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去找過那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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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慕朝今日沒什麽事情,幹脆也跟著來了。
廟會上人實在太多,馬車過不去,一行人早早地便下來了。
祁青瑤瞧什麽都新奇,這裏竄竄,那裏擠擠,一會兒的功夫就瞧不見人影了。
好在有宋玉跟著她。
桑稚羽卻乖巧得很,攥著桑明月的衣角隻一雙眼睛瞧來瞧去,一步都不會亂走。
想到自從家中出事以來桑稚羽便緊繃著,還不曾放鬆一日。
這段時間住在祁王府裏,桑明月更是日日叮囑,讓他要乖巧聽話著些,千萬不能給陸晚檸惹什麽麻煩。
以至於桑稚羽平日裏就連想爹爹和娘親時,都隻能在夜深人靜時掉兩滴眼淚。
這副樣子,別說是桑明月心疼了,就是陸晚檸聽說的時候都心疼的不行。
於是桑明月隻猶豫了片刻,便跟陸晚檸說了一聲,牽著他的手去裏麵逛了。
陸晚檸給她指了下自己家的方向,讓她逛完之後去那裏找自己就行。
隨後回頭看著祁慕朝,“你想進去逛逛嗎?”
祁慕朝緊皺著眉頭看向那擁擠的人群,他對這樣的環境沒有絲毫的興趣。
若是她想要進去的話他倒也不是不能忍一忍,可看上去她並沒有想要進去逛的意思,於是祁慕朝便擰著眉開口,“不想。”
陸晚檸朝著後方不遠不近的一個小村子指了指,“那要去我家看看嗎?”
前世她對鎮安避之不及,姨母也刻意避諱著甚少在她麵前提起。
仿佛隻要不提起,便能夠漸漸將那些事情盡數忘卻一般。
可為什麽要忘記,有關爹娘的記憶分明珍貴無比,她在鎮安生活的時間更是人生中數得上的快樂時光。
她領著祁慕朝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路過那條她曾在裏麵抓過泥鰍的河,還笑著給祁慕朝介紹了一番。
可祁慕朝卻笑不出來,隻靜靜地看著她,“不想笑就不笑,難看死了。”
好吧。
陸晚檸安靜了下來。
她的爹娘在鎮安開了個小小的醫館,如今這醫館雖已經關門,但藥草香味卻依舊殘留著些許。
推開門,陸晚檸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驚訝。
本以為會雜草叢生的院落竟被打掃得幹幹淨淨。
與她上次回來時的場景完全不同。
好似有人專門過來將這裏修整了一般,就連後院到前頭醫館的那道被刀砍壞了的門,如今也已經被修好了。
陸晚檸仔細查看著這裏的變化,有些驚愕地回頭看祁慕朝,“不會是你找人來打理的吧?”
祁慕朝非常想要將這個功勞認下來,但最終還是垮著臉搖頭,“不是我。”
“或許是你爹娘當年幫過的人。”
確實有這個可能。
在陸晚檸的印象之中,爹娘開的這個醫館是壓根不賺錢的,本身就是為了給周邊的鄰居們看病。
若是遇到付不出藥錢的,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醫館裏走了一圈,兩人到了後院。
一走進來,祁慕朝的目光就落在了隔壁院落裏那棵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的棗樹上。
以及那個如今他站過去,已經能將對麵院子一覽無餘的院牆。
祁慕朝朝那院牆走過去,然而隔壁的院落卻已經荒廢多時了,院子裏的草長得都快有人的腰高了。
隻那棵棗樹看上去依舊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陸晚檸見他盯著隔壁的院子出神,走了過來。
“隔壁已經很久沒住過人了,我小的時候這裏似乎住了一對夫妻,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那對夫妻搬走了再也沒回來,這房子也沒賣出去。”
“不過他們院子裏的這個棗樹倒是活了很多年,我從小就喜歡爬上去摘棗子,可甜了。”
那對夫妻可不是搬走了,而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屍體都被剁成肉泥喂狗了。
但祁慕朝並未說出來,在他看來,陸晚檸平日裏總是做出一幅十分大膽的模樣,但其實骨子裏還是善良膽小的,這種事情對她而言,聽了怕是會做噩夢。
“除了那對夫妻,這院子裏以前就沒出現過別的人嗎?”
陸晚檸神神秘秘的,“出現過,我記得我小時候這裏經常會有小孩子哭,聽我娘說,這夫妻兩個似乎是拍花子的,他們剛知道的時候,還去報了官,不過縣衙裏派人來查看一番,認為是場烏龍,就將人放了。”
“後來呢?”
