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江雖逃，但宗辭提交給府衙的證據卻足以引起震動。官府派人追捕不果，便將其列為通緝要犯，而宗辭與邢磊也借機整理馮江與南疆商賈勾連的賬冊，試圖追查幕後更多勢力。
    這一日，書院忽有傳聞流出：宗辭私交官府、參與緝捕、幹預審案，破壞書院規矩，有人上書院長，請求對宗辭進行問責。
    宗辭正在研讀文案，聽得風聲，也是一愣。他雖與書院幾位老先生交好，但向來不願拋頭露麵。如今被人盯上，不免思索是否是馮江餘黨或他背後的靠山所為。
    “你猜是誰在後頭搗鬼？”邢磊冷著臉將一封匿名告狀信拍在桌上，“信中連你私下購買輕紗裙子都寫上了，字跡模糊，但句句有理有據，顯是熟人所為。”
    宗辭眯眼看著那信，沉默片刻：“有人盯上我們了，不僅是我，連你也未必能獨善其身。”
    “我巴不得有人來找我麻煩。”邢磊冷哼，“打得他灰飛煙滅。”
    “可惜這不是你我能硬來的。”宗辭放下信箋，轉身開了窗，外頭陽光刺眼，照得他眼神也有些冷，“這不是簡單的書院爭鬥，馮江的背後，有可能有人在為他遮掩，或者利用他做事。”
    邢磊瞪眼：“誰？”
    “我懷疑是趙府。”宗辭低聲，“趙平郡的三子趙睿，在府城也有商隊，他與馮江多次同宴，那些賬冊上雖無趙睿名姓，但有‘三公子’的提成簽記。”
    況且之前他就聽說這趙府原本和董知府有舊，那原先就認識馮夫人也不是不可能。
    “那這事不能再遞官府。”邢磊皺眉，“趙家在朝中有人，若我們舉證不全，反被咬回來就不好了。”
    宗辭點點頭：“所以隻能從書院下手——我們得逼他們露出馬腳。”
    他當夜拜訪書院的府學陳山長與顧老夫子，將手中證據呈上，又告知有人暗中牽線構陷，書院名聲也已受損。
    陳山長本是剛正之人，聽完後沉吟道：“既如此，我會暫緩內審，對你公開問責之事暫不討論。但你也要小心，你動的是地方勢力的命根，若馮江真有主子，那主子不會輕饒。”
    宗辭躬身謝過，臨走前隻回頭一句：“學生願意為書院，也願意為百姓，得罪權貴，一人扛著便是。”
    顧老夫子目送他遠去，眼神頗為複雜地對陳山長道：“他比我年輕時還狠辣幾分，也沉得住氣。若真是趙家攪局，我們也不妨借他這把刀，拔出一層毒。”
    ——
    次日午後，洛雲京與衛子瀟在福滿樓對賬，“衛公子，你上次說翟州北部也有牧場，我最近在想若是買塊曠地，做個小牧場，養牛羊。”
    衛子瀟頷首：“確實，北翟州地廣人稀，是放牧的好地方。若是能成立牧場，不但可以提供牛羊肉，還能培育品種輸出府城——將來你火鍋店的供應就穩定了。”
    洛雲金覺得衛子瀟確實是聰明，她隻是提點一二，衛子瀟就明白了全局。
    當真是合作的好夥伴。
    洛雲京將開設火鍋店的構思給到衛子瀟，太子君乾雲回京後，一切合作事宜還是交給衛子瀟去處理。
    她深知君乾雲是需要許多銀子的，養人也好，養兵也好。
    洛雲京笑道：“正是這意思。袍澤們常說，開店得先穩原料。既然火鍋店的原料都有了著落，那目前就差一個合適的賣場鋪子。”
    她停下，直視衛子瀟：“咱們現在府城開一間，之後其他州府就可以準備起來，京城的總店可以開的大些，隻不過裝修要有點特色，再把夠味的鍋底配料、好肉好菜全部自家莊子和牧場種養的打出去，風格就定位為‘清雅府風’——不是都市花裏胡哨，而是文人雅士能來的那種地方。”
    衛子瀟聽了，眼中閃著光彩：“想法好！火鍋店從裝修、選址、菜單到開業流程，都得跟文人氣質掛鉤。我可以幫你從買商鋪到選人這些，然後再推薦廚子、夥計、銅鍋、桌椅布置。”
    洛雲京笑著道：“那就麻煩你多出力。等牧場選好，還得請專門的牧人北上去挑牛羊。”
    兩人對視一笑，恍如早已默契。
    這頓茶餘飯後，她們商定下半月內選定牧場，下月請工匠在火鍋店選址裝修。
    當晚，洛雲京帶著幾本從大平層空間取來的某本在現代的火鍋店從無到有，再到全國開設幾百家店的過程看了一遍，再細心記錄下來。
    她在榻上抄抄錄錄，貼好章頁標記，細節分明。
    就連宗辭都好奇起來，“你這是要做上學問了嗎？”
    她便告知宗辭，要和衛子瀟開火鍋店之時，第一步是“選址與定位”。
    洛雲京便親自走遍府城，挑選書院旁、茶樓附近的小街巷，一處麵朝南園風景的三間廂房最終被她看中：“這個地段客流穩定，環境雅致，隻要改造得當，便是文人雅集好所在。”
    接下來是最麻煩和辛苦的要數裝修了，但洛雲京也打算親力親為，這也算是從名義到實質上，自己開的第一家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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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準備用淡灰木色為基調，桌椅用原木清漆，上搭刻著山水詩句的小花布，牆上掛些文人墨寶和淡彩屏風。
    廚房采用古式漏鬥銅鍋，煙道隱於屋簷瓦下。她專門租了一名從京城來的匠人，精於砌窯與安裝煙道，保證火候受控無煙霧。
    “水電”——在古代不過是“水源排煙係統”——她完全交給衛子瀟替她找來的人。
    廚房後院預留一個小下沉式排水溝，冬日化肥或洗鍋水都能順暢流出，不灑入店中。
    然後是“菜單與原料”，洛雲京讓人回翟州北牧場挑種最適合熬湯的牛骨、羊骨，配以南方水田中產的鮮蔬水菜，結合府城食客口味，炮製出“南北混合湯鍋”，並特意在菜單中注明“翠菜肥牛鍋”、“薄荷羊腿鍋”與“老君山野菌鍋”等雅致名稱，既能吸引好奇文士，也能迎合尋常百姓。
    接著是“開業前籌備”，她設定了開張儀式：請書院先生來題對聯，掛在門口對聯“清泉涮百味，雅座煮千秋”；
    請府城牙婆請帖式邀約文人雅客；開業前三日請蘇州曲藝班來府演唱三日，且有充值製度，頭三日充值五十兩銀子，贈送十兩銀子的政策。
    一時之間府城之中，無人不知開了一家‘熱火朝天閣’火鍋店。
    這一切計劃細致有序。洛雲京夜深仍伏案確認材料清單，甚至在廚房地磚泥灰的顏色、客桌花布花紋，都重新挑選核對。
    她足足忙了半個月，才見店麵初具雛形：淡雅中透文氣，爐火熾炙中有溫潤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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