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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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後,雲挽領著阿綏去了慈心堂,之後又陪他去了東院,將一隻玉石筆山送給陸長澤。
    陸長澤感到意外,不明白這位受祖母疼愛的小堂弟好端端地怎麽突然給他送了禮物。
    雲挽向他解釋:“你們如今同入弘文館,阿綏年紀尚小,不大懂事,還望澤哥兒多多關照、督促他完成功課,兄弟互相幫扶,三嬸在這謝過澤哥兒了。”
    阿綏脆生生道:“堂兄,大伯父說你喜好玉石,這隻筆山我見到它的第一眼便覺得適合堂兄,希望你喜歡!”
    他比陸長澤小了五歲,個頭也矮了一截,雙手捧著錦盒往前遞。
    聽到是他特意詢問了父親後精心挑的,陸長澤心底高興不少,認真對雲挽道:
    “三嬸言重了,長澤是兄長,自當愛護堂弟,有我在必定不會讓阿綏堂弟受欺淩,還望三嬸放心。”
    又看向阿綏:“堂弟有心了,我很喜歡。”
    他身板挺直,長相俊雅,隨了他生母鍾姨娘,但舉手投足間卻帶著幾分陸國公的氣質,像是有意模仿過。
    禮已送到,天色也不早了,雲挽客氣道:“有你這句話三嬸便放心了,如此我們就不叨擾了。”
    她牽著阿綏往回走,阿綏擺手高聲:“堂兄再見!”
    陸長澤:“三嬸和堂弟慢走。”
    捧著錦盒回了住處,正在對鏡整理妝容的鍾姨娘見狀好奇問了幾句,得到回答後嗤笑:
    “憑這小小的東西就想讓我兒照顧她兒子?這也忒小氣了!”
    她擱下手中的小銅鏡,露出一張豔麗動人的臉龐,周身金銀首飾纏身,珠光寶氣,唯有臉上的表情硬生生破壞了美感。
    陸長澤皺了皺眉說:“姨娘誤會了,這是阿綏堂弟送的,是他的一番心意。”
    “那也是小氣!我可是聽說你三嬸那幾間鋪子可掙錢了,要說日進鬥金也不為過,結果就送這麽點兒東西。”
    鍾姨娘不屑又嫉妒。
    想當初她上門想與雲挽尋合作,打算在她娘家潁州也開一家香鋪,她都計劃好了:她娘家提供鋪子作坊和人,雲挽隻需要提供香方,屆時每月盈利兩家對半分。
    她娘家出錢出人出地,雲挽卻隻需要提供香方就能收到五成利潤,如此好的條件,雲挽卻拒絕了!
    想起這樁事鍾姨娘便氣不打一處來,她雖是妾,卻也是國公府的妾,娘家是老太太的遠房親戚,又生了國公爺唯一的兒子,上頭無主母,平日裏可比一些正房娘子威風多了!
    結果雲挽這寡婦一點麵子都不給她,顯然是不把她放在眼裏!
    生母與三嬸之間的嫌隙陸長澤略有耳聞,他早已習慣,因此淡淡道:
    “那是三嬸的嫁妝鋪子,與我們有何幹係?何況送禮本就注重‘心意’二字,兒子剛好就缺一隻筆山,堂弟送的正好。”
    鍾姨娘斜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道:“就你心性好,做個老好人不爭不搶。”
    她撇撇嘴:“爺也真是的,皇子伴讀這麽好的事兒有你一個不就夠了,如今倒好偏偏又推舉了個三房的,多了個綏哥兒,萬一以後他受三皇子和淑妃娘娘器重,可不就要冷落了你?”
    睨了眼兒子,她哼聲提醒:“你也長點心眼,你雖是國公爺的孩子,可爺待綏哥兒也不差,你可不要傻乎乎的讓別人搶了你父親的寵愛,要多花些心思讓你父親看到你、重視你!”
    萬一她家澤哥兒成了陸國公府的世子,她可不就有機會成為國公夫人?
    想想鍾姨娘都覺得美滋滋。
    這樣的話陸長澤不知道聽了多少,他心生煩躁,打斷對方:“姨娘莫說了,兒子去看書了。”
    說完他捧著錦盒頭也不回往外走。
    阿綏堂弟雖受祖母與父親偏愛,卻也是因為他自小沒有父親,即便是嫡子出生卻也可憐。
    陸長澤對他更多的是同情。
    嫡子又如何?堂弟照樣沒有父親。
    見他這般,鍾姨娘氣得胸口起伏,憤憤道:“你這孩子!怎麽就不知道為娘的一番苦心?”
    .........
    一晃初十至,這日翠微苑忙成一團。
    清早天色微亮,阿綏便醒來了,洗漱完來到雲挽的屋子一同用朝食。
    府裏的馬車最晚辰正便要出發,盡管一切早已準備就緒,雲挽還是免不了擔心,多多叮囑:
    “到了那緊跟在你堂兄身邊,聽學錄安排,該帶的阿娘已經檢查過了,沒有落下。”
    “去了學舍要與同窗友好相處,行事大大方方的,不要膽怯、不要害怕,路上要是餓了就打開食盒,阿娘給你備了點心。”
    “如今開春不久,早晚寒涼,你要多穿件外衣,莫要貪涼.......”
    路上雲挽忍不住絮叨,生怕忘了叮囑什麽。
    她總算是體會到‘兒行千裏母擔憂’的感受了,雖說阿綏並非‘離家千裏’。
    阿綏牽著娘親的手,身量隻到雲挽腰側,肅著一張臉聽得認真:“阿娘放心,孩兒都記住了。”
    正好到了大門口,接送的馬車停候良久,陸元鐸、陸長澤以及鍾姨娘站在車旁。
    “磨磨唧唧得平白耽誤人時間......”鍾姨娘小聲嘀咕。
    陸元鐸一個眼神掃過去,她趕忙掩唇噤聲。
    雲挽朝幾人點頭打了招呼,隨後送阿綏上了馬車。
    馬車臨行前,阿綏掀開緞簾奶聲奶氣道:“阿娘莫擔心,等到了十日後休沐,孩兒就能回家了!”
    雲挽壓下眼中的淚水,朝他溫笑:“好,到時阿娘去接你。”
    弘文館學子十日一休,平日裏都是住在學舍,與同窗吃住。
    望著遠處的馬車,雲挽心口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塊肉。
    她這一生最重要的兩人,便是母親與阿綏,皆是與雲挽血脈相係、骨肉相連之人,他們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人。
    可母親早已離開了雲挽,孩子亦會長大,逐漸擁有他自己的人生。
    盡管雲挽悵惘,但更多的還是欣慰。
    在丈夫去世的這幾年,阿綏是她的慰藉與寄托。如今,他也在慢慢長大。
    雲挽沒有讓自己過多沉浸在自我的情緒裏,因為她同樣有自己熱愛的事業要忙碌。
    踏進翠微苑,月支興奮地衝了進來:
    “夫人,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