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航標燈裏的走私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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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正街的深夜被一陣急促的狗吠聲撕裂。
雷宜雨蹲在江灘邊的蘆葦蕩裏,撚著一截濕漉漉的電纜,銅絲斷麵泛著新鮮的金屬光澤,像是被人用鉗子硬生生剪斷的。江風裹著柴油味撲麵而來,遠處航標燈忽明忽暗,紅光在水麵上拖出一條詭異的血線。
“雷哥,這燈不對勁。”
大建壓低聲音,手裏的扳手敲了敲鏽蝕的燈柱,
“昨晚還亮著,今兒就滅了——周瘸子的人剛過去,船都沒停,直接往江心開。”
彩鳳的算盤珠子“啪嗒”卡在梁上,賬本最新一頁的“貨損”欄畫著刺眼的紅圈。她咬著鋼筆帽抬頭:“這月第三批貨了,全是走水路丟的,連個水花都沒見著。”
雷宜雨沒吭聲,彎腰從痰盂底抽出一張泡爛的《長江航道局檢修記錄》,紅筆圈出了“7月15日,航標燈例行維護”的字樣。他眯了眯眼,目光掃向江心——那艘掛著“航道巡查”旗的駁船,吃水線深得不像空船。
“不是劫貨。”他突然開口,痰盂“鐺”地倒扣在泥灘上,滾出半塊帶磁鐵的電路板,“是換貨。”
武漢港務局的倉庫裏堆滿 nfiscated的走私品,黴變的茶葉和發潮的香煙混著檀木箱的沉香,嗆得人直咳嗽。海關緝私科的李隊長踢了踢腳邊的紅木太師椅,椅背上“周記木行”的火烙印還冒著新鮮的鬆香味。
“雷老板,你這情報準不準?”李隊長掀開一箱“五金配件”,裏頭整齊碼著東歐產的黑市軸承,“咱們蹲了三天,就逮著些破爛?”
雷宜雨沒接話,從痰盂裏倒出一張被機油浸透的《航標燈維護日程表》,7月15日那欄被人用鋼筆添了行小字——“信號頻率調至125.5hz”。
“李科,您聽過摩爾斯燈語沒?”他忽然笑了,指尖在桌麵上敲出一串節奏,噠噠噠噠——短、長、短,像極了航標燈閃爍的規律。
李隊長眉頭一皺,突然抓起手電筒照向倉庫角落的檀木屏風。紫光掃過雕花縫隙,木紋裏竟浮現出熒光粉勾畫的長江航道圖,十幾個紅點精確標記著暗礁位置——全是周瘸子“丟貨”的坐標。
漢正街23號倉庫的後院支起三口大鐵鍋。
啞巴張正往沸騰的桐油裏扔曬幹的螢石,青白色的粉末在油麵上炸開細密的泡泡。蘇晚晴戴著防毒麵具,用鑷子從航標燈殘骸裏夾出半片晶振,武大實驗室的示波器上立刻跳出一串加密波形。
“125.5兆赫,超短波頻段。”她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著密密麻麻的頻譜圖,“周瘸子把走私船的電台調成和航標燈同頻,貨船經過時,燈閃三下就是安全,常亮就是有巡查——根本不用靠岸接頭。”
大建掄起消防斧劈開檀木箱的夾層,碎木屑裏嘩啦啦掉出幾十張船運提單,每張都印著“武漢港務局特許通行”的假章。
“難怪抓不著!”他狠狠啐了一口,“這孫子拿公家的燈當信號塔使!”
雷宜雨蹲在防汛牆邊,新刻的磚縫裏滲出熒光的桐油。他摸出半張被江水泡爛的《長江潮汐表》,7月15日的滿月被紅筆圈了出來——那晚的漲潮水位,正好能淹沒航標燈柱上的接線盒。
“李科,今晚還去蹲點嗎?”他彈了彈痰盂,一枚帶磁鐵的螺絲釘“叮”地紮進潮汐表。
暴雨夜的江麵漆黑如墨,緝私艇的探照燈掃過21號航標時,燈柱突然爆出刺眼的藍光。
“動手!”李隊長的吼聲混著柴油機的轟鳴,三艘快艇箭一般射向江心的駁船。甲板上的周瘸子剛舉起信號槍,探照燈卻突然熄滅,隻剩航標燈詭異地閃著三長兩短——那是雷宜雨用武大實驗室的幹擾器偽造的“安全信號”。
混亂中,大建帶人撬開了貨艙底層的暗格,成箱的瑞士機芯和東歐機床零件在防水布下泛著冷光。最裏頭那摞檀木家具的雕花縫隙裏,還藏著半張沒燒完的航道圖——熒光筆標記的13號暗礁旁,有人用鋼筆補了行小字:“汛期水深7米,可沉集裝箱”。
“雷哥,這玩意兒咋處理?”大建踢了踢雕龍畫鳳的八仙桌。
“改造成交易所的vip席位。”雷宜雨掄起錘子砸向桌角,紫檀木裂開的瞬間,藏在榫卯裏的微型發報機“啪嗒”掉進痰盂,“就擺在咱們證券大廳正中央——讓周瘸子的人天天看著,什麽叫‘燈下黑’。”
