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夫君,我信你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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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瓔珞身上。
    她不疾不徐道,“小姐留下的兩個玉鐲本是一對,拚合在一起,可以看見她刻在背後的字。”
    聞言,宣帝令長福強行卸下洛紫曇戴在手上的玉鐲,與香囊中半截玉鐲拚合在一起。
    拿著燭火一照,清晰可見底部映出一個淺淺的“夭”字。
    “若是另外半截也在,應當還能拚出一個桃字。”
    宣帝險些沒站穩。
    他看著桃夭通紅的雙眸,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將他整個人吞噬。
    迎星給他生下的女兒近在眼前,可他……可他居然錯把魚目當珍珠,對著一個暗害他女兒的惡毒賤人寵愛有加!
    桃夭一直知道真相,隻是無法自證。
    她看著他寵愛洛紫曇,口口聲聲喊她柔貞,喊她一起去祭拜迎星的時候,該是多麽難過……
    他簡直是個昏君啊!
    “桃夭……”他啞聲朝她伸出手,“朕的乖女兒……你可還願意認朕這個不辯是非黑白的父皇?啊?”
    桃夭雙眸含淚,鬆開夜澈的手,朝著宣帝拜下,重重叩首。
    “女兒……怎會不願!”
    這是她此生最大的期盼……
    “快,快起來!”宣帝踉踉蹌蹌地上前,攥住桃夭的手。
    拉著她站起身,用力按住她的雙肩,宣帝顫聲保證,“從今往後,父皇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
    單是被父皇這樣握著,桃夭已經覺得不虛此生。
    仿佛前世經曆的所有艱難困頓,在這一刻都值了。
    她動容地看向夜澈。
    一切,都是因為這一世,她的身邊有了他。
    可夜澈此時垂著眼,在她看向他時正巧轉開了臉,似要跟身後的黑羽軍統領雲霆說話。
    應嬤嬤見兩人的互動,眸光也染上歡喜,直勾勾看著桃夭,“早在落水時,我瞧見你手臂上的桃花胎記,我就認出您了。隻是奴婢有任務在身,實在不便與小主子相認。”
    桃夭鬆開宣帝,上前親自將她扶起,“瓔珞姑姑,這些年我娘到底去了哪裏?”
    聽到桃夭的話,宣帝一雙染了病氣的龍眸瞬間覆上神采。
    “你這話……是說迎星還活著?”
    然而,應嬤嬤卻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姐舍不得小主子,一直藏身京中,教小主子製香,而我也奉命進承王府,定期為先承王那半截手鐲添置香薰,維持功效。先承王將手鐲給了王爺,我便以替舒太妃監視王爺的名頭,去了浮塵軒。”
    “王爺知道我目的不純,可見我並無加害之心,又不願與舒太妃撕破臉,便一直容我留在身邊。在此期間,我一直跟清歡齋的小姐有所聯絡。”
    “七年前,玲瓏在臨安伯府失蹤,小姐發誓要查明真相,她費盡心思,終於查到玲瓏是被臨安伯夫人推進鯉魚池畔活活淹死的,在三年前元宵節前夜,小姐怒氣衝衝去找她,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她的話幾乎打碎了父女兩人的希冀。
    “三年前元宵……那不就是路子在臨安伯府失足落水的那日嗎?”長福忽然低呼。
    宣帝龍眉一掀,“宮裏的內侍,怎麽會死在臨安伯府?這事你怎麽沒說過?”