“不太記得了,這裏時不時還是會有一些小孩子哭,我趴在院牆上看過,那些聽話的孩子大多被關在屋子裏,不聽話的……”
她朝那棵棗樹指了指,“就拴在那裏。”
“爹娘為此跟那夫妻交涉過幾回,但這兩人一口咬定那些孩子是他們自己的孩子,還有些是親戚托付給他們的,過不了多久就會送走,縣令對此都充耳不聞,我爹娘自然也沒辦法。”
說到這的時候陸晚檸咧了咧嘴,“但我小時候膽子大,有一回我跳進去把裏頭的那些孩子都放跑了。”
“過了沒多久,這夫妻兩個就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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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慕朝問,“棗樹下麵拴著的那個,你還有印象嗎?”
“那裏可不止栓過一個,”陸晚檸搖頭,“沒印象了。”
也對。
那時她還小,更何況,她是施恩的那一個,既然不為了回報,自然不會去刻意銘記。
但對他而言,當時那個胖乎乎的丫頭是一根救命稻草,自然是刻進骨血裏不敢忘的。
陸晚檸轉身正欲往屋裏走,胡燕突然喝了一聲,“誰!”
說著便迅速衝了出去。
陸晚檸也連忙跟上,剛出門,便瞧見圓門之後,胡燕將一個黑瘦的少年按倒在地上。
那少年的反應極為激烈,拚命掙紮著想要跑開。
“老實點!”胡燕將人扭起來拎到陸晚檸麵前。
這少年原本拚命扭動的動作在看到陸晚檸的那一瞬突然定住了。
有些激動的看著陸晚檸,張口發出啊啊的聲音,若不是手臂被胡燕擒著,怕是要使勁比劃起來。
陸晚檸猛地想起來,“你是虎子?”
黑瘦的少年使勁點頭。
胡燕見她認識,卻也並未降低警惕,目光將這人仔仔細細地掃視了一回,確定身上沒什麽暗器才將人鬆開。
虎子是好幾年前陸晚檸的母親去外麵給人治病的時候撿回來的。
當時他瘦得皮包骨頭,奄奄一息地躺在路邊,隻剩下一口氣了。
將人撿回來後因虎子口不能言,加上又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年紀尚小,即便讓他離開了怕也活不下去。
陸晚檸的爹娘幹脆便讓他留下來在醫館裏幫忙。
這一待就是好幾年。
後來醫館出事,陸晚檸沒在這裏見到虎子的屍體,還抱著希望認為他還活著,如今乍然看到他,自然是有些激動的。
“你竟真的還活著。”陸晚檸十分驚喜。
隻是這些年虎子在外頭不知又吃了多少的苦頭,如今回到這裏,也不忘了將醫館打掃得整潔,幹淨。
虎子見到她,顯然更高興,手舞足蹈地比畫著。
“你過得可還好?”
“我讓人給你送的信收到了嗎?”
“你去找過那個人嗎?”
祁慕朝看不懂他的手語,但陸晚檸很早的時候就看虎子比畫,眼下自然適應得很快。
她本打算一個個地回答虎子的問題,但表情卻驟然頓了頓,“那個人?”
她看向虎子,“那個人是誰?”
虎子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搖了搖頭不再繼續比畫。
甚至連看也不再看陸晚檸,腦袋直接耷拉了下去。
“我沒收到你的信,也沒見過劉婆,你能說說信上都寫了什麽嗎?”
虎子依舊不抬頭。
“是跟我爹娘有關的事情對嗎?你這幾年沒出現,是不是就是找那個人去了?”
“我嫁人了,”陸晚檸將祁慕朝朝自己這邊一拽,對著虎子道:“這是我的夫君,是祁王世子,你找不到的人,他未必不能找到,你若是知道什麽,便現在都說出來,多拖一時,爹娘九泉之下瞑目便遲一時。”
世子?
虎子終於抬起了頭,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祁慕朝一番,似乎在思考祁王世子的權力有多大,能不能護得住陸晚檸。
但到底是為陸晚檸爹娘報仇的怨恨占了上風,咬了咬牙,他繼續比畫,“夫人和先生出事之前,曾救過一個重傷的男子。”
“他的下屬帶著他前來求救,這人的傷很重,外麵似乎還有搜尋他的人,為了保險,夫人便將他安頓在了地窖裏。”
“後來這人醒了之後便離開了。”
比畫到這裏時,虎子腮邊的肌肉痙攣起來,手上的動作也仿佛帶了情緒一般,仿佛能劃出殘影。
“那段時間我隱約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夫人便讓我按照記憶去找找看,興許能找到我的家人,我便去了,回來之後——”
他的牙齒戰栗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恨不得將那害了陸晚檸爹娘的人生吞活剝後咀嚼著咽下去。
“一定是那個人做的,當初夫人要救他時我就覺得他看上去不對勁,還有他的那個手下,整個人陰惻惻的,看著很是瘮人。”
“他剛走沒多久夫人和先生就出了事情,一定是這人怕以後夫人會認出他,想要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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