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晶粒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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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寒仙域,極北之疆,萬載玄冰覆壓萬裏。
    放眼望去,天地間唯餘一片令人心悸的純白。
    此地寒氣凝實如霧,繚繞升騰,尋常修士至此,莫說禦空飛行,便是稍稍靠近,護體靈光便會在頃刻間冰消瓦解,元嬰凍結,肉身崩裂,連神魂都要被這極致寒意徹底湮滅。
    “嗚——”
    淒厲的罡風呼嘯著卷起漫天冰屑,如同億萬柄細碎刀刃,切割著虛空,發出令人牙酸的嘶鳴。
    遠處,三道暗淡的遁光正狼狽不堪地向前飛竄。
    他們的護體靈光在無處不在的寒氣侵蝕下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臉上早已沒了修士的從容,隻剩下深入骨髓的絕望與驚懼。
    而在他們身後,約千丈之外,一道黑袍身影正不緊不慢地踱步虛空。
    他身形挺拔,麵容隱在兜帽的陰影下,看不真切,每一步落下,腳下虛空中便有無盡寒氣匯聚,憑空凝結出一朵晶瑩剔透、瓣蕊分明的冰晶蓮台,穩穩托住其身形。
    旋即,蓮台完成使命般悄然碎裂,化為濃鬱寒霧,無聲無息地融入周遭天地。
    他的速度看似悠然,如同閑庭信步,卻與前方那三道將遁速催發到極致的亡命身影之間,距離在詭異地地不斷拉近。
    此人,正是張鐵。
    他來此苦寒絕地,是為尋覓時間晶粒線索,卻不想剛深入不久,便遇到了這三個自稱“玄冰三煞”的劫修。
    “前輩!閣下!饒命!我等有眼無珠,冒犯了尊駕!”
    為首的赤發大漢,此刻麵無人色,一邊拚命催動法力,一邊回頭嘶吼,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形,“我等願奉上全部身家,隻求前輩能高抬貴手,放我等一條生路!”
    另外兩人也是連聲哀求,聲音淒惶,哪還有半分之前攔路時的囂張氣焰。
    然而,張鐵恍若未聞,黑袍在凜冽寒風中紋絲不動。
    他甚至未曾抬眼看向那三人,隻是隨意地抬起右手,五指修長,肌膚下隱隱有暗金流光一閃而逝,隨即並指如劍,朝著三人逃竄的方向,看似輕描淡寫地輕輕一點。
    “嗡——”
    一聲輕微卻直抵神魂本源的震鳴,以他指尖為中心,前方方圓數千丈的空間,溫度驟然降至極致。
    空中原本狂舞的冰屑瞬間凝固,停滯在半空,連罡風,都仿佛被這股絕對的寒意凍結,呈現出肉眼可見的白色波紋,如同空間本身都被凍出了皺褶。
    冰之寂滅。
    下一刹那,亡命奔逃的“玄冰三煞”,連同他們身上閃爍的遁光、護體的法寶光罩,甚至臉上那最後定格住的驚恐與悔恨交織的扭曲表情,都徹底凝固。
    三尊栩栩如生的冰雕,保持著前一刻飛遁掙紮的姿勢,詭異地定格在玄冰湖死寂的上空。他們的生機、法力、神魂波動,一切存在過的痕跡,都在那蘊含寂滅真意的一指之下,被絕對的寒意從根源上徹底抹除。
    張鐵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出現在三尊冰雕之前。
    他袖袍隨意一拂,三枚樣式各異的儲物鐲和幾件靈光已然徹底黯淡、本體布滿細微裂痕的本命法寶便脫離冰雕,落入他手中。
    隨即,他看也未看那三尊象征著終結的冰雕,轉身,一步踏出,身影已是在數百裏之外,融入茫茫冰霧之中。
    在他身後,那三尊承載著三個修士所化的冰雕,悄然崩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接化為冰霧,匯入這萬載玄冰湖無邊無際的茫茫寒氣之中,再無一絲痕跡可尋。
    ……
    一日後,北寒仙域邊緣地帶。
    一座看似荒蕪、被厚厚冰雪覆蓋的雪山之巔,狂風卷著雪粒,發出永無止境的呼嘯。
    山腹深處,已被開辟出一間簡陋卻穩固的臨時洞府。
    他取出那三枚得自“玄冰三煞”的儲物鐲,神識如無形之水,輕易便強行破開,探入其中。
    略一掃視,便將其中堆積如山的物品分門別類。大部分煉器材料、成堆的靈石,雖然價值不菲,但對他如今的境界而言,已無大用。
    唯有一些年份極久、蘊藏著獨特冰寒法則氣息的靈草和幾塊罕見的“萬年溫玉”,讓他目光稍作停留,揮手間將其單獨收起,納入自己的囊中。