防汛牆新砌的磚縫裏,雷宜雨藏了半截航標燈殘骸。
玻璃碎片上的熒光塗料在月光下幽幽發亮,像極了周瘸子那艘沉船最後的信號——三短一長,是國際摩爾斯電碼裏的“v”,也是“victory”的開頭字母。
可惜,勝利從來不屬於見不得光的人。
漢正街23號倉庫的鎢絲燈在雨夜中忽明忽暗,雷宜雨盯著痰盂裏泡爛的航標燈電路板,指尖撚起一片泛著熒光的玻璃碎片。蘇晚晴的示波器還在“滴答”跳動,屏幕上那串加密波形像一條吐信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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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瘸子的走私網斷了,但他的‘燈語’可不止這一套。”大建踹了腳堆在牆角的檀木家具,榫卯裏藏著的微型發報機已被拆解成一堆零件,“這孫子在長江上埋了至少七個信號點,咱們才端掉一個。”
彩鳳的算盤突然停住,她抓起一張被機油浸透的《長江水文記錄》:“雷哥,周瘸子最後那批貨沉在13號暗礁——那兒的水深汛期能到7米,但枯水期隻剩3米。要是趕在明年開春前打撈……”
雷宜雨沒回答,轉身從防汛沙袋堆裏抽出一個麻袋,鋼渣“嘩啦”傾瀉在地。他抓起一把摻著錳鋼顆粒的渣粉,突然冷笑:“周瘸子想用鏽蝕的鋼渣坑部隊,可他知道武鋼的爐渣裏還藏著什麽嗎?”
三天後,長江枯水期的淺灘上,雷宜雨帶著啞巴張和兩名退伍潛水員蹲在13號暗礁旁。
“就這兒。”大建指著水文圖上用紅筆圈出的坐標,“去年七月,周瘸子在這兒沉了三個集裝箱,裝的全是東歐機床的精密齒輪。”
潛水員下水不過十分鍾便浮上來,手裏攥著一截鏽紅的鐵鏈:“雷哥,箱體早鏽穿了,但裏頭有東西不對勁!”——鏈子末端纏著一塊巴掌大的金屬片,表麵布滿蜂窩狀的蝕孔,卻仍能看清刻著的俄文編號。
蘇晚晴用鑷子夾起金屬片,武大實驗室的x光機掃描後,屏幕上浮現出內部結構——蜂窩孔洞中嵌著細如發絲的鉛條,排列規律得像某種密碼。
“這不是普通廢鐵。”她聲音發緊,“這是蘇聯潛艇聲呐儀的屏蔽罩,含稀土合金……周瘸子走私的‘機床’恐怕是軍工廢料!”
雷宜雨猛地抓起痰盂,倒出半張被江水泡爛的《武鋼廢料處理單》,紅筆圈出的“1989年11月”字樣旁,有人用鋼筆補了行小字:“7號高爐渣,釩鈦含量異常”。
“難怪他急著毀掉航標燈。”雷宜雨眯起眼,“這堆‘廢鋼渣’夠造三個死刑犯。”
軍區後勤部的老趙捏著金屬片,指尖發抖:“雷老板,你知道私藏軍工廢料的罪名嗎?”
倉庫角落裏,二十個防汛沙袋被拆開,鋼渣鋪成一片。雷宜雨抓起一把渣粉撒向磁鐵,黑砂中立刻分離出星星點點的銀屑——那是釩鈦合金的碎末。
“武鋼7號高爐的爐渣,釩鈦含量超標三倍。”他踢了踢痰盂,滾出一本泛黃的《蘇聯冶金手冊》,翻到折角頁,“1958年,老毛子在烏拉爾山用同樣配方造過潛艇裝甲。”
老趙的瞳孔驟縮。
“周瘸子以為這是廢料,但蘇聯人撤退時沒銷毀幹淨。”雷宜雨抓起一塊鏽蝕的鋼渣,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的沙袋裏摻了這玩意兒——您剛才說,鏽蝕會降低強度?”
他突然掄起鋼渣砸向倉庫鐵門,“轟”的一聲,門板凹坑裏嵌著密密麻麻的金屬顆粒,像被霰彈槍轟過。
老趙的鋼筆“啪嗒”掉在地上。
漢正街的深夜,雷宜雨蹲在防汛牆邊,新砌的磚縫裏塞著半塊航標燈殘骸。大建急匆匆跑來:“雷哥,周瘸子的餘黨在碼頭集結,說要搶回沉船貨!”
“讓他們搶。”雷宜雨冷笑,從痰盂底抽出一張《軍區訓練計劃表》,紅筆圈出“1月15日實彈演習”的日期,“明天開始,13號暗礁劃入軍事禁區。”
遠處傳來貨輪的汽笛聲,江麵浮標燈突然詭異地閃了三下——那是周瘸子舊部的接頭信號。雷宜雨摸出武大實驗室的幹擾器,按下開關,浮標燈立刻爆出刺眼的白光,將江岸照得雪亮。
“告訴老趙。”他碾碎手中的鋼渣,金屬粉末在月光下像一場黑色的雪,“我的沙袋不僅能擋子彈——還能給部隊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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