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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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放學,天氣不太好,下午上課的時候下了一會兒小雨。春雨貴如油,雨下得不大,但路麵的泥已經沾腳了。
    坐在前麵的殷秋晚先出了教室,她沿著學校的磚道往大路上走,還沒走幾步,後麵的同學都跑了出來。
    其中班裏有一個特別調皮的小男孩,名叫徐東方,是徐東鳳的堂弟。
    據徐東鳳說,她這個堂弟被奶奶慣壞了,在村裏是那種碰到狗都要踢兩腳的調皮鬼,特別無賴。
    他本來都跑到前麵去了,路過殷秋晚跟前時,看到殷秋晚手裏抱著的水壺,眼珠子一轉,迅速折回來,一把搶過水壺撒腿就跑。
    殷秋晚還沒反應過來,跟在後麵的徐東鳳大聲叫了一聲:“徐東方,你個孬貨,你幹啥?你等我逮住我打死你!”
    說著就衝過去準備追,還沒跑兩步,就看到旁邊竄出去一個人,定睛一看,是覃春生。
    覃春生本來就比他們大一點,長得也高,以前就跑得很快,雖然這段時間很少跑,但現在看來,速度似乎沒受什麽影響。
    殷秋晚他們在後麵追上去,遠遠就看到覃春生已經把徐東方撲倒了。他一條胳膊沒辦法又拿水壺又抓人,隻能把人壓在地上按住,然後一把搶過水壺。
    徐東方看到大家都跑了過來,怕他姐真揍他,連忙把覃春生從身上推開,爬起來就跑。
    他這一推,把本來半騎在他身上的覃春生摔到了地上。
    覃春生抱著水壺,半躺在剛發芽的小草上,沒有胳膊支撐,他欠了欠身子,卻沒站起來。
    殷秋晚正好跑過來,連忙去架他的另外一條胳膊,兩人好不容易站穩,覃春生把杯子往前一遞:“殷秋晚,給,水壺我給你搶回來了。你看,沒弄髒!”
    殷秋晚這個水壺還是市裏的表姑送給她的,鐵質的外殼,粉色的杯麵,上麵還有小碎花,她非常喜歡,寶貝得不得了,有時候殷振軍懶得去壓井排隊,想喝她的水,她都不太願意。
    覃春生他們都知道這是她的寶貝,剛才摔在地上,他都把水壺舉得高高的,就怕落到地上弄髒了。
    殷秋晚接過水壺,剛準備說什麽,覃春生就拉過徐東鳳幫忙拿的書包,一伸手挎到脖子上,擺擺手和村裏的同學跑遠了。
    殷秋晚提醒他身上的泥,他都沒聽見。幸好下了點小雨,路麵濕潤,又有雜草,看起來應該沒摔傷。
    徐東鳳拉著她往前走,她倆前麵有一段順路:“殷秋晚,我待會回去得去俺大大家說說,徐東方太賴了,就是沒挨打著急,你都應該讓你哥打他一頓。”
    看著徐東鳳一臉憤慨的表情,殷秋晚好笑地說:“好嘞,你別去說了,你看你在班裏他就不聽你的,待會你去了他肯定跟你吵!”
    徐東鳳聽了也是生氣,他倆年齡差不多,徐東方從來沒把她當姐姐,仗著奶奶慣著,啥東西都要跟她搶。
    每次奶奶都說:“你是當姐的,咋這麽不懂事,你就不能讓著你弟?”
    徐東鳳一聽到這話就想翻白眼,但是沒辦法,她爸可不會幫她說話,隻會讓她聽奶奶的話。
    徐東鳳最喜歡跟殷秋晚吐槽她奶奶幹的奇葩事,殷秋晚也算是很了解他們一家,所以才說不讓她管,說了也沒用。
    回到家,殷秋晚跟爸爸說了這事,殷長安皺著眉頭。等吃了晚飯,他串門去了殷老師家。
    回來後,他告訴殷秋晚不用管了,明天老師會找那個同學,然後又交代劉紅芳,明天多煮一個雞蛋,讓殷秋晚謝謝幫她的同學。
    晚上睡覺的時候,殷振軍聽說了這事,氣呼呼地表示,明天要去收拾那小子一頓,被劉紅芳揪了一下耳朵,警告他不許打架,殷秋晚捂著嘴偷偷笑。
    殷振軍長的人高馬大,平時雖然總喜歡逗弄殷秋晚,但到了外麵,護犢子可厲害了。
    頭兩年,殷振軍可沒少修理那些總想欺負殷秋晚的小男孩,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他不好惹。
    也就現在他教室離得遠了,又玩心大,關注少了。像徐東方剛上學沒多久,沒怎麽聽說過殷振軍的事,不然也是不敢去搶殷秋晚的東西的。
    第二天下了課,餘老師把徐東方叫到了辦公室,就昨天的事狠狠地批評了他一頓,又說幸好覃春生沒啥事,不然肯定要找他家長。
    其實徐東方就是調皮慣了,他搶水壺也隻是圖個好玩,就像之前搶別人東西那樣,你追我趕,當成遊戲。
    哪知道殷秋晚根本不會追趕,覃春生卻不管不顧地跑過來了。當時他頭腦一熱,怕挨揍,推了覃春生就跑,回去了也是後怕得很,生怕出什麽事。
    在家裏提心吊膽一晚上,也沒見徐東鳳過來說啥,他還以為啥事都沒了,沒想到第二天老師就找過來了。
    他垂頭喪氣地走回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慢慢挪到了殷秋晚他們麵前。
    四個人都盯著他,徐東鳳甚至衝他翻了個白眼,“嘖嘖”有聲道:“咦,你過來幹啥?老師罵你了吧?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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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東方臉都紅了,他不自覺回了一嘴:“有你啥事,路又不是你的!”
