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梅麗莎眸子明亮，“說起來我們還從來沒有去過下巢以上的地方，你不好奇那裏人們的生活嗎？”
    臥槽臥槽臥槽！
    梅麗莎的語氣有點不對勁，塔夫迅速感到了布豪。
    他當然好奇上巢是什麽生活，不然也沒必要在現在可以在墮落王庭更進一步的情況下離開底巢。
    梅麗莎跟著他是想幹什麽？當監軍？還是說......
    或許又有個幫手是不錯，但當梅麗莎看到他與德洛麗絲女伯爵訂婚時，他還能笑得出來嗎？
    絕對不能讓梅麗莎跟著自己去！
    “哈...哈哈...哈哈哈......”塔夫幹笑了起來，“上巢沒什麽稀奇的地方，梅麗莎，你這種向往紙醉金迷的思想要不得。”
    “你怎麽知道上巢的生活就一定是紙醉金迷？你又沒去過。”梅麗莎並不信服。
    好問題。
    塔夫轉而看向鄰家大叔：“大叔，你看，能不能別讓梅麗莎去。梅麗莎這種活潑漂亮的女孩，一到了上巢一準學壞。”
    梅麗莎卻隻提取到了關鍵詞，活潑、漂亮，一時間臉頰有些泛紅發燙。
    老人卻嗬嗬笑了兩聲，開口道：“我倒是更擔心你們能不能承受上巢的消費。說起來，大叔我一直有個夢想，那就是去上巢的教堂看看，看看富人們貴人們都是在怎樣的教堂祈禱。說來慚愧，我想在更壯麗的地方聆聽一次牧師的教導，沐浴神皇的光芒。”
    老人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塔夫。
    等等！大爺！！
    塔夫一時間感覺自己的心髒難以承受，這下好了，不僅沒能甩脫梅麗莎，還帶了個爹。
    “應該夠吧，我存了不少錢。”梅麗莎有點忐忑地拿出藏在櫃子裏的存錢罐，數了數鈔票，“而且最近梅雷迪思還給我發了筆獎金，雖然不足以讓我們在上巢過上好生活，但玩一趟應該是夠了。”
    “我是去做生意的！不是去玩的！”塔夫強壓住跳動的額角。
    “沒事，塔夫，你做你的生意，我們玩我們的。”老人對於塔夫一點不怵。嗬！當上墮落王庭的幹部又怎麽樣？梅麗莎也是幹部！小時候還不是照樣被大家抱來抱去，看著撒尿和泥嗎？
    塔夫一臉崩潰與絕望。
    不行啊！這真的要不得啊！
    靠窗的牆根下，一排人齊齊蹲著，聽著塔夫各種狡辯被駁回，凱文搖頭道：“菲爾德大哥看起來是要完蛋了！我都不敢想象，到時候這一行人去上巢，場麵該有多麽爆炸！”
    “他活該！竟然用假名欺騙梅麗莎女士的感情！”娜塔莎小聲咬牙切齒。
    “你們放心好了，他活不到死的時候，等到了上巢，會是我先把他對我做過的事百倍奉還！”埃莉諾冷笑。
    “呃，你是指老大把你好吃好喝供著？”列昂尼德一臉懵逼地看著埃莉諾，完全沒能明白她的意思，“你要給他擺席？”
    凱文捂住臉，沒想到這電波都能對上。
    埃莉諾被列昂尼德一聲質問，驟然想到自己每天胡吃海喝，而執法者眾人還在冰冷的地牢裏，臉不禁紅了起來。
    “這完全不是一回事！我應該先考慮對神皇應盡的義務，再考慮償還廉價的帝國子民的恩情！”埃莉諾說道。
    “說的好，姐妹！”娜塔莎頗感讚同。
    兩人不禁對了下拳。
    “你們別吵了！我都快聽不見了！”眾人吃了一驚，轉頭發現竟是不知何時出現的光頭佬，他正以和他們相似的姿勢聽牆根。
    眾人本想質問光頭佬啥時候到的，但見到裏麵又傳出聲音，頓時安靜。
    “就這樣決定了，我去收拾下行李，這幾天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這下要出遠門嘍。”老人高興道。
    “我也去收拾下衣服。”梅麗莎臉龐一紅，狠狠回頭瞪了塔夫一眼，“我去......我去看看有什麽需要帶的，帶上。”
    塔夫雙手捂臉。
    他已經有點想光速跑到雪莉那裏取消訂婚的事了，然而要是雪莉一生氣牽連到造橋的事，他將即刻涼涼。
    曾經奔跑時挖的坑，此刻都在回頭時一個不落地埋在了腳下。
    他打了盆水，猛地開始洗臉。
    ......
