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由於之前的府試和院試宗辭考了案首，這些監考官員幾乎都認識宗辭，每當路過他時，都會停下腳步，瞧一瞧他的考卷。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會驚歎宗辭的一手好字，朝廷這次就是為了幾個州府不出現之前的情況，除了主考官，就連判卷官和核卷官都是從京城拍過來的。
    君乾雲此時也在知府衙門裏聽著匯報，他和二皇子都是皇上這次派下來的主考官。
    另外給君乾雲派來的副手是禮部侍郎，對外一切事物都是這位楊侍郎出麵辦理。
    他三十多歲，樣貌十分清俊，當年是江南舉子中的佼佼者，也是聖上親點的殿試探花郎。
    聽到眾人討論翟州院試案首的事，他麵上一點波瀾也沒有，且不發表任何觀點。
    鄉試考到最後一天，天上一點下雨的幾下也沒有，考生們的衣服幾乎都濕透了，有經驗的考生還會帶了能換的外袍，沒帶衣服的考生就隻能穿著汗津津的衣服繼續寫字。
    可等到下午日頭最足的時候，宗辭第二件外跑也濕透了，他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汗漬，生怕汗水掉到紙上，隻是專注著答題。
    而此時洛雲京坐在院中，手裏拿著蒲扇，扇了幾下，臉上的汗卻越來越多。
    她靠在門框上，煩躁地歎了口氣：“這要是在現代，早就開空調了……最不濟也有個電風扇，不至於熱成這樣。”
    宗辭參加鄉試，洛老爹和澎秦都來府城陪考，洛老爹坐在後院敲鐵，洛雲京起身走過去，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眉頭皺得死緊。
    “爹，我有個主意。”
    洛老爹頭也沒抬：“你又想做啥？”
    自從洛雲京回來洛家，冬天做了爐子，春天的時候用做了爆米花蹦子，這回不知道是啥。
    “你幫我打三片薄鐵葉子，彎一彎，像……像那種水車轉輪的形狀，要輕，要對稱，我裝在架子上，能轉的那種。”
    洛老爹這下停了錘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要……驅邪？”
    “爹！”洛雲京白了他一眼，“我是要做個風扇。你想啊，咱們燒炭火時扇風是為了加快火勢，那我要是有個一直能轉的扇子，就能一直有風吹，涼快啊！”
    洛老爹搔了搔頭：“你這是……發明？”
    “沒錯！”洛雲京咬牙，“這叫人類智慧！我再讓伊老四做個腳踏輪，或者弄個拐臂，你幫我把風葉做好，剩下的我來琢磨。”
    她一邊說，一邊已經在地上拿樹枝畫了個簡易結構圖，越畫越興奮：“等我做成了，宗辭回來看見，肯定嚇一跳。”
    洛老爹看著她的圖紙，半信半疑地咂了咂嘴：“行吧行吧，我照你說的打打試試，你可別又把鐵打廢了。”
    洛雲京抹了把汗，笑得得意：“等這風扇一轉，你就知道我有多有先見之明！”
    洛雲京畫完圖紙，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似的忙碌起來。她先找來幾根廢棄的木條和一塊厚木板，鋸成一個簡易的支架，再在中央鑽了個孔，用鐵釘穿過去，打算做成風扇軸心。
    洛老爹按照她的要求，敲出了三片薄鐵葉，邊緣略微彎曲，裝在一根圓木杆的一端，用鐵絲緊緊固定。葉片裝好後，她把它插進支架的孔中，輕輕一撥，風葉居然“呼啦啦”地轉了半圈。
    “成了！”她一拍手，隨即又皺起眉，“但不夠快，還得有動力。”
    她腦子飛快運轉，忽然想到織布機的腳踏板。她當機立斷，跑去找了塊廢棄木板，又把伊老四叫來。
    “我需要你幫我做個腳踏輪。人踩一下，就能帶動風扇轉一圈的那種。”
    伊老四歪著頭看了幾眼圖紙，略一琢磨，便笑了：“你這是‘踏車帶扇’啊，行，我來試試。”
    兩人忙了一整天，用皮繩連接木軸和風葉，再在底部裝上一個腳踏輪。伊老四一踩，皮繩便卷動，鐵葉順勢轉起，“呼呼”地送出陣陣風。
    洛雲京站在風口，衣角被吹得輕輕揚起，臉上的熱氣被驅散，涼風拂麵，頓時神清氣爽，仿佛置身空調房！
    她喜滋滋地喊道：“爹！快來，看看我造的風扇！”
    洛老爹走過來，嘖嘖稱奇：“你這是啥玩意兒，踩一踩就能起風，真成了！”
    洛雲京叉腰得意：“咱這叫——腳踏風扇！以後夏天，有救了！”
    這東西在京城不得賣個幾十兩銀子一架？
    再放一盆冰在前麵，就更舒服了。
    第三日的經義命題，皆出自《大學》與《論語》，宗辭本就熟誦，文章清健自然，深得夫子法門。他雖未故意驚人，卻字裏行間皆露鋒芒。
    出闈那日，太陽跟沒有被後羿射下來似的曬著大地，宗辭走出號舍，腳下似有千斤，十分疲憊。
    卻沒看見笑顏如畫的洛雲京，一時讓宗辭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伊老四早早跑到了前麵，給宗辭端來了洛雲京熬煮的綠豆甜湯，“公子，咱們回吧。”
    綠豆湯冰涼甜糯，宗辭一飲而盡，細小的碎冰碴子入口讓他頓時活了過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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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辭推門進院，汗還沒擦幹，剛踏進堂屋，迎麵就吹來一股涼風。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隨即看見洛雲京正坐在堂屋一角，腳踩著一個奇怪的木架，三片鐵葉“呼呼”轉著，像小風車似的對著他吹。
    “這……這是你弄的？”宗辭站在門口，雖然驚訝，但是也習慣了隔三差五洛雲京的這些奇奇怪怪的發明。
    洛雲京扭頭衝他一笑，拍了拍扇葉架子：“試試？腳一踩風就來，比你那書塾的蒲扇好用多了。”
    宗辭走過去，感受著迎麵而來的風，竟一時無話，片刻後低聲笑出聲來：“你是要在府城開風鋪子麽？”
    反倒是隔日過來蹭飯的馮賀和邢磊完全愣住了，他們完全沒見過這種東西。
    馮賀從小到大見過的稀奇玩意也不算少，馮夫人有時候還會將董知府家有人送來海外的好東西拿來，不過也沒見過這個‘風扇’。
    兩位同窗大為震撼。
    邢磊一邊摸一邊感歎，“洛娘子，做個風扇要多少銀子。”
    他想給他娘買一個，這在暑熱的時候，他娘在廚灶做飯時吹一吹，可真是涼快啊！
    馮賀也想買一台，兩人都求著洛雲京和洛老爹收了銀子，能定購。
    洛雲京，“......”
    賺錢好像真挺容易的。
    ——
    考後數日，府中生員多聚於茶樓、書肆打探消息。有人自誇妙筆，有人憂心自咎，也有人開始私下請客送禮，走門路打探卷批。
    宗辭對此毫無興趣。他每日早起練字，夜間隨洛雲京打理院中菜圃，唯獨不談鄉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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