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失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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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雲挽是被外頭的動靜吵醒的,她睜開眼撐起身子,黛眉輕蹙,語氣中透著被吵醒的淡淡不悅:“何人在外麵喧嘩?”
    宮人往外瞧了眼,小聲道:“好像是貴妃。”
    如今這宮裏也就隻有一位貴妃了,便是李氏。
    “您養病的這幾日,她每日都來,說是要見聖上。”
    然而聖上從未麵見李貴妃。
    紫宸殿外,青石階下,一身素淨打扮的李貴妃厲聲嗬斥麵前阻攔自己的小太監:“讓開!本宮要見陛下!”
    小太監寸步不讓:“貴妃娘娘,不是奴才刻意為難,而是禦前重地,沒有陛下的命令,奴才也不敢放您進去。”
    這話李貴妃一個字也不信,她頤指氣使,滿臉厭惡:“你們就是故意誆騙本宮,本宮這幾日來你們都是這套說辭,分明就是不想讓本宮見陛下!”
    自李家出事後,她每日都想求見景宣帝,無奈遲遲見不到對方,更是被宮人阻攔,這樣的屈辱李貴妃從未受過,可為了兄長一家,她不得不努力。
    她心一橫,推開小太監就要往上走。
    見狀小太監耐心告罄,使了使眼色一旁宮人準備就緒。
    “您再前進一步便是擅闖禦前,奴才可要喊人了!”他出聲警告。
    李貴妃冷笑:“你喊,你倒是喊,最好將陛下喊來,別忘了本宮仍是陛下親封的貴妃,太子的生母!”
    宮人正欲上前,台階之上傳來淡淡的聲音:“放開她。”
    小太監回頭一看,連忙行禮:“皇後娘娘恕罪,奴才好說歹說實在阻止不了貴妃娘娘。”
    雲挽站在殿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底下被宮人扣住的李貴妃,目光恬淡。
    她未施粉黛,素麵示人,肩頭披了件薄外裳,一頭青絲似絲綢般垂在胸前。
    對上她近乎輕視的眼神,李貴妃怔在原地,心中羞辱越甚。
    她以為是景宣帝在殿中,隻是不願見自己,沒想到竟是雲挽,那自己方才的行為豈不是被她全看到了?
    對她不善的表情視若無睹,雲挽淡淡吩咐:“讓她上來。”
    說完,她轉身進殿,揮退其他人。
    有了雲挽的吩咐,小太監主動放人。
    李貴妃暗罵了句閹狗,進入紫宸殿。
    見到雲挽,她麵色複雜。
    還未出聲,一旁留下的茯苓冷聲提醒:“皇後娘娘在此,貴妃娘娘不跪下行禮嗎?”
    一想到自家主子和小殿下前些日子險些喪命,茯苓便對李家人充滿怨怒,包括李貴妃。
    李貴妃眼中閃過怒意,但想到前來的目的,她垂眼不鹹不淡道:“臣妾李氏,給皇後娘娘請安。”
    ‘請安’二字,似咬牙切齒般滿是不甘。
    雲挽靜坐,手上端著茶杯,聞言未看對方一眼,隻淡淡:“既然貴妃非心甘情願向本宮請安,便算了。”
    這是要趕人的意思了。
    李貴妃再不甘也不敢表現出來,重新福身請安:“臣妾李氏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雲挽終於抬眸看她:“陛下不在,你找陛下有何事?”
    李貴妃表情木然:“為我兄長一事。”
    雲挽動作一頓,來了興趣:“李太傅?他怎麽了?”
    “怎麽?”李貴妃神色冰冷,麵露嘲諷:“皇後娘娘竟不知我那兄長因意圖謀害皇嗣皇妃,已下了大獄,三日後問斬,我李家其餘人流放三千裏外苦寒之地?”
    雲挽還真不知,這些日子她靜心養病,對外界之事未上心,未刻意打聽有關李家的事。
    斬首、流放。
    她神色平淡無波,反唇相譏:“你也說了你兄長是謀害皇嗣皇妃,難道不是作繭自縛、咎由自取?”
    她並不同情,隻覺罪有應得。
    “我兄長才不是這等不計後果的莽撞之人,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栽贓嫁禍!”
    李貴妃情緒激動,直勾勾地盯著雲挽,“何況娘娘與小殿下不也沒事?”
    雲挽被她的厚顏無恥氣笑了,“你是在怪本宮與阿綏命大咯?”
    “你李家人的命是命,我們母子倆的命就不是命了?”
    她放下手中的杯盞,步步靠近,瑩潤的眸子注視對方,極致冷凝。
    李貴妃下意識後退,心中升起幾分怯然。
    一個不留神,她跌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雲挽蹲下,傾身湊近她,微微勾唇,黑白分明的眼眸透著冷意:
    “貴妃娘娘怕是未嚐過失子之痛吧?”
    一句話令李貴妃感到徹骨寒意,她臉色劇變:“你、你想做什麽?”
    雲挽隻靜靜地盯著她,不置一詞。
    正因如此,李貴妃越發恐懼,“你想對我兒做什麽?他可是太子!動了他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太子?”
    雲挽輕笑一聲,一字一句在她耳畔道:“陛下並非隻有他一個兒子,太子之位又不是非他不可,假如你兒子意外墜個馬.........”
    她頓住,笑得意味不明。
    而這不達眼底的笑,在李貴妃眼中與鬼魅無異。
    她猛吸了口氣,“你!你威脅我?你別動他!有什麽事衝我來!”
    雲挽欣賞般盯著她。
    李貴妃心中恐懼愈甚,她不得不承認,以雲挽如今的地位,毋須她開口,有的是人甘願做她手中的刀,前仆後繼為她赴湯蹈火。
    反觀自己,沒有了娘家在朝中做耳目,今後的榮華能否保住都難說。
    想清楚後她收起仇視的表情,迅速換了副麵孔:“雲挽,不,皇後娘娘,兄長對你們下手是不對,但他已經付出代價了,此事與我們母子倆無關。”
    “有什麽事你衝他們去,別傷害我兒!”
    雲挽默不作聲。
    直到李貴妃快要繃不住時,好整以暇道:“我可以不動他,除非你告訴我為何要派人將避孕的麝珠放在我屋內?”
    李貴妃愣怔,“你在胡說什麽?什麽麝珠?”
    雲挽不語,靜靜地凝視她,想從她臉上找到心虛、撒謊的蛛絲馬跡。
    然而並沒有。
    她眼底閃過亮光,低聲喃喃:“不是你,那就的確是她撒謊了。”
    李貴妃:“你到底——”
    她還想問清楚,聞訊趕來的景宣帝不悅嗬斥:
    “你來這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