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蘭娜嘲弄地輕啟紅唇，“衛斯年，恨是一種太強烈的感情，我不想把這種感情放在你身上，所以，我也不想恨你。”
    他的身子僵直得更厲害了，血液都像是要凍結了似的。
    是因為她對他已經沒有感情了嗎？
    所以就連恨都懶得恨他。
    “況且當初，本就是我先糾纏你，纏得你煩了，你才和我交往，所以我們交往的時候，你從來都不曾真的喜歡過我、愛過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聞蘭娜緩緩說著，就像隻是在說著一段平平無奇的往事而已。
    “當年，我是想過要帶你一起去祭拜我母親，但是你拒絕了，我是有點小失落，可也沒太傷心。”
    因為那時候，她還在幻想著，既然兩人已經交往了，那麽她一定可以努力，讓他慢慢地愛上她的。
    可後來，她才知道，她有多天真。
    他們的交往，從一開始就隻是他無聊時候的一個遊戲。
    注定了他不可能會喜歡她，更不會愛上她。
    看著眼前衛斯年蒼白的臉色，聞蘭娜淡淡一笑道，“所以你真的不用因此覺得內疚，覺得對不起我。就算那時候我們在交往，但是也沒哪條法律說，男朋友必須要陪女朋友去祭拜對方去世的母親啊。”
    可是她越是這樣說，衛斯年的臉色卻越是難看。
    “這不是什麽法律不法律，而是我錯得太多了，那時候的我，真的罪該萬死！”他靠近著她，“是我一次次地傷了你，告訴我，該怎麽才能彌補我的這些錯？”
    聞蘭娜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人，此刻，他眼中的痛苦，是那麽地真實。
    讓她知道，他真的在為過去的事情而後悔愧疚著。
    可是——
    “衛斯年，你是因為愛上我，所以才會因為過去的那些事情而覺得愧疚吧。”
    他一怔，“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像你這樣的天之驕子，如果沒有愛上我的話，那麽就算真的知道我曾經想要帶你去祭拜我母親，知道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想要求你幫忙，你也應該隻會一笑置之，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麽愧疚吧。”
    聞蘭娜平靜地說著。
    衛斯年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反駁不了。
    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所以了，我們是真的不合適，你現在痛苦難受，不過是因為愛上我了，等哪天，對我的感情慢慢淡了，這種愧疚自然也就沒有了。”
    她的聲音還在繼續著。
    “蘭娜，我……”他想否認，想要告訴她，他對她的感情不會淡去，而這份愧疚，也許這輩子都會跟著他，會成為他一輩子的愧疚。
    “衛斯年！”聞蘭娜鄭重地道，“我不需要你做什麽彌補，我現在有錢，有事業，有朋友，也有人脈，我過得很好。將來我也會找一個適合我的人，結婚生子，幸福過完這一生。”
    她的人生，就算曾經坎坷，但是她也依舊會靠她自己的努力，把日子過得更好！
    她也相信，她的將來會更好。
    他挪了挪唇，幹澀地道，“那個人，就不能是我嗎？”
    “我想要的未來，並不適合你這樣的天之驕子。”聞蘭娜道。
    衛斯年苦笑，這是她第幾次拒絕他了呢？
    “我愛你，你想要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我可以做到，我不會在你死後，去找別的女人，更不會在你死後，虧待了我們的孩子。”
    “我會用盡一切方法保護你，就算是死亡，也不會讓你死在我麵前。”
    “如果你想要的是平凡溫馨的生活，不喜歡世家生活，我們可以單獨住，那種豪門宴會，你若想參加，就參加，不想參加，可以不去，我會讓你的生活不受我家族的絲毫影響。”
    “若是你想要用我的身份和地位，來擴展你的事業，那也可以盡情地利用，可以對你有用，我會很高興。”
    這一刻，他幾乎是在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卑微地乞求著她的愛。
    聞蘭娜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人。
    說不吃驚，那是假的。
    她從未想過，這些話會從衛斯年的口中說出來。
    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卻願意卑微到這種程度。
    可是死灰複燃，哪有那麽容易的。
    那份對他已經死透的愛，恐怕已經再也愛不起這個人了！
    聞蘭娜歎了一口氣，“如果衛先生真的想要彌補我，那麽我離我遠一些，保持該有的社交關係，不要再靠近我了。”
    他身子一顫，“這就是你要的彌補？”
    “如果你真的想給的話，那麽這是我要的。”
    他踉蹌了一下，就像是在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站穩著身子，“聞蘭娜，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這樣嗎？真的對我一點點的感情都沒有嗎？真的以後，絕對不會再愛上我嗎？”
    隻要她還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那麽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會好好珍惜。
    絕對不會再辜負她了。
    “是，這是我想要的，我早就說過，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而以後，也不會愛上你。”她道。
    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衛斯年，我希望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後你見到我，也隻當我是聞總，而我，也隻當你是衛大律師，可以嗎？”
    她這話，就像是要斬斷他們之間一切的羈絆。
    衛斯年垂落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握緊著拳頭，“你真的要和我撇清一切嗎？如果你隻是聞總，我隻是衛律師，那麽將來有一天，若是聞總遇到困難，我不聞不問，袖手旁觀，你也不介意嗎？”
    “不介意！”她淡然回道。
    因為當年她早就已經經曆過一次了。
    “哈哈哈……哈哈……”衛斯年苦笑著出了聲，笑聲到了最後，卻變成了一種沙啞的哽咽。
    幾乎有一瞬間，聞蘭娜還以為衛斯年哭了。
    可當他抬眼看著她的時候，聞蘭娜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衛斯年並沒有哭，隻是眼神，沉得就像是漆黑的深海，看不到絲毫的情緒。
    “好，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麽我給你，從今以後，如你所願，你隻是聞總，而我，隻是衛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