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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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殺人夜。
    蕭時凜生怕被臨安伯府的人發現他來過,提前讓小廝駕走了馬車。
    卻沒想到,發生了這麽個驚天大秘密。
    他心緒一片紊亂。
    所幸,一路夜風清涼舒爽,也讓他的頭腦慢慢清醒過來。
    其實如今的他,麵臨的局麵其實跟臨安伯一樣。
    他們從沒有得知真相的時候,就已經被迫入局,誰也逃脫不開。
    若此事揭露,與洛紫曇早已捆綁在一起的他們,也同樣麵臨被誅連的命運。
    摩挲著兜裏柳太傅交給他的瓷瓶,想起桃夭對他的恨,蕭時凜沉重地闔上眼。
    他根本沒有選擇!
    就在他閉眼的一瞬,一道寒芒破空而來。
    他直覺地側開身體,唰一聲響,劍光擦著他的前襟掠過,鋒利的劍刃瞬間割裂他的衣服。
    蕭時凜心底猛地沉到了底。
    對方顯然是受過特訓的暗衛,武功全然在他之上,且出手狠辣,招招直逼要害。
    不過數招,蕭時凜便落入下風。
    “啊——!!”慘叫聲起,他五個手指如砍瓜切菜般,在一道劍光下齊齊飛出。
    還沒從抽搐的劇痛中回過神,對方劍鋒輕揚,挑斷了他的手筋。
    蕭時凜慘嚎出聲,“你到底是什麽人?!”
    那人摸了摸腰間的玄鐵牌子,冷笑,“要怪,就隻怪你好奇心作祟,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是……是她!”
    洛紫曇!
    她腹中還懷著他的骨肉啊。
    可為了保住公主之位,她居然這般果決狠心?!
    看著那人的長劍再次刺來,蕭時凜拚盡最後一絲氣力,咬牙翻了個麵避開,整個人倒地,囫圇滾向草坡。
    坡下的小道上,有一輛熟悉的馬車正從對麵慢悠悠跑過。
    他歇斯底裏大喊,“來人!有刺客!!”
    馬車受了驚,駕車的人折雨也凜然抬眼,暗夜下,她眸底悄然隱去一抹譏誚,轉身朝著晃動的車簾道,“王妃,好像是蕭大人遇刺了。”
    裏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慢聲道,“去幫幫他。”
    “是。”折雨應聲,足尖輕點拔地而起。
    瞬間與追殺蕭時凜的刺客交纏到一起,火光四射的交手激烈驚險,折雨武功極高,不過幾下,便將刺客逼退。
    “蕭大人為何在此?”蕭時凜光顧著看折雨驅敵,再加上五指被人齊根切斷,此時早已痛得大汗淋漓,渾身抽搐,根本沒發現馬車裏的女子緩步來到了他身邊。
    “蕭大人,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蕭時凜猛地抬眼,看見桃夭時,下意識往後躲。
    桃夭似被他的防備惹惱了,當即直起身體,冷聲開口,“既然蕭大人不信我,那就當是我多事了。”
    “不……”蕭時凜眼前陣陣發黑,被砍斷的手掌還在抽搐,意識到桃夭對他沒有敵意,強行提著的一口氣瞬間散了。
    “救……救救我……”
    說完這幾個字,他痛暈了過去。
    這就暈了?
    桃夭看著他麵無血色,閉眼昏睡的模樣,眼底閃過恨意。
    上輩子,她被釘住十指時,原以為自己很快會被悶死在棺材裏。可他們偏偏在裏頭開了孔,
    拖足七日,完成他們所謂的活胎生祭。
    她永遠忘不掉,那種看著自己的鮮血一點點流盡,疼到昏厥過去,複又醒來,重新再經曆一遍疼痛,最後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的絕望。
    “把人扶上馬車。”
    蕭時凜,你的這點兒疼,可才剛剛開始。
    折雨清晰看見桃夭眼底的暗光,不敢多言,配合著把蕭時凜抬上馬車。
    桃夭剛起身,腳下踢到一個異物。
    那東西滾了兩圈,在一塊路石上磕出聲響。
    是一個瓷瓶。
    桃夭彎下腰撿起,瓶身上沾著的血,還有蕭時凜的溫度。
    她撥開瓶蓋,裏頭那些黑色丹藥刺鼻的香氣讓她忍不住皺眉。
    雖然她不會醫術,可因製香所需,對於一些藥材還是頗有研究的。
    這些丹藥無疑都是好藥煉成,隻是,它所散發出來的味道卻有些古怪。
    還得問一問表哥才行。
    她將東西收妥,提著裙擺上了馬車。
    “送到清歡齋,請個大夫,別讓他死了。”
    ……
    從宮中出來,夜澈直接帶著夜湛前往黑羽軍,交接了兵權。
    兄弟倆從郊外軍營到承王府,一路無話。
    來的承王府門口,夜湛終究是沒忍住。
    “為什麽?”他對著夜澈的背影問。
    夜澈定住,沒說話。
    他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麽是我?”
    他以為,大哥會因為這幾日的種種行徑而惱了他。
    夜澈終於開口,“黑羽軍於我而言,隻是責任,你有能力承擔,給你又何妨?”
    夜湛呼吸一滯,“可是……可是母妃那麽疼我,你有的,也隻有兵權了,若是連兵權也給了我……”
    他有些語無倫次,可是,這個疑問確實在他心裏盤旋了很久。
    索性今日就一次性問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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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難道真的沒有私心嗎?”