    清點完畢,雜七雜八的物品被他以真火化為虛無。
    張鐵翻手取出一枚玉簡,將其貼在額頭,神識沉入其中。玉簡內記載的,正是他此次北寒之行的核心目標,以及相關區域的詳細地圖,其中幾個坐標點被特別標注,閃爍著微光。
    十幾息後,他放下玉簡,眼中若有所思。下一刻,他身形一晃,已如青煙般消失在洞府之中。
    洞府之外,雪山之巔,一道幾近透明的淡金色遁光衝天而起,無聲無息卻迅疾如電,輕易撕裂了厚重陰沉的雲層,朝著北寒仙域與黑風海域交界的方向,風馳電掣而去,轉眼消失在天際盡頭。
    ……
    半月之後,一片荒涼、死寂,仿佛被天地遺棄的巨大荒漠邊緣。
    風沙在這裏似乎也失去了活力,隻剩下一種沉悶的嗚咽。
    這裏,便是流沙歲月洞的外圍區域,一處比北寒極地更為詭異的險地。
    放眼望去,黃沙漫天,無邊無際,一直延伸到視野與神念感應的盡頭。
    但與尋常沙漠截然不同,這裏的沙礫並非靜止,而是在某種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詭異力量作用下,如同粘稠的流水般,永無休止地緩緩移動,形成無數大大小小沙之漩渦,吞噬著一切。
    天空是永恒不變的昏黃色,不見日月星辰,隻有那仿佛亙古如此、令人壓抑的暗黃光澤籠罩四野,光線扭曲,空間在這裏都顯得不甚穩定。
    “按照玉簡記載,最近一次有確切消息傳出,時間晶粒出現的位置,就在這附近了……”
    張鐵懸停在荒漠邊緣的低空,黑袍在緩慢流動的沙海背景下顯得格外醒目。他低聲自語,目光如電,掃過下方那片看似與其他地方無異,實則空間波動隱隱有些異常的區域。
    話音未落,他已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朝著前方虛空輕輕一按。
    霎時間,一層柔和卻蘊含無上威嚴的金色光芒以他掌心為中心,如水銀瀉地般擴散開來,精準地將下方方圓百丈的沙海區域籠罩。金光過處,那原本緩緩流動、形成旋渦的黃沙,運動軌跡驟然一變,竟開始違反常理地倒轉起來!
    初始尚慢,如同影像回放,但很快,倒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百丈空間內的沙粒瘋狂逆向飛舞,形成一片混亂的金色沙暴,卻又被那層金光牢牢束縛在範圍內。
    這正是張鐵憑借其對世界法則的深刻理解和強大掌控力,強行模擬出的一絲時間法則效果——回溯過往,意圖窺視這片區域在不久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隨著時間回溯的持續,景象飛速變幻。半日的光陰在回溯中不過是彈指一瞬。突然,那原本空無一物、隻有狂沙倒卷的金光範圍內,一道極其模糊、速度快的幾乎捕捉不到的黑影一閃而逝!
    張鐵眼神一凝,心念微動,那回溯的速度立刻放緩了數倍,如同將疾馳的駿馬瞬間勒住,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而連貫起來。
    回溯的景象中:先是一點淡淡的、仿佛源自虛無的金光在沙海某處亮起,隨即那金光如同心髒搏動般,越來越強,越來越盛,幾個呼吸間變化作一團熾烈如驕陽、令人無法直視的金色光球,將百丈範圍映照得一片煌煌,甚至連回溯的景象都因此變得模糊扭曲。
    緊接著,那極致的光芒又如同潮水般急速向內收縮、坍陷,仿佛被某種核心之物吞噬,最終,所有的金光盡數斂去,原地隻留下一顆約莫米粒大小通體透明無瑕的晶體,靜靜懸浮在離地尺許的空中。
    唯有在晶體最中心的位置,能夠看到一根熠熠生輝的金絲!
    ‘果然是時間晶粒!’ 張鐵心中一定。
    雖然這隻是通過模擬時間法則回溯看到的景象,無法親身感受那晶體散發出的獨特時間法則波動,但這般異象,以及那核心標誌性的“時之痕”金絲,都與他所知的時間晶粒特征完全吻合。
    回溯的畫麵仍在繼續。
    就在時間晶粒徹底凝聚成形,懸浮於空中的下一刻,一道身穿青衣的人影,以一種頗為狼狽的姿態,如同被巨大的力量拋飛一般,倒飛著近入了畫麵,恰好落在了那時間晶粒附近。
    那人穩住身形,似乎也立刻注意到了眼前這枚不凡的晶體,他緩緩伸出手,做出一個虛托的動作,低頭凝神,似乎正在仔細探查此物。
    也就在此時,張鐵的目光穿透回溯的景象,看到了那青衣男子的樣貌。
    張鐵原本古井無波的心境,竟如同被一柄無形巨錘狠狠砸中,瞳孔不受控製地猛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