    長福恭聲道,“皇上這些年一直在尋找明賢妃娘娘,寢間還有不少娘娘容貌的畫作。那日路子和一個內侍出宮探親,正好看見一個長得像畫中人的女子進了臨安伯府。”
    “他們便想著跟過去看看,若能找到人,便能在皇上跟前露個臉了。可他們兩個人去,卻隻有一個人回來。”
    “與他同去的內侍說是路子在臨安伯府一腳踩空跌進了鯉魚池,淹死了。正巧那日是元宵,宮裏正忙著,這事沒砸出多大水花也就過去了。”
    “公公可還記得同去那內侍是誰,如今可在宮中?”桃夭揪住重點。
    如今看來,十有八九就是臨安伯夫人從路子口中得知當年的事,起了讓洛紫曇頂替她公主身份的賊心……
    所以,母親和路子極有可能都已經出事了。
    她之所以留下一名宮中內侍,定是怕被宮中人察覺端倪。
    這名內侍幫著她騙過了宮中,定會拿著臨安伯夫人給的錢有多遠逃多遠……
    長福道,“老奴記得這人前年就大病一場,給內務府送了不少銀子,後來被特赦提前出宮了。”
    話落,他躬身跪下,“都是老奴大意,求皇上和公主責罰!”
    “公公也是無心……”桃夭看向宣帝,朝他搖了搖頭。
    宣帝重重歎了口氣,“起來吧,你也是無心之過,你立刻派人出宮,務必要將那個人找到。”
    “是……皇上小心!”
    就在這時,一道銀芒閃過,長福下意識擋在宣帝麵前。
    一道血色的刀痕在長福肩膀綻開,瞬間倒地不起。
    眾人滿目驚恐地看向持刀之人,竟是夜澈!
    “王爺!~!”桃夭心裏咯噔聲響,不管不顧衝上去抱住他拿刀的胳膊,卻被他用力揮開!
    “走開!別碰我!”夜澈一雙眸子布滿血絲,猩紅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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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逐風四人臉上大變,齊齊撲向夜澈。
    可夜澈根本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長刀一揮,一股排山倒海的殺氣直襲而來。
    離得近的人紛紛被勁風掃飛,有不會武功的朝臣當場吐血,昏倒在地。
    夜澈嗜血發狂的模樣暴露第一次暴露在眾人麵前,本就經曆了一場腥風血雨的宣政殿瞬間淩亂不堪。
    “有刺客!保護皇上!”不知誰喊了一聲,護著宣帝的數十名大內暗衛亮出武器,朝著夜澈圍了過去。
    逐風四人見大內暗衛們來勢洶洶,下手毫不留情,生怕他們傷了夜澈,當即轉身,護在夜澈身前。
    “父皇,快讓他們住手!”桃夭一把抓住宣帝的衣袖,“王爺蠱毒發作了!”
    夜湛也急聲道,“皇上,千萬別讓他們傷了大哥!”
    原來,這就是蠱毒發作的模樣……
    宣帝眼底掩不住的震驚。
    他怕壓製不住夜澈,又怕刀劍無眼傷了人,連聲急吼,“別傷了承王!留活口!”
    數十名大內暗衛聞言,這才收斂了煞氣,逐風幾人見狀也急忙手勢,聯合他們一起圍堵夜澈。
    然而,夜澈比他們想象的更難纏。
    他武功高強,刀法殺招頻出,想要在不傷他的情況下按住他,簡直比登天還難。
    噗!
    兩道拋物線飛出。
    折雨和逐風竟然被他一刀掃飛,狠狠撞在梁柱上,兩人落地時,猛地吐出一口血。
    “王爺平日就算發作……也不至於要我們性命……”折雨捂著汩汩流血的胳膊低喃。
    逐風以劍駐地,強撐著站起身,一臉凝重,“王妃,這幾日王爺常常咳血,我瞧著,他是用內力強行壓製蠱毒發作,這回,大概是壓不住了。”
    看著夜澈癲狂的樣子,桃夭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前世他在宣政殿殘殺朝臣,最後拔刀自刎的一幕。
    “不……”
    她當然也察覺到夜澈的情況不對,長寧香對他的蠱毒突然間好像失效了一樣。
    這幾日,她也一直瞞著他在研製新的壓製之法,可是收效甚微。
    他已經等不及了……
    “夫君!”她突然朝夜澈所在的位置衝去。
    “王妃別過去!”驚雷抬手想要抓住她,受傷的胳膊卻慢了一步。
    桃夭不管不顧跑到夜澈跟前,攤開雙手擋在差點被他劈成兩半的雲霆跟前,“夫君,快快住手!!”