    夜澈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私心嘛,當然有。”他背影輕顫,可以看出他在笑,“找點事給你做,你就不會整日盯著你不該妄想的人,不是嗎?”
    夜湛愣了一下,溫潤白皙的俊顏瞬間漲紅。
    “我哪有……”他想反駁,卻又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羞憤感。
    “而且,誰說我隻有兵權?”
    夜澈留下了這一句,帶著莫名其妙的自傲,大步朝浮塵軒走去。
    他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然而,夜澈在浮塵軒喝幹了三壺茶,他的“家室”還沒出現。
    “逐風,折雨可有消息?”
    逐風憋著笑,“暫時沒有。”
    心裏暗忖,主子也真是,想王妃就想王妃,問什麽折雨?
    夜澈臉色更沉了,“沒有你不知道去問?她帶了多少人,都什麽時候了還沒回來,你不覺得奇怪?”
    一連串的問號將逐風砸懵了。
    驚雷垂下眼,揚起嘴角努力崩成直線。
    逐風,“……屬下立刻去找人。”
    他決定,要親自去找人,離這個瘋子遠點。
    孰料,剛打開門,就迎麵瞧見王妃蓮步款款而來,衣裙上似乎還沾了血跡。
    逐風當即嚇了一跳,“王妃受傷了?”
    此言一出,身側一道黑影掠過。
    原本在身後正襟危坐的身影幾乎頃刻間出現在桃夭跟前,“哪兒受傷了?”
    夜澈眸色沉斂,直勾勾盯著她裙上的血跡。
    桃夭知他誤會了,連忙道,“是蕭時凜的血。”
    聽到這個名字,夜澈皺起眉頭,“他膽敢攔你的車駕?”
    以桃夭對蕭時凜的厭惡,他半點兒也不擔心兩人會有什麽曖昧牽扯。
    桃夭笑了笑,“算是吧。”
    示意折雨將一路的事告訴他,桃夭提著裙擺急匆匆從他身邊走過,“我先去換洗。”
    此刻,她迫不及待想把身上屬於蕭時凜的血和氣味清除。
    沐浴出來,桃夭趿著履,一頭潮濕的青絲披散在肩膀,整個人透著一股大仇得報的閑暇舒爽。
    抬起眼簾,才發現夜澈已經半倚在榻上等著她,手裏還握著一卷資治通鑒,漫不經心抬起眼。
    “這麽開心?”
    觸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桃夭心尖輕顫。
    他怎麽一副等了好久的樣子?
    不是特意等著她吧?
    她避開他的注視,“折雨都告訴你了吧,你難道不覺得我……心狠手辣?”
    話落,她坐到妝匣前,強裝鎮定拿起梳子。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男人俊美如儔的麵容出現在銅鏡裏。
    修長的手接過她掌心的木梳,籠罩她的,還有男人身上淡淡的長寧香。
    “夜閻羅的妻子心狠手辣,不正常嗎?”
    梳齒落在發間,不輕不重漫過青絲,混雜著他的聲線,有一種歲月源遠流長的味道。
    桃夭笑了笑,“這話好像也沒毛病。”
    從前,她不敢奢求過這一生能有什麽好日子過,隻想著如何在洛家人的陰謀詭計中活下去,不讓自己再次陷入前世的囹圄之中。
    今日,親眼看著蕭時凜五指齊斷,自此仕途盡毀,再無複起可能,她的心除了痛快之外,竟然還有空虛感隱隱浮動。
    她知道,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洛紫曇。
    可之後呢?
    她的人生除了複仇後與父皇相認,似乎再無執念了。
    可是剛剛,看到半躺在榻上等著她回來的男人,她竟又生出一種歸家的感覺。
    “為夫很好看?”
    直到夜澈俯身在她的耳際輕問,她才發現,自己已經盯著銅鏡出神了許久。
    柔軟的身體抵上了男人硬實的胸膛。
    她猝不及防轉頭,紅唇擦到他的耳廓。
    咫尺間,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脖頸間,那麽淺,卻又那麽滾燙。
    臉頰燥熱,桃夭避開他灼熱的身軀,推開他執梳的手站起身,話鋒一轉。
    “王爺不是說,要告訴我先承王的事兒,如今,可能說了?”
    夜澈看著她蓄意躲避的窘迫,也沒想逼她。
    剛剛他才從折雨口中聽說了今晚的一切,也得知,她竟然才是真正的柔貞公主。
    可他心裏卻沒有慶幸,隻有濃濃的心酸。
    明明是天之驕女,本該享盡榮華,卻偏偏流落在外,在阮玉竹的苛待下戰戰兢兢地長大。
    初見她時,他就知道,像她這般不受母親待見的女兒,在後宅裏想要安然成長,定要受盡委屈。
    因為,這種感覺他比誰都深有體會。
    夜澈牽著她走向床榻,慢聲道,“明賢妃,皇上還有我父王,是在一次微服私訪時不打不相識的。”
    “父王我自認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他是一個克己複禮之人,當初雖是為了平息京都之亂才娶了母妃,但以他的性格,也絕不容許自己三心二意。”
    “所以我覺得,即便父王與明賢妃曾經有舊,他既然決定娶妻,也就絕對不會為了舊情背叛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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