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的晨霧還未散盡，淩雲誌的劍尖已挑起第一縷朝陽。真鏡劍上的"真鏡"二字泛著冷光，映出他眉宇間凝結的霜色。昨夜淩念的警告猶在耳邊——第七祭壇關乎抉擇，而抉擇的代價恐怕遠超想象。
    "地脈異動的源頭在皇陵。"黃小蕾指尖纏繞的鏡藤泛著青灰色，自昨日天青藤與灰卵融合後，她的靈力便帶上了幾分混沌氣息，"青霞前輩的星盤顯示，那裏有暗主留下的印記。"
    淩磊方蹲在藥圃邊，左眼的青灰色紋路隨著晨光微微閃爍。五歲的孩子正用樹枝在地上劃著古怪的圖案，線條交織成皇陵地宮的輪廓。"下麵有東西在哭。"他突然抬頭，左眼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銀芒，"很多很多......蠶。"
    皇陵神道兩側的石像生蒙著露水，宛如垂淚的守墓人。黃小蕾的鏡藤鑽入地縫，反饋回的波動讓她指尖發顫——地底百丈深處，無數絲狀物正隨著某種韻律蠕動，每一根都帶著與淩磊方左眼同源的灰氣。
    "不是蠶。"淩雲誌的真鏡劍插入地麵，劍氣順著磚縫遊走，"是屍蠶，用修士遺蛻培育的蠱蟲。"
    話音未落，整條神道突然塌陷！煙塵中竄出數十條灰白絲線，每根絲線末端都綴著顆幹癟頭顱。那些頭顱齊齊睜眼，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與暗主同源的灰焰。
    "退後！"淩雲誌的劍氣織成密網，最先撲來的三顆頭顱應聲碎裂。腐臭的腦漿濺在漢白玉上，竟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黃小蕾的鏡藤卷住淩磊方急速後撤，餘光瞥見地縫中探出隻覆滿白毛的手掌——那手掌足有磨盤大小，指甲彎曲如鉤，正扒著裂縫邊緣向上攀爬。
    地麵轟然炸開，碎磚亂石間立著具三丈高的屍王。它周身纏滿灰絲織就的裹屍布，裸露的胸膛上釘著七枚青銅釘，每枚釘子上都刻著鏡紋。最駭人的是它的頭顱——七張不同的人臉像融化的蠟油般堆疊在一起，正中央嵌著顆渾圓的灰卵。
    "青玄......叛徒......"屍王的聲音如同千百人同時囈語，裹屍布上的灰絲突然暴長，如暴雨般射向淩磊方。孩子左眼的紋路驟然發亮，竟在灰絲及身的瞬間側身避讓，動作快得拖出殘影。
    淩雲誌的瞳孔微縮。那不是身法——在屍王出手前，淩磊方的身體就已經開始閃避，仿佛......
    "他能預判三息後的未來。"黃小蕾的鏡藤纏住屍王左腿，藤蔓表麵立刻爬滿灰斑。她咬牙催動靈力，天青藤的淨化之力與灰氣激烈交鋒，在屍王體表炸開團團青灰色霧靄。
    真鏡劍發出清越龍吟。淩雲誌踏著崩飛的碎石躍至半空，劍尖凝聚一點星芒——滄浪子記憶中的"破軍式"直取屍王心口灰卵。七張人臉同時發出尖嘯，裹屍布層層疊疊擋在身前，每一層都浮現出修士臨終前的痛苦麵容。
    劍鋒切入裹屍布的刹那，淩磊方突然大喊："爹爹蹲下！"
    淩雲誌不假思索俯身，一道灰光擦著他發髻掠過，將後方牌樓轟成齏粉。屍王背後不知何時展開對透明薄翼，翼膜上密密麻麻全是蠕動的屍蠶。
    "它的弱點是......"淩磊方左眼流下一行血淚，"第三枚釘子！"
    黃小蕾的鏡藤突然放棄糾纏，轉而刺入自己眉心鏡紋。飽含精血的藤蔓如標槍般激射而出，精準命中屍王胸膛第三枚青銅釘。釘子鬆動的那刻，整具屍王像被抽掉脊骨般癱軟下來。
    "就是現在！"淩雲誌的劍光如銀河傾瀉，順著釘孔貫入灰卵。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中，屍王軀體寸寸龜裂，無數屍蠶從裂縫中噴湧而出。那些蟲子剛接觸空氣就自燃起來，化作漫天飄落的灰燼。
    灰燼裏有什麽東西在閃光。淩雲誌劍尖一挑，半枚青銅鏡鈕應聲而起——與碧瑤心鏡碎片同源的波動讓他手腕一顫。
    "第七祭壇的鑰匙碎片。"黃小蕾剛握住鏡鈕，地麵突然再次震動。更深處的黑暗中，某種龐然大物正順著屍王鑽出的通道向上攀爬，它移動時發出的聲響，就像千萬具屍體在同時蠕動。
    淩磊方突然捂住左眼跪倒在地："不能看......下麵的東西不能看......"
    孩子的指縫間滲出青灰色血絲，鏡藤反饋的影像讓黃小蕾如墜冰窟——地底百丈之下，無數屍蠶正編織著某種巨大繭狀物，繭中隱約可見人形輪廓。更可怕的是，那輪廓胸口插著的，赫然是半截滄浪劍。
    "滄浪子劍種......"淩雲誌的真鏡劍突然劇烈震顫，"在孕化什麽東西......"
    遠處青霞仙子手中星盤指針正瘋狂指向地底："快走！那東西是......"
    整座皇陵突然下沉三尺！裂縫中噴出的不再是灰絲，而是粘稠的、血漿般的霧氣。霧氣裏浮沉著無數記憶碎片，最近的那片映出碧瑤將心鏡按向胸口的畫麵。
    "第七祭壇是活祭。"淩念的聲音突然從銅鏡碎片中傳來，"娘親，它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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