏在身體一側的手，將夾著的香煙放到唇間滿足地抽了一口，“想勸說他們放棄自己的任務可不容易。”
    相比於軍官的不放在心上，賀拉斯的表情就陰沉多了。
    “咦，賀拉斯嗎？”塔夫好奇地看向賀拉斯，在他的印象中，賀拉斯一直不屬於殺伐果斷的那類人。
    賀拉斯哼了一聲，沒有解釋。
    烏蘇魯過去是他的部下，曾幾何時，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和他一起把黑市事業做大做強。雖然聽見其他人、其他義子的手下跑去行星防衛軍，他會樂得不行，還會說聲選擇自由，但發生在自己身上，那種用人不當的侮辱還有眾叛親離的感受就難以想象了。
    “說起來，青壯派要提拔我做少將。”烏蘇魯自顧自地道，“派係裏的大佬讓我給你帶話說，以往的恩怨就先放下，青壯派這邊也不想和墮落王庭鬧僵，有什麽要求希望你盡管提，青壯派願意為了我向你付一份賠償。”
    “哇！”塔夫有種看熱鬧的感覺。但他感覺自己要不是和賀拉斯關係好的話，很可能被打死。
    賀拉斯臉上撕人的表情都有了，但還是一語不發。
    見沒能獲得任何答複，烏蘇魯也是無奈，他隻得下車道：
    “我帶你們看看貨。”
    瘴霧中的重卡共有三十多輛，相隔不遠，看起來極為雄壯猙獰。
    烏蘇魯帶著他們登車檢查，隨手抹開長箱上糊成一片的血肉，用了大力氣將之掀開，隻見武器、彈藥、炸彈、炮彈、食物，全都以各種方式封存在底層浸了一層鮮血的塑鋼複合材料雙頭鷹長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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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雜的軍火幾乎閃瞎了塔夫的眼睛，眼前的既是財富也是讓一切人類感到膽顫心驚的力量。
    “這些軍火來自其他巢都。你們也知道，發生在下巢的大災變幾乎將一切毀滅，而異象至今仍籠罩在工業區之上，無法收複，無法探索，我們進行過幾次收複的嚐試，卻驚醒更恐怖的東西，死了很多很多人。主巢早已沒有生產武器的能力了，隻能讓其他巢都的工人加班加點，然後通過極光號來運輸，但需要補給的地方其實不隻是主巢。”烏蘇魯開口道。
    “你說不隻是主巢是什麽意思？”塔夫問道。
    “萊拉之上，其實有許多巢都，都已經淪陷，並不隻有主巢的底巢需要補給。底巢往往是被優先放棄的地方，優先供給墮落王庭，是老爺們的決定，還有黑暗之王的影響力在作用。”烏蘇魯歎了口氣。
    塔夫怔怔地看著烏蘇魯，有苦說不出。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他們盼這補給盼了多久，其中又經曆了多少艱難，烏蘇魯一說這物資是從很多人的血裏擠出來的，讓他心中不是滋味。
    “不過最要緊的還不是這個，你們看到這個沒有？”烏蘇魯指著一個外圍是齒輪、中心是骷髏頭的黑白相間的標誌。
    “機械修會和你說的事有什麽關係？”埃莉諾皺起眉頭。
    “以往遇到這種混沌或是異形的襲擊，都會有機械修會的鑄造世界為我們提供援助，然而，這樣的援助已經斷了許久了。這批送過來的是最後的庫存，而且是在數年以前。”烏蘇魯說道。
    “機械修會沒有義務對我們進行援助吧？”塔夫好奇道。
    烏蘇魯扭過頭，塔夫注意到烏蘇魯望向他的目光中存在一絲戒備。
    “的確如此，由於是無償援助，我們也無法向尊敬的機械神甫們詢問。然而，這些年陸續發生的種種不同尋常的事情，還有萊拉目前的平靜，都讓我感到很不安。我感覺上巢的老爺們有什麽事瞞著我們。”烏蘇魯的表情下隱藏著不安。
    “嗬嗬，看來你在軍隊內呆的太清閑，都開始胡思亂想了。”賀拉斯冷笑道，“你隻需要知道，哪怕萊拉上爬滿了怪物和異形，墮落王庭的男人們都會死守家園。不會像某些膽小鬼，拋棄自己本該屬於的地方，拋棄朋友，拋棄一切，不告而別。”
    塔夫無語，怎麽在旁邊站著也能中槍呢。逃跑怎麽了？逃跑雖然可恥但是很有用。
    “準備護送吧。”賀拉斯朝塔夫點點頭，並安排手下在外圍警戒。
    盡管老黑幫們不僅是將重卡開過來，還帶來了自己的嫡係部隊，幫忙護送，但出於留在墮落王庭的底巢佬的驕傲，賀拉斯並不準備讓他們流這份血。
    “高架橋那關要怎麽過去？”塔夫問道。毒瘴近乎致盲了墮落王庭的炮火陣列，使得城牆防衛岌岌可危，但也使得在怪物潮中穿行不再那麽危險。
    隻是，數十輛重型卡車畢竟是個大目標，隻要對方不是瞎子，他們就會吸引來越來越多的目光，遭受阻力。
    “賀拉斯大人，你的人有估算過高架橋都能承受得住這麽多卡車的重量嗎？”凱文突然提問。
    “如果重量分散的話，勉強是可以的，數千噸彈藥可以支撐墮落王庭數個星期的消耗，也沒有超過過往高架橋的承重，是仔細計算過的結果。”賀拉斯倒沒有自恃身份，認真回答了凱文、他認為是塔夫隨從的問題。
    “那麽我們便要小心了，除開必須殺出一道血路外，我們還必須提防那恐怖的綠色怪物，大不淨者。一旦它們發現我們，很有可能冒著斷送它們後路的風險，一次便將我們全部送進深淵。”凱文說道，“如果我來運輸的話，我或許會分批次運過橋，而且是分散入城，這樣比較保險。”
    “沒那麽多時間了。墮落王庭需要的不是一車兩車物資，而是所有的物資。因為每次計劃成功後，對方的防備都會提高數倍。對方可以隨時根據我們的情況調整部署，然而我們卻必須要進行一次次豪賭，而且每一次都必須要贏！”
    賀拉斯搖搖頭。
    “父親曾經教導我們，什麽樣的人才能在黑暗中披荊斬棘。我卻發現，隻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在黑暗中披荊斬棘，我們就是那個走投無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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