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夫聞言不禁樂了，這都是什麽信仰崩塌後的胡言亂語。
    不過這其實是件好事。
    不到“王朝末期”，像是萊拉這樣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末日時刻，是不用想統治者與下巢底巢的首陀羅們同心同德的。
    就算是他頗為喜歡的劉皇叔，可也在攜民渡江以前剿過黃巾，做過官呢！
    這群人與其去捧帝國的臭腳，不如快點醒悟，抱他的大腿。
    塔夫把埃莉諾告訴他的有關蟲群的事添油加醋都說了一遍，頓時將眾人嚇得如小兒般失禁。
    “你的意思是，隻要停掉‘蒙娜麗莎’，就能抵抗住蟲群是嗎？”一名貴族竟然說出如此天真的話來。
    塔夫瞥了他一眼。
    “這是個很好的開始，我必須告訴你們，在蟲群之下活命並不容易。我說的每一項措施，都要落實成功，不得保有絲毫僥幸。你說的停掉，這就很不好，我們要廢除‘蒙娜麗莎’！”
    “接下來呢？你說要收複下巢，我們做過不少這樣的嚐試。”一名負責護衛的軍官忍不住在老爺們旁邊插進話來道，“但那裏有不少怪人還有異人，實力極其強大。”
    “嗯，那也許是你們試圖剿滅。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收服他們，或是與他們達成交易，包括獸人也是如此。我一個朋友在底巢雇傭了獸人來抵抗混沌，在這顆星球上的除了靈族以外的其他異形以及怪物，未必不能填充進保衛萊拉的軍隊中來，畢竟萊拉也是他們的家園。”
    “什麽！！？”軍官目瞪口呆，“那麽混沌呢？您還要繼續清除混沌嗎？還是說您也要把他們編入軍隊？”
    “欸嘿！你還真提醒我了！”塔夫目光一亮。
    他一直想的都是攘外必先安內，但他發現那樣的想法太美好了，蟲群的事又刻不容緩。
    他未必不能與伊蓮妮合作。
    一個實力接近大魔的幕後操盤手，是極為強大的助力，當然，前提是伊蓮妮不想著欺騙他，用升魔引來的惡魔洪流來與蟲群對抗。
    軍官被周圍殺人一般的目光死盯著，又看到塔夫早已是一副思索的表情，頓時兩眼發昏，天可憐見，他是帶著質疑的態度提問的啊！
    總督發現，自己不過是沉默了片刻，周圍的人便不由自主地向塔夫靠攏，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然而，塔夫看起來胸有成竹，侃侃而談，有條理的計劃不像是臨時起意，其展現出的態度讓人看著就有了信心。
    總督決定先讓他試試。
    ......
    “有人嗎？開門！”咚咚的沉重敲門聲不斷響起。
    “誰——啊——！”
    “開門送溫暖！！”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個躺在沙發上的半裸男子搖搖晃晃地起身，整個陰暗房間內的武裝分子，全都沉浸在“蒙娜麗莎”的迷醉之中。
    吸食注射這種有毒物質，能讓人產生時間變慢了一些的幻覺，這種感官新奇無比，而且帶著一些夢境般的體驗。
    麵試失敗的人能在麵試官的頻頻讚賞下拿到職位，不用多久就能坐進獨立辦公室，成為小主管，失去親人的人能再一次在水麵中、煙霧中觸摸到親人的音容笑貌，並感受到那溫暖的肌膚觸感，也有人的體驗是香檳玉女，是在天空之上，巢都的一座座尖塔之間翱翔，還有人的體驗是搶劫屠殺，沉浸在一聲聲槍聲與犯罪後奸淫的快感之中。
    不管他們過去是什麽身份，在接觸到“蒙娜麗莎”之後，他們大多都沒有了回頭路。吸食“蒙娜麗莎”時醉生夢死，醒來時便拿起槍開始人渣生活，以各種方式拿到錢後則開始繼續購買“蒙娜麗莎”，以此往複......
    他們的犯罪談不上有什麽組織，和墮落王庭分工嚴密的架構和肅穆的紀律完全是兩個氛圍。
    他們的頭目則是在混亂中產生，在混亂中消失，哪怕這裏麵的利潤再多，也沒人願意理會這堆爛攤子，把自己也變成瘋子。
    一些極為離奇，極為惡劣的血腥案件大半出於他們之手，平時與他們對抗的則大多是法務部的仲裁員。
    按理說這些頭腦不清醒的家夥就算再殘暴，也不該是法務部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執法者的對手，但架不住這些人的上頭還有巢都法警們在收錢提供庇護。
    而法警們庇護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管理他們，純粹是為了不讓執法者們的正義感將總督以及各大家族的生意盤子給攪黃囉。
    不過，今天這樣的情形終於發生了改變......
    瞳孔渙散的男子扶著眼前並不存在的牆壁，一步一踉蹌地向前，跌撞在門邊的牆壁上，他一邊從褲腰處抽出槍，一邊鐵門的門閂給撥開。
    見到推開門進來的一臉嚴肅的法警，他笑了笑，一擺手。
    “大哥你——還走門——！”男子不太正常地拖長了聲音，懶散地攤開手道，“我們——不——一直是在後——後麵交易的嗎？”
    男子甚至打了個嗝。
    法警看了看屋內癱成一片、煙霧繚繞的場景，戴上了有過濾器的麵罩，他示意同伴們可以進去了，他自己也將男子抓著手槍的手臂和肩膀按住，向前粗暴地按在一張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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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動！你被逮捕了！”
    “哈哈！”男子隻是仰頭大笑，以為法警在開玩笑，“大——大哥！錢——錢在褲兜裏！！”
    很快，衝入屋子的法警們將沙發上躺著的人全都驚醒，他們立刻拿起放在手邊的廢料槍，試圖朝著門口掃射。
    但法警們的開火速度更快。
    很快，煙霧中彌散開了一片血腥，髒汙的地毯被血跡染紅。
    這時，入門廳堂隔壁傳來了哭聲，警長打了個無聲的手勢，示意小隊成員過去看看。
    法警從兩邊同時破開門，發現裏麵是抱頭蹲在牆邊的十幾個邋遢小孩，他們有男有女，害怕得都不敢抬頭，正在啜泣著。
    “孩子？人質？”法警隊員依然將槍口對準孩子們，困惑地看向隊長。
    “不，應該是那些大屠殺過後失蹤的孩子，這群人渣殺了他們的父母之後，將他們囚禁起來作為販賣‘蒙娜麗莎’的工具。”警長經驗老道，很快便看出來發生了什麽情況。
    “謝謝！謝謝你們！”不等法警們想好怎麽處理這些孩子，一個小女孩便梨花帶雨地撲上來，哭著抱住了一個法警用甲殼甲武裝後的腿。
    這一幕讓法警們有些沉默，藏在麵具下的臉也有些動容，他們不約而同地在警長的帶領下放下了槍口。
    “教會。”一個法警突然開口道，“我想到了一個牧師，他是個很好的人，他一定會幫助這些孩子，確保他們得到很好的照顧。”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但他已經投入了混沌，而且被菲爾德大人殺死了。”一名法警打斷道。
    突如其來的現實使得眾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帝國內，有餘力照顧別人的人寥寥無幾，而忠嗣學院，隻有為帝國盡忠至死的軍官或是貴族後裔才能進入，那裏不是為普通的孤兒準備的。
    這些小孩的確算是劫後餘生，但世界上早已沒了他們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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