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看著青羽那一臉感慨的樣子，難得沒有反駁他不過腦的話。
    因為這一次青羽說對了，跟在相爺身邊十一年，一路陪著相爺殺回來，見慣了相爺瘋癲偏執的一麵，也看到了明明手無縛雞之力的相爺握著利刃殺人。
    雖然那些人都被綁起來跪在地上磕頭贖罪。
    “不過相爺和褚小姐的緣分真的很深啊，難怪一靠近褚小姐相爺就跟孔雀開屏一樣，不過這樣的相爺也挺好的。”
    青羽搖著頭評價著，在他看來，這十一年相爺太苦了，走的每一步，腳下都是血印子，明明不會一點武功，卻在一次又一次暗殺中苟活下來。
    “黑夜是屬於複仇的謝呈硯，白日是屬於褚妗妗的謝呈硯，他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鴻鈞欣慰的一笑，相爺不孤單了，他的身側一直有一個人守著他，哪怕忘記了他，卻會在名字出現的時候，第一時間選擇他，毫不猶豫。
    如此炙熱濃鬱的愛，怎能不叫謝呈硯淪陷沉溺呢！
    青羽和鴻鈞跟在謝呈硯不遠處走著，看著謝呈硯朝著謝家舊址緩緩走去，看著涼風吹拂，吹拂起謝呈硯那單薄的衣裳長袖，而謝呈硯就好像找到歸家之路的孩童，越靠近謝家舊址腳步越匆忙。
    青羽不知為何紅了眼眶，抬起手輕輕按壓著額角，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相爺不是武將世家麽，怎麽不會武功呢？”
    鴻鈞聽到這話一愣，想起師傅說的話，抿緊唇沒有回答，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謝呈硯來到謝家舊址，在月光下看著眼前焦黑的廢墟，早已經破敗不堪，甚至已經生滿了雜草，腦海裏麵浮現了十一年前，因為遺落了東西在褚家，跑回褚家去尋找，結果半路聽到謝府起火，匆匆忙忙跑回來。
    看到的就是衝天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府內卻靜悄悄的，隻有大火灼燒的霹靂聲，顧不得周圍百姓的阻攔，毅然決然的跑進大火中。
    看到的就是大火中早已死去的家人和仆從，鮮血染紅了地板，他看到了縱火行凶的人，卻被人從背後捂著嘴帶走。
    謝呈硯走過去，看著焦黑的台階，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繞過堆積的廢墟，走了進去，看著曾經的庭院，腦海裏浮現了十一年前謝府的布局。
    左手栽種了阿娘最愛吃的桃樹，阿爹說家裏麵阿娘最大，還說媳婦娶進門是用來疼愛的不是用來蹉跎的。
    桃樹下邊栽種的是阿爹最愛的雲霧茶，阿娘說愛是相互的，你阿爹敬我愛我，我又豈能不愛他。
    右邊則是栽種著他和兄長最喜歡吃的葡萄和橘子樹，後來知道妗妗喜歡吃柚子，又栽種了兩棵柚子樹。
    八歲那年，他纏著阿爹說要去褚家和妗妗成親，阿爹開心的不得了，但還是教導自己：“呈硯啊，要是做不到承諾就不要隨便向許下承諾，因為承諾二字很重，你可以忘的一幹二淨，事不關己，可被你承諾的人卻會當真，而這兩個字會困住對方一輩子，直到死！”
    謝呈硯回憶著過往的美好，含淚笑著低下頭，他的名字成為了妗妗的承諾，而他，在妗妗名字邊上添加了一個不歸的複仇！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一點，明知道這條路是死亡和黑暗，卻還妄想著在黑暗之中抓住那一縷陽光。
    “相爺，該回去了。”
    鴻鈞看著背影淒涼，渾身縈繞著孤寂的謝呈硯，走了過去說道。
    謝呈硯點點頭，看了一眼，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緩緩離開，今晚有些失態了，可是謝呈硯卻覺得他活過來了。
    從始至終，一直有一個人掛念著自己，堅定不移的選擇他，他的夜晚再也不是行屍走肉，再也不是無盡的殺戮……
    褚淩虛剛走進家門，就看到了眼眶微紅的褚妗妗站在那兒，情緒有些低落，雙手抓著衣擺扯動著，知曉她在這兒等著自己是有話要說。
    “哥哥，我以前是不是認識謝呈硯？”
    褚妗妗看到褚淩虛走進家門，立馬走上前，泛紅的杏眼看著褚淩虛，聲音裏麵帶著一抹篤定，可問出的話卻是疑惑。
    褚淩虛抬起手輕輕拍拍褚妗妗的頭，笑著道：“妗妗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一個月前就有了。”
    褚妗妗看著褚淩虛眨著眼，隨後點點頭，不安的小手鬆開後，又問道：“所以這些年他不出現是不是為了報仇？”
    褚淩虛聽到這話一愣，就看到妹妹眼中的水光，剛想說什麽，就又聽到褚妗妗說：
    “他不會武功，卻每天來找我，還那麽高調，不怕我成為他的軟肋，讓他報仇付諸東流？”
    褚淩虛歎口氣，有些吃醋了，自從妹妹會說話後，隻要謝呈硯上門，他這個哥哥就不香了，到了如今，她擔心謝呈硯比擔心他這個哥哥還要多。
    “妗妗是擔心自己會成為累贅？”
    褚淩虛看著褚妗妗那一臉擔憂卻又不解的樣子，問了出來。要是褚妗妗敢點頭，他百分百打她一頓！
    褚妗妗搖著頭道：“我怎麽會是累贅，我們互補，他腦子好，用的多，就是不會武功，剛好我不喜歡動腦子，但是我會武功啊，所以我可以保護他。”
    褚淩虛聽到這話不知為什麽，反正氣笑了，伸出手給了褚妗妗一個腦崩子，嘴角微微上揚道：“挺有自知之明哈，早點去休息吧，別想那麽多了，水到渠成，順其自然。”
    褚妗妗捂著被彈紅的額頭，衝著褚淩虛哼了一聲，轉過身離去。
    褚淩虛看著褚妗妗得到答案後又輕快起來，有些頭疼的道：“你還不愛動腦子，動起腦子來人怎麽被你玩死的都不知道。”
    回到閨房的褚妗妗將頭上的首飾全部取下來放好，將長發挽起固定好後，直接去了隔壁的湯池，沒錯，褚柘心疼女兒，給她弄了個湯池泡澡。
    泡在湯池裏麵，褚妗妗右手托著頭，回想起自己進府後，突然想起還有東西需要確定是不是謝呈硯的，正打算去追，卻意外撞見了哥哥跟謝呈硯談話。
    想到這裏，褚妗妗猛地站起身來，眼神看向一旁的衣裳，手卻顫栗著，罕見的浮現了一抹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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