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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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挽握住阿綏的肩膀,神情焦灼。
    “阿綏,你如實告訴娘親這珠子哪兒來的?你在宮裏發生了什麽?”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珠子乃羊脂玉精心打磨而成,色澤品相皆是玉中極品,價值連城。
    更遑論珠麵上的龍紋,隻有皇室中人,或者說皇帝才能用。
    而今這麽一顆來曆不明卻貴重的珠子兀然出現在阿綏身上,這讓雲挽不得不慌。
    此物十有八九出自皇宮,宮廷之物一向不外傳,私自攜帶出宮可是重罪。
    出乎意料地,阿綏很鎮定,指著玉珠如實道:“這是聖上給我的。”
    此話如驚雷落下。
    “聖上?!”雲挽聲音拔高,“你見到聖上了?”
    “阿娘?”阿綏見她反應如此大,有些不知所措。
    隻是見到了聖上,阿娘為何如此緊張?
    雲挽相信兒子不會撒謊,她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後道:“阿娘隻是太過驚訝,所以阿綏你真的見到聖上了?他為何會把這珠子給你?”
    上午發生的事阿綏早就想和她分享了,於是靠著深刻的記憶力,他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完後,雲挽倒吸一口氣,隻從阿綏的言語中她都能想象當時情形有多麽跌宕,更沒想到不過短短一日,自家阿綏的經曆便如此豐富。
    不過懸著的心漸漸落下,雲挽長舒一口氣。
    原來如此。
    看來是她多慮了。
    阿綏細長的眼眸中透著困惑:“我也不知陛下為何要將珠子賞給我,不過三皇子表兄也有一顆,他的是黑色的,阿娘知道嗎?”
    雲挽亦搖頭:“阿娘也不清楚,既然聖上把珠子給你了,你就好好收著,莫要丟了便是。”
    聽阿綏描述的,能遇見皇帝隻是巧合,玉珠應當也隻是皇帝順手給的,不隻獨獨給他。
    聖心難測,阿綏的不解一如她昨日的不解。
    好端端的,皇帝怎麽對她的香囊起了興趣?
    回想阿綏語中的內容,雲挽怕上午的經曆給他小小的心靈留下陰影,便溫聲安慰道:“那砍頭的說法是嚇唬你的,陛下向來勤政愛民,不會隨意砍人頭顱的.......”
    說著說著,雲挽停頓,漸漸減弱,語氣中透著不確定。
    因為她驀然想起曾經聽過的傳言:據說皇帝在潛龍時鎮守邊疆多年,擊潰戎人數次,但由於殺的人太多以至戾氣過重,登極後每日都要殺一個宮人以泄煞氣。
    這傳言也不知是真是假,剛才的話卻是說不下去了。
    雲挽輕輕掠過,幽幽歎氣道:“總之你將上午的事忘了,莫要自己嚇自己,不過記住今後進了弘文館,你不可再像今日般莽撞,踢球傷到旁人知道嗎?”
    她捏了捏阿綏肉嘟嘟的臉頰。
    阿綏握拳:“阿娘放心,我會努力忘掉,以後踢球一定會小心,絕不傷到旁人!”
    見他虎頭虎腦的,也不像是受到驚嚇的樣子,雲挽好笑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阿綏笑嘻嘻躲開,把白玉珠放入雲挽手中,“這珠子好看,摸上去涼涼的,我想把它送給阿娘,等夏日您可以用來降暑!”
    心底微哂,雲挽可不想用皇帝的東西,“阿綏的好意娘心領了,不過這是聖上賜給你的,不能輕易送人。”
    “阿娘也不行嗎?”
    “不能。”
    “好叭。”
    阿綏有些失望。
    .........
    夜深人靜,雲挽難以入眠。
    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好一陣,直到聽到外頭牆外傳來的隱約打更聲,她幹脆起來。
    青絲墜肩,她隨意披了件外裳,獨自坐在燭台旁的圓凳上。
    燭光映照下,她攤開手心,一枚紫玉扳指赫然於上,內外雕刻精致複雜的紋路,色澤飽滿,華貴而神秘。
    一聲歎息自唇畔溢出。
    若不是阿綏帶回來的那枚玉珠,雲挽幾乎忘了這枚扳指。
    幾日後,雲挽得閑,抽空準備帶阿綏外出購置一些文墨。
    得知要出府,阿綏格外高興,因為在他四年的短暫人生裏,極少有機會出府。
    於是大清早醒來便跟在雲挽身邊,顯然是極為期待。
    吃過朝食,母子倆換了適合外出的衣裳,帶上奴仆,出門乘坐馬車。
    到了西側門,馬車已經在外等候,仔細看卻不是府內女眷外出乘坐的馬車,而是一輛更為寬敞、豪華的黑色馬車。
    疑惑間,一隻手挑起緞簾,陸元鐸的臉映入眼簾。
    “後院的馬車壞了,上車我載你們一程。”
    雲挽牽著阿綏,聞言猶豫道:“可能會耽誤您的正事,還是算了,我們等馬車修好再走便是。”
    陸元鐸沒有繼續遊說,而是道:“那輛馬車的車軸斷了,恐怕沒有幾個時辰修不好,你確定要等?”
    要等幾個時辰,恐怕天都要黑了。
    阿綏好奇問:“大伯父,我和阿娘要去狀元街,您也順路嗎?”
    今日他梳著半束發,未戴冠,由發帶纏繞,身穿淡綠圓領袍,腳踩鹿皮短靴,怎麽看都是個家境優越的世家小公子。
    陸元鐸頷首,“多轉個彎的事,不耽誤什麽。”
    狀元街顧名思義,那條街上曾出過一名狀元,加上街道兩旁的鋪子大多賣書賣文墨,來往學子眾多,自然渴望能登科及第,久而久之喊的人多了,官府便索性采納了‘狀元街’一名。
    見狀雲挽不再糾結,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麻煩您了。”
    車廂內寬敞,鋪著柔軟的絨毯,中間放置了一張方形案幾,角落裏擺著半人高的書架。
    陸元鐸給母子倆倒了茶水,繼而從書架上拿出一袋銀子。
    他單手托著錢袋,伸手遞給雲挽。
    ?
    雲挽投去困惑的眼神。
    陸元鐸:“狀元街上那幾家書肆墨齋品相雖好,價格也高昂,到時花的錢從這裏出。”
    見她蹙額,索性添了句:“這是族裏給每個陸氏子弟入學頒發的份例,先前我忘了同你說。”
    既然是族中公出,沒有不接的道理。
    雲挽不作他想,側頭吩咐兒子:“阿綏收下吧。”
    阿綏點頭,從陸元鐸那雙手接過錢袋,抱在懷裏。
    他沒有忘了道謝,朝對麵的男人笑道:“謝大伯父!”
    陸元鐸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