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顧楨手指勾著手中盒子的綁繩轉著圈兒，小跑兩步跟上了在前頭走的特快的靈鶴，“走那麽快幹什麽嘛？”
    靈鶴不理他，隻是兩隻看著細瘦卻十分有力的腿倒騰的更快了。
    顧楨快走兩步，將手中擺弄著的盒子收進儲物戒中，朝前一撲，雙手摟住了靈鶴的脖子，親親密密地用臉頰貼上靈鶴的脖子。
    “你在生什麽氣啊？”
    靈鶴一聽顧楨還敢問，氣性更大了，當即扯開嗓子“嘎嘎嘎”的一陣亂叫，翅膀也撲騰起來，扇得顧楨後背疼。
    顧楨笑開了，“啪啪”拍了兩下靈鶴的後背，“什麽叫一整天不著家啊？我剛回來呢，去方師兄那兒是說正事的，沒玩兒。”
    靈鶴的眼睛斜著蔑了顧楨兩眼，裏頭裝滿了懷疑。
    “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顧楨看靈鶴的態度在懷疑中逐漸緩和，試探著往它的背上爬，穩穩坐住後才繼續說道：“天都黑了，快點回家嘛，我給你帶了禮物的，咱們回去看。”
    一聽到有禮物，靈鶴的幹勁一下就上來了，一整天獨守空山的憤怒也消散了不少。展開雙翼，帶著顧楨平穩而快速地升上了天空，在星輝月明中朝著那座始終映著雪色微光的山峰飛去。
    遠遠的，顧楨便能看見峰頂那棵青桐樹下坐了一個人影，一把白玉長劍放置在膝頭，劍身柔和地反射著月芒，氤氳出一片朦朦的清光。
    靈鶴如一陣風，在石台邊緣輕巧地落下，朝一旁斜下翅膀，方便顧楨梭下自己的脊背。
    顧楨溜了下來，在芥子裏頭掏掏掏，摸出一顆靈鶴從未見過的果子。
    “你吃吃看，我在另一個道界吃到的，酸酸甜甜的，咱們這兒可沒有呢。”
    靈鶴被顧楨塞了滿嘴軟乎乎的像軟桃一樣的靈果，連皮帶核地囫圇吞了下去，甜絲絲還帶著一些酸的果汁溢了出來，還帶著充裕的靈氣。
    靈鶴滿意的“噶”了一聲，紆尊降貴地低下腦袋，用側臉蹭了蹭顧楨的眼旁。
    “我還給你帶了其他的，不許一次全部吃掉。”
    顧楨殷殷叮囑著，靈鶴轉身把鳥屁股衝著顧楨，當做沒聽到的，窩在了石台邊上，梳理自己被顧楨坐亂的羽毛。
    在樹下靜坐的明淵抬起眼來，平靜溫和地同顧楨對視。
    不知為何，顧楨在這樣的眼神中，心下莫名其妙地猛跳了一瞬，走過去的步子都變得有些急促。
    “下午玩的好嗎？”
    顧楨蹭到了明淵身旁坐下，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方師兄給了我李青霜家裏送來的茶葉，之前沒喝過，我帶了一盒回來給師尊也嚐嚐。”
    說著，顧楨拿出茶葉盒子，遞給明淵。
    明淵接過來，掀開一條縫，一股淡淡的清香溢了出來。
    “是李家送來的？”
    顧楨點點頭：“是。”
    明淵將蓋子全部打開，轉頭看向顧楨：“我隻在血神宗見過這樣的茶葉。”
    顧楨瞪大眼睛，“可璽欞真君他不會……？”
    “璽欞自己不一定知曉來處，或許隻是圖個新鮮才送來的，”明淵伸手，修長的手指撚起一撮幹燥的茶葉，慢慢輾成了粉末，“但南州必定有人與血神宗有聯係。”
    顧楨還想說什麽，但在明淵的目光中合上了嘴。
    “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事由我再去與掌門談。”
    明淵既然這樣說了，顧楨也隻好點點頭，被靈鶴帶著回了山腰的居所。
    靈鶴將腦袋擠進門縫裏頭卡著，不讓顧楨關門，黑豆眼睛一直滴溜溜轉著，目的明確地望向顧楨裝了靈果的芥子臂釧，伸著嘴隔了衣袖去夾那一枚金色的素環。
    “說好了一天隻能吃一枚……哎喲！”
    顧楨把手臂往背後藏，靈鶴就啄得越急，結果一個不注意，銜住了顧楨的一點皮肉。
    靈鶴那張嘴十分的鋒利，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給顧楨叨得眼淚都冒出來了，眼眶紅紅地瞪著靈鶴。
    靈鶴自知理虧，一頓一頓地縮回了腦袋，一大坨團在顧楨窗下，不時裝模作樣的哀叫兩聲。
    哭喪呢！
    顧楨腦袋埋進枕頭，又把被子拉到頭上，把靈鶴的哀叫聲擋在外頭。
    沒一會兒，靈鶴就自覺無趣的住了嘴，過了不久就把頭藏進翅膀底下睡著了。
    顧楨這才掀開一點被子，呼吸著新鮮空氣。
    隻是總感覺有些安靜了，房間裏似乎少了什麽。
    顧楨雙眼失焦地望著床帳頂上繡著的花紋，漫無目的地想著。
    ……
    浮雲燕不見了！
    顧楨騰的一下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對浮雲燕的最後記憶還停留在金光城逛街的時候，出了城之後好像就沒見到過浮雲燕了。
    不會丟在金光城了吧……
    顧楨連忙摸出丟在芥子裏頭的弟子玉牌，急慌慌地給明淵發了訊息問，在床上滾來滾去，抱著腦袋哼哼。
    沒多久，弟子玉牌就亮了起來。
    明淵的聲音通過玉牌傳出來有一些失真，似乎蒙了一層紗似的。
    “浮雲燕被妖族的人接走了，無須擔心。”
    顧楨聽明淵這樣說，方才鬆了一口氣，生怕浮雲燕被丟在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畢竟浮雲燕不論是羽毛、骨骼、血液還是其他的部位，對人修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
    夜深了，顧楨滾回被窩裏，半張臉埋進了舒服的錦被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峰頂傳來一陣陣撲騰聲，靈鶴眯著眼睛抬頭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麽異常，又揣著頭睡了。
    “啾啾啾！”
    明淵的額心冒出一點光團，落在地上，逐漸化為一隻銀白色的小鳥，頭頂翎羽豎起，氣急敗壞地衝著明淵尖銳地大叫。
    明淵垂眸看著還沒自己手掌大的浮雲燕，嗤笑了一聲：“聽不懂。”
    浮雲燕氣得要死，又要衝過來撞他。
    明淵看著射過來的一團圓滾滾，瞄準了屈起手指，中指和拇指一彈，浮雲燕就倒飛了出去。
    “別鬧了，回西州去，”明淵站起來，順滑的長袍在月色下如水順滑，“既然南州也與異界有聯係，妖族也必定不幹淨。”
    就好像聽不到浮雲燕的叫聲一般，明淵麵色平靜，繼續道：“楨兒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的。”
    浮雲燕胸脯大幅度地上下浮動，小小的鳥腿蹬了幾下，就氣得不想動彈，閉著眼隻當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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