    溢著寒光的刀鋒離在她額際一寸的位置急停。
    可那鋒利的勁氣還是割破了桃夭白皙嬌嫩的肌膚,在她額際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桃夭掙開眼睛,一雙水盈盈的杏眸迎著刀鋒,與他四目相對。
    女子柔情似水的目光,清澈如泉,一點點勾起他被封存的記憶。
    鯉魚池畔,桃花樹下,撼動他冷硬如磐石的心,也是這一雙眼睛。
    “夫君……放下刀,我們回家……好嗎?”
    她的話一字一句鑽入耳際,平複胸口噬心般的劇痛。
    家?
    是啊。
    如今的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家裏,有人等著他,盼著他。
    他傷害任何人,也舍不得傷了她……
    眼前的長刀正在顫抖。
    桃夭看到了那隻握刀的手抖如糠篩。
    向來單手握刀斬將破軍的他,此刻正用他另一隻手,死死抓著刀柄,與另一個自己爭奪控製權。
    “夫君,我信你能贏。”
    成婚後她發現,隻要她喊夫君,他的耳朵總會不知不覺泛紅。
    她好想好想再見到,那個會害羞,會紅耳朵,會一整夜燃著燈,寧願自己睡不好,也要讓她安然入眠的男人……
    就在這時,一群府衛簇擁著一個雍容的身影緩步入殿。
    夜湛第一個發現來人。
    “母妃!”
    他匆匆迎上去,“母妃,大哥出事了!”
    然而,舒太妃一把抓住他的手,趁著無人注意到他們,沉聲吩咐,“待會兒他徹底發狂後,你便護在皇上跟前。等他死了,你就是九穆的儲君了。”
    夜湛僵在原地。
    什麽叫……徹底發狂?
    母妃不是剛進宮嗎?為何會知道大哥在宣政殿裏發狂的事?
    一股不安隱隱籠罩著他。
    見舒太妃一步步朝著人群中心走去,他心驚膽戰跟了上前。
    “母妃,這裏太危險,不如……”
    “始作俑者是我兒子,就算再危險,我也該留在這裏。”舒太妃的目光掃過因夜澈而受傷的朝臣和護衛們,眼裏滿是歉意,似乎還帶著一抹絕然。
    “罪婦拜見皇上!”
    宣帝眼神有些疲憊,長福剛被人抬下去急救。
    “是你來了。”見到她,揮了揮手,暗衛們為她讓出一條道來,“先別靠近無殤,朕會盡快想辦法控製住他。”
    舒太妃詫異於宣帝的冷靜。
    難道,他中蠱的事,已經叫人知曉了。
    柳太傅被夜澈剛剛那一陣無差別攻擊震傷了心脈,心口一陣鈍痛,看見舒太妃,更是氣得一口血當場嘔了出來。
    “你這賤人,竟敢背叛我!”
    舒太妃冷睨著他,“一直以來,我與你周旋不過是虛以為蛇罷了。我夫君一生為國為民,我身為他的發妻,豈會讓他英名蒙羞!”
    “你這兩麵三刀的賤人,你不得好死!!”柳太傅其實觀察了舒太妃很久,她眼底對權力的欲望和對夜澈的恨意,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正因如此,他才決定信她!
    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心機這麽深。
    她這麽做,是因為宣帝將儲君之位給了夜澈,她想安安穩穩地坐等當上皇太後?還是另有目的?
    他苦心孤詣十年偶布局,竟然就這麽毀在她手中!
    舒太妃沒有留給敗軍之將太多眼神。
    徑直走到人群中央,她看著持刀不停發抖,眸色顫動,陷入掙紮中的夜澈,眸底閃過一絲銳利。
    他居然還能控製得住自己?
    看來這一趟,她沒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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