    三天後。
    數座不知道用什麽辦法編織成的網狀大橋再度搭建起了墮落王庭與外麵荒野的聯係。
    這期間，荒原上的炮響就沒有斷過，不過就像亞德裏恩準備看著墮落王庭覆滅，現在也輪到了墮落王庭看著亞德裏恩損失慘重。
    這名師長已經完全不複當初的意氣風發，準確地來說，他一直在贏，但又輸麻了。
    哪怕大不淨者以及其強大扈從已經被墮落王庭給盡數消滅，但在底巢蔓延開來的瘟疫，以及那尚待處理的行屍海洋依然是不大但是很嚴重的威脅，需要長時間去慢慢改善和解決。
    但亞德裏恩缺乏相應的經驗，他一次次打出了漂亮的戰損比，活用上了各種戰術，一次次用肉罐頭肉湯給士氣高昂、興高采烈的士兵們慶功，然後他就看見能吃肉、能喝湯的士兵越來越少，士兵看著眼前殺不完的行屍，臉上也寫滿疲憊，不再擁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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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期間，行星防衛軍的其他部隊的軍官也漸漸改變了想法，不再和亞德裏恩的裝甲部隊一同猛衝，發現實在是清不完眼前死了一批生一批的行屍浪潮後，他們連配合都懶得配合了，直接建立防線，開始擺爛。亞德裏恩那些個關於榮耀的話語變成了比每天的部隊日誌還要無趣的經文，他們現在隻希望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底巢，把底巢的爛攤子，留給底巢佬來解決。
    當墮落王庭開始造橋，亞德裏恩甚至一度想過破壞，而後又寄希望於黑幫們出來幫忙。
    然而貝基卻根本沒有這種無端的幻想，他向來不給敵人機會，用炮火的掩護將許多座大橋同時建設，哪怕亞德裏恩想要阻攔，也定有兩條三條可以搭建成功。
    而亞德裏恩最後沒有阻攔，那就再好不過，大批的拾荒佬黑幫每天渡橋，就是為了遠遠看著亞德裏恩與混沌怪物死戰，把這些天他們經曆的痛苦全給經曆一遍。
    如果說在戰爭剛開始還有黑幫有同仇敵愾的熱血之心，但當聽說賀拉斯一行人的遭遇後，這些人就隻剩下破口大罵的怒火了。
    “這是在搞遷徙嗎？”塔夫混在人群中，見到每天都這麽多人出去，最後發現他們都是去看戲的，一臉無語。
    他就算是遠遠地也能感覺到第四裝甲師的絕望——
    同僚在觀戰，反對者在看戲，整個星球上好似就他們在艱苦奮戰。
    不過對此塔夫也能表示理解，當英雄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一路來，他見識過極端的家夥，比如巢都法警，見識過極端但是狡詐的家夥，比如法務部裁判官，和他們相比，亞德裏恩隻是個純粹的追尋著榮耀的軍人，但未必就不可恨。
    因為英雄的背後是累累白骨，是帝國那用無名血淚譜寫成的吟唱給征服者聽的激昂之歌。
    有些人留下了名字，獲得了榮譽，有些人留下了名字，獲得了權力，有些人留下了名字，獲得了希望。
    那麽誰的名字從未被記載，什麽也不曾獲得呢？答案是，難以計數的巢都子民。
    和貝基那樣的生性冷酷、沒被咬也要咬人兩口不同，塔夫此刻對於第四裝甲師的冷眼旁觀，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或許這個世界的確太可怕了，或許“帝國人”的確是在為自己而戰、為了應對諸多威脅，但他首先，得先成為帝國人。巢都居民和底巢佬們顯然不能叫帝國人，他們或許隻是某些人眼中的資源、大筆一揮就可抹去的數字，但自己不同，自己起碼要讓那些人劃掉自己時皺皺眉頭才行。
    或許有一天，會輪到他們驚恐地看著自己，自己揮一揮鐮刀，他們大傻叉一般的頭顱會連著名字一同被劃掉。
    塔夫一時間感覺自己心氣都被拔高了不少。
    “老大，你真是英明睿智，那埃莉諾！她有反心啊！”列昂尼德豎起大拇指，“那梅麗莎，我看著更是十分不對勁，很影響老大你的事業。我們輕裝出城，誰能想到我們突然溜走了？”
    娜塔莎一臉嫌棄地望著進入拍馬屁狀態的列昂尼德。
    “咳咳，奶媽還是要的，我降得住她。列昂尼德，你再辛苦一趟，回去找個辦法把埃莉諾單獨騙出來。”塔夫得意道。
    “我覺得不用了。”凱文苦笑，他看著這幾個人包括自己做著春秋大夢。前方，隻見在大包小包邊站立的梅麗莎、她父親、梅雷迪思、光頭佬、埃莉諾、雪莉正等待著他們。其中埃莉諾還正怒瞪著他，恨他沒有告密。
    然而這副景象落在塔夫、列昂尼德眼中卻是另一副光景，兩人怒而同時揪起凱文的衣領，“你小子！竟敢告密？”
    列昂尼德一臉怒容地鬆了手，示意老大先請。
    塔夫瞪著凱文。
    “不是我啊！”凱文欲哭無淚，雖然他博學多聞，但是告密這種掉價的事還是不會做的啊！
    忽地，塔夫看到埃莉諾冷笑一聲鬆了繩子，顱狼哈赤哈赤地朝他跑來，簡直跟狗一模一樣。
    塔夫頓時眼前一黑。
    不是哥！是你？你是惡魔，不是狗啊！
    顱狼奔過來後，時而圍著塔夫轉圈，時而搖著背上的骨刺極盡諂媚之能，它也很委屈，它不知道自己又幹了啥，連塔夫都要把它拋棄。被拋棄後的它也別想回到撒姆爾那裏重獲地位，不被暴揍就不錯了，這才在“善良的埃莉諾”的蠱惑下上演這一幕千裏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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