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何工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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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秦家已經熱鬧起來了。
    秦玲拿出奶糖給孩子們分著,又捧了幾盤幹果招待那些婦女。
    秦玲她爹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摞裁好的紅紙,提筆寫著喜字,一幫男親戚圍在周圍,寫好一個就拿到一邊晾幹。
    秦玲她媽臉上也有笑容了,一邊生火熬著漿糊,一邊大聲跟那些婦女閑聊著。
    幾個分到了糖果的孩子都圍在鍋邊,看著鍋裏的漿糊,一個個眼睛都不帶眨的,看那架勢,要不是有大人看著,都想撈出來吃。
    熬漿糊用的可是用白麵,這年頭,有幾家人能吃的起白麵?
    等漿糊熬好了,喜字也寫的差不多了,秦家那些男親戚鬧哄哄的出去貼喜字了。
    規矩跟劉老頭給劉根來講的差不多,迎親要從外麵往家裏貼。
    劉根來、呂梁和郭存寶沒跟著摻和,仨人也混上凳子了,坐在秦家院門口,邊抽煙邊聊天。
    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證秦玲的安全,三人也算是有經驗的人了,自然不會本末倒置。
    秦玲沒忘了他們,他們麵前的盤子裏也放著幹果和奶糖。
    熱熱鬧鬧的氛圍中,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到了下午三點多,何工來迎親了。
    打頭的是三輛自行車,當先的是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幹部,一看那派頭就知道官兒不小。
    何工在中間,自行車上係著一朵綢子做的大紅花。
    後麵是一個年輕人,看樣子,應該是當先那個領導的秘書。
    “何工那輛自行車是你的吧?”呂梁推了郭存寶一把。
    劉根來仔細一看,還真是。
    郭存寶的自行車是新買的,他騎的也仔細,跟新車差不多。
    呂梁觀察夠細致的。
    何工也不客氣,居然直接把郭存寶的自行車征用了——不告自取,這算不算偷竊?
    “這車也算是……”
    郭存寶還挺展揚,可惜,他的後半截話被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淹沒了。
    秦玲的兩個弟弟一塊兒挑著一根長竹竿,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把這倆小子炸的麵目都扭曲了。
    鞭炮聲一停,他倆就把竹竿一扔,跟一群早就等在一旁的孩子一塊兒搶鞭炮。
    劉根來快步來何工身邊,把那個裝了二百塊錢的紅包塞給了他,轉過身的時候,往迎親的隊伍後麵看了一眼,立馬樂了。
    三輛自行車後麵是張群的挎鬥摩托,坐在挎鬥裏的卻隻有李福誌,王亮拖在最後,氣喘籲籲的蹬著呂梁的自行車。
    騎個自行車而已,這貨咋累成這副德行了?
    他體力有這麽差?
    呂梁和郭存寶也看到了這一幕,仨人湊上去一問,全都樂了。
    迎親的自行車不是隻有三輛嗎?單數不咋吉利,李福誌和張群覺得應該湊個雙數,把呂梁那輛自行車也騎上。
    王亮卻不這麽想,他覺得四這個數更不吉利,如果非要湊雙數,挎鬥摩托也能算一個。
    李福誌和張群說不過他,倆人便使了個壞,挎鬥摩托開出何工家的大雜院的時候,張群猛一踩刹車,李福誌借勢一推,把王亮推了下去。
    王亮沒追上挎鬥,隻好罵罵咧咧的騎車去了。
    這一耽擱,就被何工他們拉下了,緊趕慢趕,總算在鞭炮響起的時候,追到了新娘家,王亮就累成這副德行了。
    鞭炮聲一響,左鄰右舍的人都來看熱鬧,人太多,劉根來他們就沒往院裏擠,都守在門口,警惕的看著周圍。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大意。
    劉根來也在暗暗觀察著導航地圖,沒發現啥危險,倒是在人群中發現了好幾個便衣。
    看樣子,上頭對何工的保護是外鬆內緊。
    迎親的時候,屋裏都有啥節目,劉根來他們都看不到,鬧鬧騰騰的將近半小時,何工才牽著秦玲的手出了門。
    秦玲臉上都是淚,何工眼角也帶著淚痕。
    秦玲她媽沒送出來,她爹倒是送到了大門口,老臉上也有淚光閃爍。
    何工牽著秦玲的手衝他鞠了個躬,秦玲他爹朝外揮著手,直到秦玲座上了綁著紅墊子的自行車後座,他才轉身回了屋。
    秦嶺家的親戚抱著秦玲的嫁妝出來,基本都是劉根來帶來的,秦家留下了一半,卻多了一床棉被。
    秦玲她媽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抱怨著,背地裏早就給秦玲準備好了一床棉被。
    劉根來開車的時候,王亮一屁股坐到了他身後,嘴裏還罵著:“那兩個混蛋太不是東西了,先給我嘚瑟著,回頭,我收拾不死他們!”
    “你特麽坐穩了,別再晃下去。”劉根來有點憋不住笑。
    挎鬥裏都是嫁妝,坐不下人,郭存寶上了張群的挎鬥摩托,呂梁的自行車隻好他自己騎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打頭的成了劉根來的挎鬥,他車上拉著嫁妝,當然要走在最顯眼的位置。
    路上,秦玲問了何工那些東西的事兒,何工有點懵逼,卻也沒說什麽,落在劉根來背影的目光裏,卻多了一些東西。
    劉根來壓著車速,大半注意力都在導航地圖上,他這個位置最顯眼,又是一身公安製服,是最好的排雷器。
    但凡心懷歹意的人看他一眼,導航地圖上立馬就顯示黃點。
    讓他鬱悶的是,氣人有笑人無的人不要太多,一路上少說也有五六十個黃點,分辨這些人是不是特務把他搞得都有點頭暈腦脹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人家,純粹是他自找的,這年頭,有幾家嫁女兒能有這麽多陪嫁?
    等順著一路的喜字,等到了何家,這邊也熱鬧起來了。
    與秦家不同的是,何家沒啥親戚,來湊熱鬧的都是左鄰右舍。
    何工父親癱瘓在床,母親身體也不好,左鄰右舍的平時沒少照顧,何工便想借著他結婚的時候,好好請左鄰右舍們吃頓好的。
    往下搬嫁妝的時候,最下麵多了一壇虎骨酒。
    秦家人往車上搬嫁妝的時候,鬧哄哄的,哥幾個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麵,誰都沒留意這壇虎骨酒是哪兒來的。
    劉根來特意把這壇酒抱進了裏屋,湊到何工父親耳邊叮囑了他幾句。
    他的說法是,這壇虎骨酒是秦家人送給何工母親的藥酒,讓她按頓兒喝。
    至於謊言將來會不會被戳破,劉根來壓根兒就不在乎,這種兩好並一好的事兒,傻子才會嚷嚷出去。
    吃飯的時候,果然隻有四桌。
    何工父親被人扶著坐上了領導送來的輪椅,跟左鄰右舍把酒言歡。
    何工的領導和秘書跟劉根來他們坐了一桌,領導還挺能喝,席間沒少給哥幾個敬酒,說了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話。
    何工來敬酒的時候,一看就知道他喝的是白開水,但誰都沒說破。
    結婚的時候也不喝酒,何工不會真打算帶著算盤入洞房吧?
    哥幾個對視一眼,都有了聽牆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