    說完又後悔,撓了一把頭,別別扭扭地對殷秋晚和覃春生說:“對不起,我就是跟你玩嘞,沒想真搶你的。覃春生,你沒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想想又說:“俺家裏還有三國演義的小人書嘞,趕明兒帶給你們看,你們別氣我了,中不?”
    覃春生看看殷秋晚,見她隻是手撐著臉抿嘴樂,就問她:“咋樣?咱要看那書不?”
    殷秋晚本來也沒想計較,老師說了他,他以後記得別再搶東西了就行。她點點頭:“中啊,我們不氣了,你可得說話算話。”
    徐東方一聽這話,臉立馬舒展開了,頭也昂了起來,兩手一拍:“放心嘞,說到做到。”
    說完屁顛屁顛又跑出去了,上課時間快到了,他還沒喝水呢,這半早上又是緊張又是挨訓,他感覺現在嗓子都快冒煙了。
    此事過後,徐東方果然收斂了很多,殷振軍又沒事來溜了幾回,更沒人敢招惹殷秋晚了!
    一年又一年,殷秋晚和覃春生不過同學三年,覃四條就帶著全家去了外地,在那以後,他們再也沒見過麵。
    但是覃春生在殷秋晚的人生記憶裏,一直是非常深刻的那一筆。她偶爾回憶小時候,大部分事情都模模糊糊的,可覃春生躺在草地上給她遞水壺的情景,卻異常清晰。
    有時候回老家想打聽一下他的消息,雖然老家還在,但早已物是人非,很多人都不認識了,再也沒有了他的音訊。
    春日的雨,細密而綿長,如牛毛般紛紛揚揚,一連十幾天都不見天晴。
    曆經一整個冬天的天寒地凍,那座破舊的廚屋早已不堪雨水的持續衝刷,開始四處漏雨。
    狹小的廚屋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鍋碗瓢盆,地麵因雨水的滲入變得泥濘不堪,一片狼藉。
    外麵大雨傾盆,屋內則小雨淅淅瀝瀝。劉紅芳站在鍋灶前,望著那不停滴水的屋頂,連鍋蓋都不敢輕易掀開,生怕雨水滴入鍋中。
    殷長安從外麵匆匆走進來,懷裏抱著一塊油布。
    殷秋晚正在灶前燒火,殷長安喊來殷振軍,父子二人扯起油布,讓殷振軍站在一個角落,劉紅芳站到另一個角落,殷長安自己則拉著油布的一角,站到了殷秋晚身後。
    雨水被油布擋住,朝著沒人的那個角落滴落下去,殷秋晚好奇地站過去試了試,無奈她個子太矮,根本夠不著油布。
    看到這一幕,四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劉紅芳一隻手拉著油布,另一隻手快速掀開鍋蓋,拿起勺子攪拌了一下鍋底,隨後吩咐殷秋晚拿碗,給每人盛了一碗飯,又趕忙把鍋蓋蓋上。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輪流端著碗,躲避著漏下的雨水,來到堂屋。
    他們一邊吃著飯,一邊望著外麵越下越大的雨,殷長安甩了甩筷子上的雨水,神情認真地說:“這廚屋實在是不行了,等天晴了,無論如何都得建新的。”
    劉紅芳聽了,沒有說話。
    家裏屋子本就不夠住,殷振軍都已經長大了,殷秋晚卻還和他們擠在一起睡。
    廚屋也早就開始漏雨,修了一次又一次,可每次修完反而越發不結實。
    如今的日子,雖說吃喝不愁,但要起新房,錢又從哪裏來呢?不起房又不行,真擔心哪天在廚屋裏做飯時,屋子就突然塌了。
    殷長安有了建新廚屋的想法後,便開始著手計劃,一家人聚在老屋裏,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出謀劃策。
    李桃花更是二話不說,把壓箱底的錢都拿了出來。劉紅芳有些猶豫,不想借她的錢,畢竟李桃花新婚沒多久,就動用新媳婦的錢,她怕李桃花娘家有意見。
    李桃花卻一把將錢塞到劉紅芳手裏,豪爽地說:“哎呀,咱自己不說,誰能知道呢?再說了,俺們家也不會說啥,又不是借給別人。”
    看著李桃花一臉堅持的模樣,劉紅芳隻好收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感激地說:“行,謝謝你,等以後我給你扯布做衣服。”
    李桃花笑嘻嘻地回應:“這就對了嘛,你讓來讓去的,反倒讓我心裏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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